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暗斗玄机

换源:

  焦土上的篝火即将燃尽,残灰被夜风卷上半空,如同战场上升起的无数黑蝶。程宇的刀刃滴着黑血,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巫蛊师蜷缩在祭坛角落,枯瘦的手指抠进石缝,喉咙里发出rattling的笑声,像破风箱在漏风。

终结?他咧开嘴,露出被蛊虫蛀空的牙床,你们连真相的皮毛都没触及到。程宇,你以为自己真的能改变命运?

程宇的瞳孔在夜色中微缩。巫蛊师的声音里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仿佛早已看透所有轨迹。他下意识握紧刀柄,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从方才斩碎锁链时开始,体内就有一股热流在横冲直撞,像被惊醒的困兽。

你这话什么意思?刀刃又压进几分,黑血顺着纹路渗进刀身,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巫蛊师伸出手指,指甲缝里还沾着未干的蛊虫黏液。他指向程宇手中的刀,枯槁的手腕上爬满青色血管,宛如活物:铁血战意词条,看似强大,实则是虚空之母为你量身打造的枷锁。

胡说八道!苏然的机械臂突然展开防御形态,蓝光在齿轮间明灭,程宇的词条是他在北境试炼时...

自己觉醒的?巫蛊师打断他,发出刺耳的尖笑,南疆祭坛的预言早在三百年前就刻在青铜鼎上——当血月蚀日,携带赤鳞蟒血脉之人将成为启魔之钥。而你们所谓的觉醒,不过是让钥匙更快插进锁孔的诱饵。

程宇感觉后背骤然发凉。他想起北境雪山那夜,赤鳞蟒的血渗入伤口时,脑海中曾闪过墨绿色的瞳孔。那时以为是濒死幻觉,此刻却像被冰水兜头浇下,每个毛孔都在发寒。

别听他胡说!灵悦的声音从祭坛下传来,她正扶着怀玉公主躲避蛮夷溃兵,玉笛在腰间晃出细碎银光,南疆巫蛊师擅长攻心术!

巫蛊师却不理会,枯瘦的脸在阴影中扭曲:看看你们的小美人,她吹的《引魂曲》真的是为了救人?他咯咯笑着,指向战场中央正在集结的蛮夷士兵,那曲子里藏着蛊毒的韵律,每一个音符都在为虚空之母编织魂网。

程宇猛地转头。灵悦的笛声穿过硝烟传来,曲调依旧清亮,却莫名多了几分诡谲的颤音,像蛇信子扫过竖笛的气孔。怀玉公主突然按住她的手腕,鎏金护甲在月光下划出冷光:停手!这曲子的尾音......和三年前苗疆之乱时一样!

灵悦惊得玉笛险些脱手。她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警告,指尖开始颤抖——当时师父咳着血说引魂曲需以心为谱,却没告诉她,若心有杂念,曲子会变成什么模样。

太晚了。巫蛊师抬起手臂,祭坛上的咒文突然全部亮起,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当第一个蛮夷士兵倒下时,血祭就已经开始。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程宇眼睁睁看着那些被圣女虚影净化的士兵们集体转身,眼瞳里的血色比之前更浓,像是被墨汁染透的琉璃珠。他们嘶吼着冲向灵悦,手中的武器上泛起诡异的幽蓝——那是被下了血噬蛊的征兆。

保护公主!程宇怒吼着挥刀,却发现双腿突然被黑色锁链缠住。锁链上刻满歪扭的虫文,触感黏腻如活物,正顺着膝盖往上游走。他这才惊觉,祭坛周围的咒文不知何时已连成一片,形成巨大的六芒星阵,将他和苏然困在核心。

苏然的机械臂发出刺耳的切割声:这些是尸蟞锁链!靠吞噬活物精血生长!他的钢索射出却被弹开,链头在地面砸出深坑,程宇,你的刀能烧穿蛊毒!快用铁血战意!

程宇咬牙催动词条之力。赤红色的纹路顺着刀身蔓延,却在触及锁链时发出噗嗤的轻响,宛如热水浇在冰块上。他瞳孔骤缩——本该无坚不摧的战意之力,此刻竟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刀刃上的红光越来越弱。

没用的。巫蛊师从怀中掏出一个翡翠小瓶,瓶中液体泛着令人作呕的荧光绿,这是用灵悦的经血炼制的噬心蛊,专门克制你们中原武者的词条之力。他晃了晃瓶子,液面浮现出细小的人脸轮廓,三年前,她在无忧谷后山被蛇咬的那夜......你以为真是意外?

程宇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他想起那个雨夜,灵悦浑身湿透地冲进木屋,脚踝上的齿痕还在渗血。当时他为她吸出毒血,却没注意到齿痕周围泛着极淡的绿色——那根本不是普通蛇毒。

程大哥!灵悦的惊呼打断他的思绪。他抬头望去,只见三名蛮夷武士已冲到她面前,其中一人的斧头正劈向她持笛的手腕。怀玉公主的鎏金箭擦着她发梢飞过,却被对方用盾牌挡下。

放开我!程宇暴怒地挣扎,锁链却越缠越紧,勒进皮肉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体内的热流突然沸腾起来,像是有另一个声音在嘶吼,让我杀了他们!让我——

程宇!冷静!苏然的机械臂突然拍向他后颈,蓝光在接触皮肤的瞬间转为温和的暖流,他在激你!你的词条波动已经超过安全阈值了!

巫蛊师趁机将绿色液体泼向祭坛。蛊毒触地的刹那,六芒星阵发出刺耳的尖啸,所有锁链同时膨胀,将程宇拽得单膝跪地。他看见灵悦被怀玉公主压在身下,玉笛摔在五步外,笛身上的咒文正在剥落——那是他亲手为她刻的平安符。

现在,轮到你成为祭品了。巫蛊师爬上祭坛,指尖按在中央的青铜鼎上,当虚空之母吞噬你的神魂,整个中原都将——

他的话音突然被金属断裂声打断。程宇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右手已完全被赤红色覆盖,皮肤下跳动的不再是血管,而是流淌的岩浆般的光。锁链在他掌心化作飞灰,刀刃上的纹路竟延伸到手臂,如同燃烧的荆棘。

不可能!巫蛊师连连后退,翡翠瓶从手中滑落,你怎么可能同时激活两种力量?除非你......

程宇站起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混着两种音调,一种是熟悉的沙哑,另一种低沉如远古巨兽的咆哮。脚下的咒文在他每一步前进时碎裂,赤鳞蟒的虚影在身后浮现,蛇瞳里燃烧着与虚空之母相同的墨绿色火焰。

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挥刀斩出,这次刀刃不再受阻。巫蛊师的护体咒文如薄纸般被撕开,刀刃刺穿对方胸口的瞬间,他听见了蛊毒瓶碎裂的声音,以及灵悦带着哭腔的呼喊。

敢动她。程宇盯着巫蛊师逐渐涣散的瞳孔,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鼻腔流下,就算是神。他的左手掐住对方喉咙,赤红色的力量顺着指尖钻入,将巫蛊师的皮肉迅速碳化,我也会让他,连渣都不剩。

巫蛊师的惨叫戛然而止。当他的身体化作灰烬时,祭坛上的六芒星阵突然逆向运转,所有的黑色锁链都倒卷着插入地底,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啸。程宇单膝跪地,感觉力量正在迅速流失,右臂的赤红色退潮般消失,露出被灼伤的皮肤。

程大哥!灵悦跌跌撞撞地跑来,膝盖上全是擦伤,你怎么样?你的眼睛......刚才变成了墨绿色......

他抬头望向她,发现她发间沾着草屑,右脸颊有道浅显的血痕。怀玉公主跟在身后,手中提着染血的长剑,盔甲上的宝石掉了两颗,却依然腰背挺直。

我没事。程宇勉强扯出笑容,却在看见自己的刀刃时愣住——原本刻着铁血战意的刀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墨绿色的纹路,形状竟与虚空之母的瞳孔一模一样。

苏然的机械臂递来止血药粉,蓝光在他瞳孔里映出细小的数据流:刚才的能量波动......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源力在共鸣。他顿了顿,齿轮转动声突然加快,程宇,你有没有想过,赤鳞蟒或许不是普通的魔兽?

远处传来更夫敲锣的声音,已是丑时三刻。程宇站起身,望向天际——虚空之母的虚影虽已淡去,但云层深处仍有墨绿色的暗流在涌动,如同巨兽蛰伏前的呼吸。

灵悦捡起破碎的玉笛,指尖抚过裂痕:巫蛊师说的预言......她声音发颤,却在抬头时握紧了拳头,但预言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怀玉公主将鎏金箭插回箭囊,忽然轻笑出声:没想到本公主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这么多玄机。她拨弄着耳坠上的珍珠,眼神却冷下来,不过没关系——无论对方是神是魔,敢犯我中原者,虽远必诛。

程宇低头看着掌心的血痕。赤鳞蟒的契约之力还在隐隐发烫,与另一种陌生的力量隔着皮肤对峙。他想起巫蛊师临死前的惊恐眼神,突然意识到,这场战争的真相,或许比他们想象的更深,也更危险。

接下来去哪?苏然的机械臂开始扫描四周,齿轮间渗出淡蓝色的冷却液,根据能量读数,虚空之母的下一次降临......

去南疆祭坛。程宇握紧刀,刀刃上的两种纹路同时亮起,赤色与墨绿在月光下交织成诡异的图案,既然我是所谓的钥匙,那就亲自去看看,锁孔后面到底藏着什么。

灵悦将碎笛收入腰间,从怀里掏出半块烧焦的符篆:我师父曾说过,引魂曲的真正解法......在苗疆禁地的青铜镜里。她抬头望向他,眼中仍有泪痕,却已重新燃起战意,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怀玉公主挥手招来亲卫,接过士兵递来的酒囊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盔甲上烫出滋滋青烟——竟是西域火酒。本公主的军队还有三万人马在后方待命。她抛着酒囊走向战马,金盔上的翎羽在风中颤动,不过程公子,下次再遇到这种拿你当祭品的阴谋......她翻身上马,嘴角扬起锐利的笑,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好让人准备火把,烧了那些破祭坛。

程宇看着三人,忽然笑了。夜风卷着硝烟掠过面颊,远处传来伤员的呻吟和篝火的噼啪声。他知道,真正的暗斗才刚刚开始——在词条与蛊毒、预言与反抗的夹缝中,他们必须找出第三条路。

而他手中的刀,终将劈开这重重玄机。

走吧。他望向南方,那里的天空正泛起诡异的墨绿,如同巨兽睁开眼睛前的哈欠,天亮前,我们要赶到苗疆边境。

灵悦的笛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低沉的《出塞曲》。怀玉公主的军旗被重新竖起,怀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苏然的机械臂展开地图投影,蓝光勾勒出南疆的山脉轮廓。程宇握紧刀,感受着体内两种力量的脉动——无论它们是枷锁还是钥匙,他都将亲手掌控自己的命运。

因为他是程宇,是手持双刃剑的人。

而剑所指处,必是光明。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