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混着铁锈味的空气里,谢飞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九脉在体内翻涌的热度骤然攀升,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钎狠狠搅动——这是他在边境战场摸爬滚打五年才养出的直觉:致命危机,近在咫尺。
“谢飞,别来无恙。”
林越的声音从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月白唐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腕间玉扳指的幽光与地上那枚严丝合缝。
他指尖的银针还沾着赵刚后颈的暗紫药渍,谢飞盯着那针尾微微颤动的弧度,喉结动了动——这是隐世门“无影针”的独门手法,针发时借内劲震出,连风声都不带。
可此刻让谢飞脊背发凉的,不是林越,是厂房外的黑暗里,正漫过来的那股气息。
像有块无形的巨石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谢飞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重,震得耳膜发疼。
他望着林越腰间晃动的玉牌——隐世门内门弟子的标识,突然想起卓正轩刚才说的“林越父亲是隐世门长老”,所有线索在脑海里炸开:三天前财务室被篡改的监控、老巢里半枚玉扳指、赵刚后颈的无影针......原来从卓氏集团的商战到今天的陷阱,都是隐世门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比我想象中聪明。”林越从通风管道跃下,唐装下摆扫过满地碎铁,“但聪明的棋子,往往死得更快。”
他话音未落,厂房外的铁门“轰”地被撞开。
月光被彻底切断的瞬间,谢飞看清了来者:穿玄色劲装的男人,眉骨有道三寸长的刀疤,左眼角纹着半朵墨莲——和隐世门门主传给自己的那本《太初诀》封皮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林浩。”谢飞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
男人停在五步外,刀疤随着嘴角的冷笑扭曲:“谢飞,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年。”他抬手按在腰间青铜剑上,剑鞘上的云纹突然泛起幽蓝光芒,“当年我爹为救你父母坠崖,我娘为护你被毒箭穿胸,隐世门上下都当你是救命恩人的遗孤,可你呢?”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青铜剑“嗡”地弹出半寸:“你抢了我的伴读名额,抢了本该属于我的《太初诀》修炼资格,连我爹说要收你为义子时......”他突然笑出声,“你倒好,直接跑去找军部参了军,让我成了全门的笑话!”
谢飞的瞳孔骤然收缩。
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暴雨夜,浑身是血的隐世门门主夫妇撞开谢家院门,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门主的独子林浩。
再后来门主夫妇为引开追杀者坠崖,谢父谢母用命护着襁褓里的林浩,自己却被乱箭穿心。
当时只有五岁的谢飞,抱着父母逐渐冷去的尸体,在暴雨里跪了三天三夜。
“所以你觉得,我该留在隐世门,当你的陪衬?”谢飞的声音很轻,指节却在身侧缓缓攥紧。
九脉在体内流转的速度加快,他能感觉到每一缕内劲都在肌肉里发烫,“当年你娘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替我护好小浩’,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住口!”林浩的青铜剑“唰”地出鞘,剑气扫过谢飞脚边的碎铁,将半块锈迹斑斑的铁皮削成薄如蝉翼的碎片,“今天,我就要用你的血,洗清当年的耻辱!”
话音未落,青铜剑已带着破空声刺来。
谢飞侧身避开,却感觉剑气擦着左肩划过,布料“嘶”地裂开道口子,皮肤火辣辣地疼——这不是普通的内劲,是化劲境的气劲外放!
“化劲中期。”谢飞在心里快速评估。
他退到纺织机后,九脉齐通的优势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对方的动作轨迹。
林浩的剑招狠辣,每一式都冲着要害,剑风带起的气劲将周围的纺织机砍得支离破碎,碎木片擦着谢飞的脸飞过,在墙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谢飞,你当年在隐世门连明劲都没练到,现在不过是暗劲巅峰。”林浩的刀疤随着冷笑颤动,“拿什么和我斗?”
谢飞没有接话。
他的视线扫过林浩持剑的手腕——腕脉跳动的频率比常人快三倍,这是长期修炼刚猛功法留下的隐伤。
当年《太初诀》里提到过,化劲境若强行催发内劲,会导致气海淤塞,轻则经脉寸断,重则暴毙而亡。
“你练的是《焚天诀》?”谢飞突然开口。
林浩的剑势一顿。
“隐世门禁书,练到化劲后需用至阳之物温养气海,否则......”谢飞盯着林浩发白的指尖,“你最近是不是总在半夜疼醒?气海像被火烧,连内劲都提不起来?”
林浩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这才惊觉,谢飞刚才的退让不是因为不敌,而是在观察他的招式破绽。
青铜剑再次刺来时,速度明显慢了半拍——这半拍,足够谢飞抓住他的手腕。
“啊!”林浩痛呼出声。
谢飞的拇指精准按在他腕间的“太渊穴”上,这是手太阴肺经的原穴,按重了能让整条手臂失去知觉。
林浩想抽回手,却发现谢飞的手像铁钳般扣住他,九脉流转的内劲顺着穴位钻进来,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
“你到底......”
“我在边境战场,学过怎么对付这种急功近利的疯子。”谢飞的声音冷得像刀,“当年你娘要是知道你为了报仇练禁术,会怎么想?”
林浩的表情瞬间扭曲。
他突然弃剑,另一只手成爪直取谢飞咽喉。
谢飞偏头避开,却感觉脖颈一凉——是林越的无影针!
“小心!”
熟悉的声音从厂房门口传来。
卓清照举着强光手电冲进来,光束正好照在林越指尖的银针上。
谢飞顺势甩开张牙舞爪的林浩,旋身抓住林越的手腕。
银针“叮”地掉在地上,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清照?你怎么回来的?”谢飞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
他快速扫过卓清照的衣角——没有血迹,呼吸也平稳,应该是甩开了赵刚和卓正轩偷偷跑回来的。
“我在后门听见打斗声。”卓清照攥紧手里的U盘,“刚才在医院,我查了林浩的资料。他爹当年确实想收你为义子,但你参军后,门主夫妇的遗孤身份就落到了他头上。可隐世门上下都觉得他不如你,所以......”
“所以他要杀了我,证明自己比我强。”谢飞替她说完,目光重新落在林浩身上。
后者正捂着被谢飞按过的手腕,眼神阴鸷得像淬毒的刀。
“够了!”林浩突然暴喝。
他捡起地上的青铜剑,剑身突然泛起刺目的红光。
谢飞感觉到九脉一阵刺痛——这是内劲被压制的征兆。
“谢飞,你以为知道我的弱点就能赢?我告诉你,今天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你死!”
他挥剑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剑身上的红光凝成实质,像条火蛇般缠向谢飞。
谢飞咬着牙硬接了三招,每一招都震得虎口发麻。
第四剑刺来时,他突然侧身,用后背撞向身后的纺织机。
朽烂的木架轰然倒塌,将林浩的剑势挡了一瞬。
“清照,退后!”谢飞吼了一声。
他抓住林越的衣领甩向林浩,趁两人纠缠的空档,从怀里摸出老军医传给他的青囊针袋。
九根金针在月光下泛着暖光,他指尖快速在自己的“大椎”“命门”等穴位上点了几下——这是《太初诀》里的禁术,燃烧三成功底换取瞬间的爆发。
林浩的剑再次刺来。
谢飞迎着剑刃冲上去,左手抓住剑身,右手的金针精准刺入林浩的“肩井穴”。
林浩痛得浑身剧颤,剑上的红光骤然熄灭。
谢飞乘势踢中他的膝弯,将他按在地上,金针一根接一根刺入他的“曲池”“足三里”等大穴——这些穴位能暂时封闭他的经脉,让内劲无法运转。
“你输了。”谢飞按住他的后颈,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
林浩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癫狂:“输?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隐世门里想杀你的人多了去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哑,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谢飞惊觉他的皮肤正在变黑,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样。
“清照,退远点!”谢飞松开手后退两步。
林浩的身体“砰”地炸开,化作一团黑烟。
黑烟里传来他的笑声,越来越远:“谢飞,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等黑烟散尽,地上只剩那把青铜剑,剑身上的云纹还在微微发亮。
谢飞蹲下身捡起剑,指尖刚碰到剑柄,就感觉一阵刺痛。
他皱眉看向卓清照:“刚才你说在医院查到资料,还查到什么?”
“林浩的师傅是隐世门大长老,而大长老......”卓清照的声音突然顿住。
她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卓正轩”的名字。
她接起电话,听了两句,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了?”谢飞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卓清照抬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爸说,卓氏集团的海外账户被冻结了,所有合作方都在连夜撤资......”她的声音发颤,“他说,这只是开始。”
谢飞的手指在青铜剑上缓缓收紧。
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漏下来,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厂房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碎纸片“哗啦啦”地响,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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