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各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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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请问…”一处看上去像军营的地方,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怯生生地看向看守他们的官军士兵。

“老头,不该问的别问,”但被问的那人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冷冷地拒绝了对方。

整体上看,这里羁留着的村民并不多,不超过五十人,大概也就是一个小村落的规模,但他们却并不是囚犯只是暂时被限制在了这个临时搭建的营区。

“副将,我们还要陪这些人到什么时候?”营区主帐内,一个军士颇有些不耐烦,“哪那么多废话,让你们在后方做些闲散零活不用上前面去跟倭贼拼命还不是好事!?”那位副将倒是很耐得住性子,只是不知道他说的前线指的是哪里。。。

“李爷,您回来了,”跟郑老见面后,李良坤没再去别的地方径直回了自己的府邸,刚进屋在府内等待多时的一个随从就迎了上来。

“他们到了吗?”李良坤似乎又跟什么人约在了府里见面,“回爷,已经到了,我安排他们在后面的院子里等您。”

“唔,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去见他们。”李良坤摆了摆手,示意随从回避。

“李爷,”后院的屋内已经有三个人等候着了,“三位,闲话少叙,郑老安排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李良坤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一切按计划进行,您就瞧好吧,不出三天,必有消息传来。”其中一人信誓旦旦,“那个倭寇头目派来传信的人呢?”李良坤他们的谋划中还牵扯到了倭寇,“哼哼,那井上八郎还挺谨慎,”另一人回道,“不过,终究这帮贼人还是贪心呐。”

自从上次唐浩独自一人剿了最大的贼巢通直那一帮匪寇之后,沿海的倭寇的确是老实了一阵,但终究还是有一股势力再次集结起来,他们的首领就是来人刚才提到的井上八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良坤点了点头,他的某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正是跟这些倭寇勾结到一起的。

“只是可惜了那些人,”三人中的最后一个颇为惋惜,“死几个人罢了,郑老早有安排,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大计。”李良坤并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三位辛苦,这几日且住在我这等待郑老下一步指示,”李良坤朝着三人一拱手,随后又换回了平时散漫的态度,“今晚为你们接风洗尘!”

“王爷,”在外身份高人一等的郑老回到靖王身边也不过就是一个供其随意驱使的属下。

“回来了,计划还顺利吗?”暂时主理福州府军政事务的大宋靖王赵修此刻还在案牍前看着各地报上来的当地政务情况。

“李良坤已经确认其下属各司其职,牢城营里调出来的那批人也均已安排好了。”郑老一一汇报着工作。

“唔,朝廷派来接掌福州府的人不日就要到了,届时就要他配合我们演一场好戏了。”靖王嘴角微挑。

“那群贼配军还听话吗?”靖王行事谨慎,对于他们即将实施的计划相当上心,“回殿下,那批人昨日才到,这刚过一天想来没什么问题,况且明日起就会有人被‘洗白身份’重获自由,他们耐得住。”郑老一边说着一边把今天早些时候收到的传信恭敬地递给了靖王。

“这就好,”靖王看了看信的内容随后以烛火点燃将之付诸一炬。

回到西禅寺,此时唐浩已经护着秦夫人与蓝璇汇合了,“蓝门主,这位就是秦夫人,劳烦你为她诊治了。”唐浩做了简单介绍。

“有劳蓝门主了,”秦夫人按江湖礼节向蓝璇打招呼,“夫人不必客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自当尽力。”蓝璇倒是大大方方地摆了摆手。

“夫人请先让我为你诊脉,”事不宜迟,见到患者蓝璇活动着双手开始了解毒施救的准备工作。

“如何?”唐浩问。

“事不宜迟,自今日起五日内秦夫人都要在此医治,”蓝璇腕间银镯叮当响着。

“这,”秦夫人有些为难,毕竟自己又失踪的话可能孙大师那不太好交代,“无妨,夫人宽心,我回去一趟跟孙大师报个平安即可。”唐浩劝慰道,“庄主快去快回,夫人身上的生死符还需得你给解开哩。”蓝璇提醒道。

“晓得!”话音未落,唐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不消半个时辰,唐浩重新回到了西禅寺,“既然庄主归来,那我们就尽快开始吧,秦夫人,解毒过程中并不好受,你可得忍着些。”蓝璇在开始前最后提醒了一句。

禅房青铜药鼎蒸腾着蛇胆木辛香,蓝璇指尖银针在烛火中淬出三转青芒:“此毒脉暗合五行相冲之理,当效法华佗‘逆脉伐根’之术。”她突然将针尖刺入秦夫人左腕太渊穴,靛青毒纹如活物般蜷缩,“庄主,震她天突、膻中二穴,劲道需如春雷破竹。”

唐浩并指疾点,生死符的冰晶自秦夫人后颈析出,落入药汤时凝成蛛网冰纹。蓝璇腕间窜出碧玉小蛇,蛇信舔过冰纹后鳞片泛起金红:“竟是融了蜀中阴脉矿粉...难怪华佗当年要借火山灰镇毒。”

“那老毒婆倒是不简单,”唐浩虽然对毒理知识并不在行,但也早就知道秦夫人中的毒大概率逃不脱乾达婆与摩呼罗迦两人之手,为此还很后悔没有继续绑着乾达婆逼她交出解毒之法。

“第一步算是成了,秦夫人,不可运气,”蓝璇提醒着,“庄主,烦你耗些内力护其经脉可否?”

“小事一桩。”唐浩是不在意什么虚不虚耗内力这种事,反正他随身带着各种顶级回复药随时可以保持最佳状态。

时间来到第三天的寅时,秦夫人脊背毒纹如藤蔓暴起,蓝璇银刀划开督脉三寸,黑血顺金针导管注入玉瓮。瓮中豢养的赤瞳蛊虫突然发狂,吞尽毒血后甲壳崩裂,渗出星宿海冰蟾砂的霜气。

“昔年华元化剜疽,以虎骨烈性对冲。”她将三枚朱砂蛊种按入秦夫人足三里穴,“我这‘焚脉蛊’比虎骨凶险十倍,若卯时未见涌泉穴渗血...”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秦夫人呕出靛青毒血,血中细虫遇风即燃。

“秦夫人,感觉可好?”经过三日的医治,不管是施救的还是被救的都耗费甚大,蓝璇双眼布满血丝,显然已经几天没有合眼,而秦夫人则因为极为痛苦的解毒过程而又憔悴了不少,唯独唐浩依旧状态满满护着二人的安全无虞。

“今日是最后一天,最为凶险的要来了,秦夫人,事到如今再无退路,晚辈这就开始了。”蓝璇眼神坚毅地看着秦夫人。

“蓝门主尽管使来,这毒若是解得便解,解不了也是我命数如此!”随着解毒的深入,秦夫人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极力对抗和反扑,就如同敌人死前爆发出最后的挣扎。

“子时到,我们开始吧!”蓝璇拆解蛇形镯为七十二金针,针尾蘸取曼陀罗花淬炼的麻痹膏:“此法镇痛仅三个时辰,成败在此一举,”突然,秦夫人心口凸起游移的鼓包,皮下似有活物挣动。

“庄主,破神封穴!”她指尖挑着万毒门镇派的噬髓蛊母——此蛊专食同类。蛊母触到同源气息尖啸,秦夫人皮下毒虫应声窜出,却被冰蛛丝缠缚入玄铁匣,蓝璇踉跄扶案,腕间竟浮现出与秦夫人同源的毒纹。

唐浩袖中滑出九转还魂丹,蓝璇却摆了摆手拒绝了,随后以金针封穴:“万毒门‘血饲之法’可暂压毒性...”话音未落便咳出靛青血珠,案头烛火忽明忽暗,映出她唇角释然的笑:“总归不负飘飘姐当年舍命相护。”

“蓝门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秦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获新生的她此刻心情无比复杂,不怕死的人很多但有机会活下去却很少会有人真正放弃。

“秦夫人言重,这毒刚解你还需静养,今晚就在这禅房休息吧,”蓝璇略微调整了下呼吸,“庄主,今日我俩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以身饲毒的蓝璇现在可谓是虚弱至极,若是有人攻进来她能不能自保都是问题。

“二位放心,”五天来相对最轻松的唐浩给了两人一个肯定的眼神,“只是蓝门主你这…?”此刻唐浩真正担心的是蓝璇别头脑一热为了报恩柳飘飘把自己的命搭在这,若是救一个死一个而且死的还是那个救人的,这事他还不如不办呢。

“不妨事,庄主若是方便,可否再为我护法一段时间?”蓝璇问。

“没问题,门主请吧。”唐浩意识到对方可能要转变目标自救了。

此时已到子时三刻,蓝璇腕间毒纹竟蔓至肘弯。她盘坐禅房蒲团,忽从腰间药囊抖出三只玉盒——赤盒盛着万毒门镇派的“噬髓金蛊”,青盒封着昆仑冰蛛丝,黑盒内赫然是半枚焦黑的火山石。

“劳庄主费神半炷香。”说完,她将金蛊按入曲池穴,冰蛛丝缠住暴起的毒脉,“万毒门三才逆毒阵,借天时地气足矣。”

蓝璇再次引出噬髓金蛊放在手臂上,那虫儿刚一接触蓝璇皮肤便咬开一个口子钻入血脉,游走间将毒素凝成靛青珠。蓝璇突然割破指尖,毒珠随精血逼出,落入火山石裂痕中滋滋作响。

唐浩掌心按向火山石,内力激发地火余温。霎时间石块赤红如烙铁,毒珠遇热汽化,被窗外夜风卷入古柏枝头——叶面顿时凝出霜纹。

蓝璇扯断冰蛛丝,丝线遇毒血硬化成护腕,腕间残余的淡金纹路忽明忽暗:“这点余毒,正好养着金蛊当暗器。”

禅房更漏来到寅时二刻,蓝璇已起身整理药囊:“庄主若得空,明日陪我去鼓山采些龙脑香——解毒时耗了三钱,总得补上。”檐角铜铃轻响,她腕间金纹隐入夜色,唯余冰蛛丝在月下泛着冷光。

“哈哈哈,这个好说,”唐浩立马答应下来,这次可以说是大大地欠了蓝璇一个人情,他也在发愁日后怎么回报,虽然蓝璇大概率不会在意,不过该有的礼数可马虎不得。

打坐调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蓝璇推门而出时,此时晨雾正漫过寺墙。唐浩瞥见她袖口冰蛛丝闪过寒芒——那原是束缚毒脉的枷锁,此刻已化作淬毒的暗器缠臂绳。

“嗯~~~~~”大大伸了个懒腰之后,唐浩正站在西禅寺门口等着什么人。

“庄主,秦夫人她?”来的人是孙大师,“毒应是解了,只是现在尚未醒来,”唐浩据实相告,“那可太好了,”闻听喜讯孙大师笑逐颜开。

“不知这几天镖局内可有什么事?”连着五天三人都没离开西禅寺禅房一步,为了不打扰他们孙大师和史捕头也没有来打扰过。

“暂时无事,不过今日府衙内有人来传话说是朝廷派来代替原知府的大人明日便到,届时还需我等做好准备。”孙大师亲自来报信就是为了这事。

“哦?”唐浩没明白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到来为什么会需要一个江湖镖局准备什么。

“我等义军不但受福州府长期资助,经年累月的协助抗倭朝廷亦有所闻,想必是为了来关心义军近况吧。”其实孙同和也不太明白。

“原来如此,”唐浩点了点头,“等秦夫人醒了我们再与她商议一下吧。”毕竟是现在义军的领军人物,如果她的身体状况允许还是得亲自出面。

“殿下,”同一时间,暂摄福州府政事的靖王也在听着郑老的汇报,“一切安排妥当,明日接风宴已吩咐下去,只等那王文韶一到,”

“这就好,王文韶是蔡相的人,朝堂上按部就班当个笔杆子尚可,处理政事么,哼哼,”正在作画的靖王嘴角轻蔑上挑,“那帮革新派也是处处需用人又处处缺人呐,连他都用上了。”

“不过,这也便利我们行事,”提笔上挑一片竹叶跃然纸上,“郑先生,吩咐下去,一切按计划行事,那些天龙教的武人让他们打起精神别坏了本王的好事。”

“是,”郑老行礼而退,靖王看着自己的画作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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