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坡的雾气比往常更浓了。
白夜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胡桃身后，白无常的戏服下摆已经沾满泥水。护摩之杖的蓝火在雾中忽明忽灭，映得胡桃的背影时隐时现。
“你确定博士的老巢在这儿？”白夜压低声音，“游戏里这地方只有鬼魂和骗骗花……”
“嘘——”胡桃突然转身，食指抵在她唇上，“在无妄坡，名字是最短的咒。”
冰凉的手指带着纸灰的气味。白夜这才注意到，四周的雾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光点——那不是萤火虫，而是未消散的亡魂。它们随着胡桃的杖尖流转，组成一条通往地下的光路。
“跟紧啦~”胡桃蹦跳着踩上某块不起眼的石碑，“芝麻开门！”
地面无声裂开，露出向下的阶梯。白夜的尾巴毛全部炸开——阶梯两侧摆满了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器官标本：长着猫耳的、生着鳞片的、甚至还有缠绕雷光的……
“二十年前的‘实验废料’。”胡桃的语气罕见地低沉，“往生堂接手时，他们连墓碑都不配有。”
最里面的罐子让白夜呼吸停滞——那是个与她有七分相似的猫耳少女头颅，标签写着「E-13初代样本」。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非要拉你入伙了吧？”胡桃的护摩之杖轻点罐子，“这些可怜家伙，都是你的‘前辈’哦。”
白夜的手按在玻璃上，突然一阵刺痛。罐中的头颅竟睁开了眼，与她四目相对！记忆碎片洪水般涌入——
她看到二十年前的实验室，荧浑身是血地砸着培养舱；看到萍姥姥抱着奄奄一息的自己冲出火场；看到胡桃的父亲站在往生堂门口，接过那个裹着白布的tiny身躯……
“别看！”胡桃一把拽开她，“残念会附身的！”
白夜踉跄着扶墙干呕，喉咙里泛着铁锈味。胡桃拍着她后背的手难得温柔：“第一次都这样啦~我七岁偷看往生堂秘卷时，连做三个月噩梦呢。”
“你早就知道我的事？”白夜哑声问。
“嗯哼~”胡桃变戏法似的摸出个褪色的拨浪鼓，“你小时候在往生堂住过半年，整天抱着这个哭鼻子。”
鼓面上歪歪扭扭画着只黑猫，旁边还有稚嫩的笔迹：「小白不要死」。白夜突然想起游戏里胡桃的传说任务——那个执着于为亡魂送行的少女，原来早就在为陌生人点灯。
“为什么……”
“因为有趣呀！”胡桃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笑容，但眼神格外清明，“生与死的界限，世界内外的壁垒——多棒的戏剧素材！”
她突然拽着白夜冲向密室深处。雾气散去的尽头，是口雕满往生咒的青铜棺。胡桃利落地撬开棺盖，里面竟整齐码放着十二本名册。
“「降临计划」受害者名录。”胡桃轻抚封皮，“博士以为烧干净了，其实被我爹调了包。”
白夜翻开最旧的那本，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每个实验体的特征：E-1龙角男，E-5蝶翼女……直到E-13猫耳种。在备注栏里，有人用朱笔添了行小字：「此子有星痕，疑为异界锚点」。
“钟离说，你是唯一成功的‘钥匙’。”胡桃突然凑近，梅花瞳里映着白夜苍白的脸，“但本堂主觉得——”
她的指尖点上白夜胸口：“你只是你，是会在往生堂偷吃供果的馋猫。”
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标本罐纷纷碎裂，那些器官竟蠕动着向中央聚集！胡桃反应极快，护摩之杖划出火圈将两人护住：
“哎呀，好像触发机关了~”
白夜看着逐渐成型的血肉怪物，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现在是用‘~’的时候吗？！”
“别怕~”胡桃从戏服里掏出大把纸钱撒向空中，“看家本领还没使呢！”
纸钱纷扬中，她咬破手指在护摩之杖上画了道血符。蓝火暴涨的瞬间，白夜看清了杖身隐藏的小字——
「白夜生于星陨葬于无妄」
这是……她的墓碑？
“往生秘法·引魂归！”
胡桃的咏唱声中，那些暴走的残骸突然调转方向，化作洪流冲向密室穹顶。白夜顺着望去，只见雾气散尽的屋顶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是三千年来所有被往生堂送走的魂灵。
血肉撞上铭文的刹那，化作漫天光雨。E-13的头颅最后看了白夜一眼，嘴角微扬着消散。
“看，他们都在保护你哦。”胡桃擦着汗笑道，“所以——”
她变魔术般抖出一张契约，上面按着个小小的猫爪印：“往生堂第七十六代堂主胡桃，正式邀请白夜小姐成为‘阴阳事务特别顾问’！”
白夜望着那个二十年前的爪印，突然鼻子发酸。原来这条命，早被那么多人悄悄守护着。
“工资多少？”
“诶嘿~包吃包住！”
“五险一金呢？”
“往生堂员工福利——免费豪华葬礼！”
白夜抓起契约糊在胡桃脸上，两人笑闹着跌出密室。晨光穿透雾气洒落，照在青铜棺底的刻字上：
「死生虽异星河长明」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