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市影响巨大的《安平晚报》尤为卖力,还用了一个雷人标题——《堕落公安副局长的不归路》。通篇文章对汪梭擒获景碧云、顾烨、朴麟及郭敬诚的正面报道仅是片语只言,可对他包养情妇、收受贿赂、滥用职权等负面新闻大书特书,还配发评论,好一番数落。
昔日的刑侦英雄在撰文人心中已成为无耻败类,那么的不屑一顾。
这就是差距。
这就是当一个青史留名的人与当一个受人唾骂的人之间的差距,同时也体现了人走茶凉的悲哀,虽不能一概论之,可切切实实的存在。
姚春不在乎这差距。
因为她心里的汪梭是完美无瑕的,如块美玉般污点全无。她在乎的是汪梭走了,尽管他算是来给她告别过,那时她宁愿相信他不会做傻事,现在傻事成真,空留一腔哀伤,诉之无处。
他走了,铭心难忘他的她呢,他走前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生不如死的感受。
裂肺撕心的感受。
没良心的他怎么想的,就这样一人孤独上路了呢?
你孤独上路的时候,是否想到对你一爱就爱的没完没了的我呢?
珠泪滚滚从她眼里爬出来,一粒,一粒,再一粒,如同窗外分飞的雨水。她没能忍住自己的泪水,那就纵情一哭吧!珠泪滴答在她手中的一张报纸上,标题那么醒目刺眼——《堕落公安副局长的不归路》,白色的报纸,黑色的文字,两种色彩交织在一起,岂止是一个强烈刺目解得,正是今日出版的《安平晚报》。
她在与汪梭熟络后,对《安平晚报》素来是每日必读,就因上面有一版公安专刊,汪梭所做的很多工作都会出现在报纸上,一度让她感觉如亲人般亲切。但今天的感觉不是亲切,是厌恶,太厌恶,她觉得今天这张报纸简直是个垃圾桶,文字就是那垃圾,臭气熏天更熏人。
她怒眉瞪目盯着报纸,霍然在一个双手上扬的势子里,报纸给她凶狠地撕成了两片,再四片,又八片,很快就变成了无数片。她看着无数碎片轻舞飞扬着飘落在脚下,忽然很萧索地笑着出了屋。
她要往哪里去?
雨声更萧索,一声霹雳,雨下更欢,就像是鱼儿骤入水般的狂欢。
姚春在雨中,她浑身透湿,头发被雨水打成一绺绺的,她居然没有打伞也没有披雨具就来到大街上,朝那个只属于汪梭和蓝菊的家奔去。
她执意要赶去看汪梭最后一眼,却不是冒然去之,她也已想好见到蓝菊时说些什么,还有比说成是汪梭女同事更好的借口吗?
当然没有。
女同事前去吊祭,再安慰安慰蓝菊,料来引不起蓝菊的怀疑。
一声霹雳再响起的时候,姚春就到了汪梭的家门前。
开门的是蓝菊,她双眼红肿,面容憔悴,真个是楚楚犹怜。
她诧异地打量姚春,姚春也细细打量她,发现并不认识眼前人,礼貌问道:“你找谁?”
姚春眼中露出浓重哀伤:“我是汪副局长的同事,来送汪副局长最后一程。”
蓝菊没感觉不妥,甚至连她为何不打雨伞都没过问,汪梭死后已有很多同事来家看他最后一眼,女警不在少数,便淡淡道:“请进。”
姚春眼中仿佛有泪光,点头迈步进入。
她确实流泪了。
流泪的人,通常都是重情义的人。
***
我在迈步进入卢毅房间,心里想的是请假到火车站送送郭霜,今天他要回部队了,不舍得他走,却也留不下他。
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况且郭霜是个令出即行的军人。
卢毅用手拍打着我的肩膀,畅快地笑道:“郭副科长,别说你是去送郭霜,就是你普通的朋友要出远门,你也应该去送送。”
双眉一拧,他又道:“一会我去平安黄河浮桥,辖区其余黄河浮桥都在限制时间里拆除了浮桥为防汛让路,只有平安黄河浮桥仍末拆除,我再去催告下,今天一定让他拆除浮桥,雨越下越大且没有停息之势,不按规定拆除浮桥绝不是小事情。”
我点点头:“我早些回来。”
卢毅挥手:“你不用慌,去吧。”
他自己倒不失慌张,汪梭的死已不是秘密,汪梭跟赵能的关系也已被媒体捅破,从平安黄河浮桥的架设乃至汪梭在浮桥上干拿股份的事情,更没有被放过。如今汪梭死了,赵能活着,相关部门随时有可能去找赵能核实问题,他从赵能那里拿过好处,若赵能招架不住,说不准会拉他下水,无疑这是个不良信号。
他要找赵能去商榷下出路,并非如给我说的去督促赵能抓紧拆除浮桥。
他换上便装开车直往平安黄河浮桥而去,车路过一高架桥下时,他忽然双眼圆睁一脸惊奇的盯着前方,一男一女在前方,男的年轻,女的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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