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推算,迄今为止共出现了三把手枪,司力抢夺的手枪,枪杀李平的手枪,长发女人的手枪,难怪听到手枪两字,就连搞了多年刑侦工作的汪梭,就连泰山崩于前而面目不瞬的汪梭,都心惊胆颤,就更不用说四人的呆愣。
汪梭面向三人,脸色沉重如钨铁:“卢支队长,郭科长,赵兄弟,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可能也听到了,案情重大,我马上向黎奇局长报告去。”
酒杯仍在桌,杯中已无酒。
人不在杯前,人在大树下。
大树下有车,人登车离去。
***
阳光渐亮,风中已有了暖意。
早饭后,空气中弥漫着花草和清新空气的幽香,呼吸着这混合幽香,感悟着“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真谛,我来到了黄河水政监察支队。
我来的这般早,是发自肺腑地要来送送陈中石,他不是今日要走吗?他走了吗?
却在此时,我忽然发现了不远处正在办公楼外缓步走着的卢毅,就快步而去招呼道:“卢支队长,这么早啊!”
卢毅目光一闪,自我解嘲道:“郭副科长,我的年纪已不算小了,每天早上出来转转散散步,也算是一种锻炼吧!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我坦诚相告:“陈支队长不是今天要走吗,我想过来帮他收拾收拾东西,送送他。”
卢毅幽幽叹息,脸上神情落寞:“你即便今天来的如此之早,也是无法再见到陈支队长了,他在昨天下午就走了。”
我目瞪口呆,整个人刹瞬间仿佛变成一个木偶,他何故走的如此之早?他何以走的如此静悄悄?
卢毅洞穿了我的疑惑,接续道:“昨天散会不久,我和陈支队长就到他宿舍收拾东西,他怕分别时大家难过,自己也难过,他害怕经历这样的场面,与其大家都难过不如他独自难过,就在夜幕降临时,就在我们到医院看望了刘秉直科长后,他便独自一人走了。”
他轻叹一声:“哎!相见时难别亦难,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啊!”
相见难,为什么要相见?
别亦难,为什么要别离?
既有相见,为何要别离?
既有别离,为何来相见?
因为这就是人生,充满着戏剧性和不可定性的真实人生。人当初相见时,并不是为了日后的别离,
如若真有别离日,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又有什么法子呢?
我没有法子。
我有的只是悲哀的眼神,晶莹的眼泪。
我仰制不住的流下泪水,泪光闪动里,心里涌起一阵依恋不舍之情,陈中石的音容笑貌又从我脑海浮现,他给我分配任务,跟我探讨案情,为我颁发《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执法证》,当时浑然不觉得有什么,此际忆起方知可贵,一位领导仰或长辈的风范着实叫人叹服。
一切,所有这一切,宛然还停留在昨天。
昨天呢?
这世间有哪人可挽留住那逝去就回不来的昨天?
明天呢?
这世间又有哪人可以料得准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
卢毅的轻唤打破了我的思忆:“陈支队长已经走了,以后我们会抽时间去看望他。近来黄河河道内非法采砂现象严重,上班后你草拟一份《关于严禁在黄河河道管理范围内从事非法采砂的公告》给我。”
我目光一转,陡然想起了什么:“卢支队长,赵能架设黄河浮桥的事情怎么处理?”
卢毅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悦,淡淡道:“你先草拟公告,赵能架设黄河浮桥之事,我自有分寸。”
一件事情的处理,你有你的想法,领导有领导的思路,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颔首进入办公室。
***
这里不是办公室,是阿城县公安局审讯室。
灿烂的骄阳与审讯室内的昏暗光线形成鲜明对比,三人在室内,两名警察分别坐在两张木凳椅上,一名犯罪嫌疑人戴手铐坐在铁质审讯椅上。
一名长相俊美,面容冷如寒冰的中年警厉声问嫌疑人:“名字,说你的姓名?”
问话简洁直接,声音虎虎有威,这是中年警的习惯,他就是阿城县公安局局长柳青云。作为局长的他,很早就习惯了用最简洁直接的问话来得到对方最满意的答复,这一次他当然希望也不会例外。
铁椅冰冷。
手铐冰凉。
犯罪嫌疑人的心却已变得烙铁般滚热,他的掌心在流汗,额上也在流汗,他整个人似已将热的燃烧。他竟有些被吓破了胆,他想擦拭脸上的汗水,可是不敢去擦,只有任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有几滴入了眼里,他便挤兑着眼睛,道:“柳局长,我叫陆杰。”
柳青云对陆杰的答复甚感满意,侧头对坐在木凳椅上的另一名警察道:“汪副局长,让陆杰再详细给您述说一遍他昨晚的作案经过。”
汪副局长点头同意。
柳青云目露厉光盯着陆杰:“你把昨晚在抢劫现场给我讲述的作案始末,给我们市公安局汪梭副局长再讲述一遍,明白吗?”
陆杰很紧张地看着汪梭,语音颤抖着:“柳局长,我明白。”
他语声一顿,面色凝重,仿佛又回到了昨晚抢劫之时:“昨晚我和周溪在阿城县城喝了一斤多白酒后,便骑上摩托车到了距离县城五十公里外的单庄乡镇,在一条石子道两侧全是树木的林子里隐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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