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蜷缩在废弃哨塔的角落，看着荧往篝火里添柴。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她紧绷的侧脸，右臂的绷带已经重新包扎过，但紫黑色的毒素仍在缓慢蔓延。
“疼吗？”白夜轻声问。
荧摇摇头，将长剑横在膝上擦拭。剑刃反射的火光在她眼底跳动，像是某种压抑的怒火。
“博士在追踪你。”她突然开口，“不是普通的追捕……是‘收割’。”
“收割？”
荧的指尖抚过剑身上细密的裂纹：“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你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吗？”
白夜点点头。那时的荧站在蒙德喷泉边，眼神复杂得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因为你不是第一个。”荧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提瓦特的历史上，至少出现过十二个‘世界之外的漂流者’。”
柴火噼啪作响，惊起几只夜栖的团雀。白夜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想起博士说的“样本E-7”，想起凝光展示的通缉令，想起那封信里冰冷的“跨世界元素适应性”……
“他们……都死了？”
“比那更糟。”荧的拳头攥得发白，“被制作成了‘钥匙’。”
晨雾中传来遥远的钟声，像是从璃月港飘来的叹息。白夜看着荧被火光拉长的影子，忽然明白了为何她总是若即若离——这个穿越无数世界的旅人，早已见过太多“异乡人”的悲剧。
“所以你要再次丢下我？”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白夜就后悔了。荧猛地抬头，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
“不是丢下。”她咬牙道，“是去斩断因果。”
“什么因果？”
荧没有回答。她解下脖子上的星形吊坠塞进白夜手里，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体温。
“带着这个去找钟离。他会……”
话音戛然而止。荧突然捂住嘴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白夜慌忙去扶，却被一把推开。
“快走！”荧的瞳孔开始泛出不正常的蓝光，“他们找到我了！”
白夜这才注意到——荧的影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几道诡异的纹路，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缠绕着。远处的雾气中，隐约可见数个愚人众士兵的身影，为首的债务处理人面具泛着冷光。
“不！”白夜死死拽住荧的披风，“这次休想甩开我！”
荧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她突然凑近，额头抵着白夜的额头，呼吸灼热得像要燃烧：“听着，我体内有博士埋下的‘标记’。只要我还活着，他就能通过我找到你。”
“那就一起……”
“笨蛋。”荧轻笑一声，突然吻了吻她的猫耳尖，“这可是女主角的特权。”
下一秒，白夜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飞出去。她跌进芦苇丛的瞬间，看到荧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将整座哨塔笼罩其中。债务处理人的怒吼、冰锥碎裂的脆响、还有荧最后那句被风撕碎的“活下去”——全部混在刺目的光芒里，化作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
白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到璃月港的。
当她浑身湿透地撞进往生堂时，怀里的星形吊坠已经烫得惊人。钟离正在泡茶的手顿了顿，石珀色的眸子落在她血迹斑斑的衣襟上。
“看来计划有变。”他放下茶壶，“坐下说吧。”
白夜的膝盖终于支撑不住。她跪坐在地，颤抖的手捧出那枚发光的吊坠：“救她……求您……”
钟离接过吊坠的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白夜恍惚看见他眼底有龙鳞般的金光闪过，但眨眼间又恢复成往生堂客卿的平静模样。
“原来如此。”他摩挲着吊坠上的刻痕，“旅行者将‘星锚’给了你。”
“星锚？”
“定位世界坐标的道具。”钟离斟了杯茶推过来，“也是她能穿越万千世界的依凭。”
热茶腾起的雾气模糊了视线。白夜突然想起游戏里钟离的语音——“「契约」既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她猛地抓住他的袖口：“我和您立契！只要救回荧，我什么都……”
“代价已经付过了。”钟离打断她，“旅行者在出发前，与我签下了「生死楔」。”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砸在瓦片上如同擂鼓。白夜盯着茶杯里晃动的倒影，终于明白了荧那句“斩断因果”的含义——她早就算好了一切，包括自己的死亡。
“为什么……”
“因为她看到了「可能性」。”钟离望向窗外的暴雨，“提瓦特的历史上，曾有十二个异乡人陨落。但第十三个……”
他轻轻将吊坠放在白夜掌心。金属接触皮肤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星海中的漂流、博士实验室的惨叫、还有……荧跪在十二座墓碑前的背影。
“你是不一样的，白夜。”钟离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是第一个，让旅行者选择‘相信’的异乡人。”
吊坠的光芒突然大盛，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白昼。白夜在强光中眯起眼，看到无数星光汇聚成一条通往天际的路。路的尽头，巨大的机械装置悬浮在云层之上，宛如神话中的巴别塔。
“天空岛……”
“博士的工坊。”钟离站起身，长衫无风自动，“要救她，就抓紧星锚。”
白夜握紧吊坠，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脉动——那是荧的心跳。她深吸一口气，猫耳因紧张而笔直竖起：“我该怎么做？”
钟离抬手为她系上一条暗金色的腰佩，上面刻着古老的岩纹：“带着我的祝福去。然后……”
他难得地露出一个近似温柔的表情：
“把我们的星星带回来。”
星光吞没视野的最后一刻，白夜听见往生堂的大门被猛地推开，瑶瑶带着哭腔的“白夜姐姐”和七七慌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但已经来不及道别了——
她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朝着苍穹之上的战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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