过年送礼！这对于王先生来说可是个能让头发秃掉的大麻烦，尤其那几家都还有着爵位，对于那爵位的高低轻重王珏玉实在是没有个概念，思来想去，先去拜访长孙无忌总该是没错的吧。
不过去其他家时要送什么礼品也是头疼：阎家兄弟精于工程但艺术造诣又都很高，送不一样的礼品不知是否会有些不好；程家父子倒是简单，但考虑到尉迟老黑的攀比心也不能随便对待；然后还要去常何的府上去看看他家里有没有其他穿越者的线索，或许去之前再向马周咨询一下比较好。话说这次工作的赏赐还没下来呢，现在手里就只有长孙冲在重阳节时给自己的三瓜两枣，购买制作礼品的开销还没着落呢，哎呀，真是麻烦。
王珏玉走在朱雀大道上，欣赏着贞观元年的大唐风华。年节前的欢声笑语充斥着目所能及的每一个角落，将冬日的寒气尽数驱散，街边店铺房顶上的银装下绽放着喜庆的大红，就连异域胡商也趁着这一年一次的商机卖力地兜售货物，给中国的传统节日增添了别有一番的风情。想到以前大唐会在自己的帮助下展现出更繁荣的面貌穿越者心里由衷地欢喜，只要怀揣着的抱负能够实现，现在就算多少有些不如意也是值得的了。
“哎呀！王先生！这不是王先生嘛！能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正想着，街边店铺前一个正在查看货品的胡商在看到王珏玉时突然一脸欣喜，满脸堆笑地展开双臂向这边走了过来。这边还没回过神，就被对方一个熊抱搂住，浑身都被他衣服下的甲胄硌得生疼。按理说在中国自古就严令禁止民间持有甲胄，此人又全身胡商打扮，居然还敢公然违反禁令，到底是什么身份？
“哎呀，早就听说王先生智勇双全，亲眼见识过方知传言非虚啊。”
眼前的人褐瞳高鼻、须发卷曲，身材虽然是生得挺拔，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年纪并没有多大。王珏玉以前跟胡商也没什么交情，尤其是胆子大到穿着甲胄的胡商就更是不可能认识了，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人是谁，只好抬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示意想要留出一些空间。
“哎呀，我这真是的，光顾着高兴了，竟然忘了自我介绍，抱歉抱歉。本将名唤安元寿，出身凉州安氏，凉国公之子，现在陛下身边担任宿卫。”
“是安公子啊，小的眼拙，竟没有认出来，罪过，罪过。”
“哈哈哈，哎呀，在我们粟特族内也不在意这些，先生莫要叫我什么公子。如今天候寒冷，这里也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我们不如去个温暖的地方慢慢聊吧。”
“好，好。安将军有意，在下自当从命，请。”
他是粟特人的话就不奇怪了，长期以来西域的粟特人以昭武九姓为代表始终重视着商业活动，以至于有传言说他们比起官爵更醉心于商贸上的成功。安元寿虽然已经多年跟在李世民身边担任侍卫工作，但家乡的习惯还是让他做出在工作服赚外快的事情。
嗯，凉州吗？如今李二没有攻灭东突厥的打算，搭上当地世家的话也有可能会被算计，那么这不那么在乎权势的安家说不定是个好的突破口。
“不知王先生今日是否还有要事，若是空闲，不如就让我带你去一个能够好好享受的乐处吧。如何？”
“甚好。我的事情还不急，今天便奉陪安将军了。”
“哎呀，那可太好了，那我就带先生去了，这边请。”
刚穿过朱雀大街，还没进到坊市的门就听到喧闹的吆喝声从院墙后传出，安元寿带王珏玉去的地方居然是在西市的里面。走在市集上，穿越者感受到了与外面完全不同的风情，穿着各种各样服装的人，说着各种各样的语言，交易着各种各样的货物。哇，给我整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王先生，就是这里了，请进。”
安元寿指着一处占地宽广的建筑，早有一个穿着暴露的舞姬迎了上来，赤脚踏在已经被揉踩成泥的雪地上，脸上职业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减。看着舞姬身上叮当乱响的金属饰品直觉那建筑做的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但是，管他呢，老子辛苦了这么多年，还不能享受享受了？搞起！
“呦！安少爷你可是好久没来光顾了呀，最近都在忙什么生意呢？”
刚进去，一个身材肥胖的胡人就上来向安元寿行了一个不知道来自是什么地方的礼，然后又热情地招呼起来，态度亲昵得有些过分。
“就是朝廷里的那点事，并没忙什么生意。哎呀，没什么好说的，今天我就是带朋友来玩耍的，不谈生意上的事。”
“可别这么说呀！我可是听说过了，大唐皇帝拦到颉利时安少爷你就在身边，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说说？”
“真没有能说的，与做生意有关的你已经知道了，不会对做生意产生影响的你知道也没用。哎呀，好了别说了，你快去给我们准备出一个既能欣赏表演又能闲聊的坐席，然后把我经常点的那些菜式端上来。”
“好的，那坐席我也安排到安少爷你经常做的地方吧。另外再送两壶好酒，请两位慢慢享受。”
废了好大的功夫，二人终于挤到了楼上，大堂的顾客沉浸在精彩绝伦的杂耍表演之中，放肆的大笑让这里的氛围与寻常的酒楼完全不同。但等王珏玉跟着安元寿转过一个拐角，周围突然就没再看到其他闲人了，进到一个阳台式的包间，那客人们喧闹的笑声正好可以遮掩谈话的内容。
“王先生这一年来可是很活跃啊，当初见到你时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误闯到陛下面前的渔夫，没想到再见时你已经是个得道的法师了。”
语气有些戏阙，内容更是惊人，竟然让王珏玉一时间担心起自己的人生安全。不过……他这般年轻，为什么会给自己如此奇妙的感觉？
“安将军以前见过在下？”
“见过，第一次就是在突厥兵临渭水的那天，那时我护卫在陛下身边，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个渔夫打扮的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芦苇丛中。之后再见就是陛下手刃颉利老贼的那一天，哦，对了，先生你昏倒之后还是我把你搬到泾州的呢。”
穿越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粟特青年，就好像自己的所有全都被他看透了一般，等到店家送来马奶酒后才回过神。
冷静点！以前不也有过被吕才看破的经历么，这还不算什么，按照他的说法他才见过自己两次，不会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不过……有之前程咬金与常何为了向自己隐瞒一些事情而说谎的事，这个安元寿说的话还能信吗？
“你……是天策府的人？”
“谁到底是不是天策府的人都由陛下说了算。陛下说是就是，陛下说不是，说不定就不仅是不是那么简单了。”
刚才那种人生安全受到威胁的感觉再次袭来，故作冷静地喝了一口马奶酒，就连那作呕的酸臭都没尝出来。
“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岭南的情报。比如说冯公子有什么喜好，冯小姐在这次耿国公朝觐中扮演的角色，还有，岭南有什么奇特的物产。”
王珏玉又呆住了。你想要的就是这个？不是，那你为什么要释放出这么强的气势？你们粟特人到底是有多看重经商是事情啊？但是转念一想，刚才这一切好像都是自己吓自己导致的，顿时尴尬得脚趾都抽筋了起来。
“冯公子和冯小姐刚来关中，现在肯定是会对当地的风土最感兴趣的，你只要邀请他们到西市这里来逛逛就好。不过冯小姐性格活泼，需要考虑到她的安全问题，就好是连永康公家的李公子也一并邀请比较好。至于岭南的物产么……也就是珍珠、珊瑚、玳瑁能在西域赚到好价钱。”
“嗯，这些我都想到了。不过我还听说先生你和他们的关系不错，能不能再为我引见一番。”
“可以。不过现在临近年节，我还要花功夫准备给各家送礼物的事，两个公府又在忙着结亲，没办法立刻为你办这件事。”
“王先生别这么说啊，准备礼物的事就交给我安家吧，麻烦先生想想办法将贵人约出来，最好是在年节之前。”
安元寿态度有些急切，一副不想让别的商人抢占先机的表情，感觉跟刚才故弄玄虚的样子完全不同。穿越者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想要在这安家少爷身上榨取些好处。
“好吧，我想想办法。不过……说实话，我现在除了准备礼品的事以外还在忙一些旁的事情，这时间和资金上么……确实有些紧。”
“好说，都好说！只要先生你能请来耿国公府的公子和小姐，不管是什么事情安家都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那么……好吧。既然安将军如此有诚意，那我就先将别的事情放在一旁，先全力帮你这个忙好了。”
“一言为定！来，先生，我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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