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正轩的手机摔在地上时,谢飞弯腰去捡,指节擦过发烫的金属背盖。
他听见卓正轩喉结滚动的声音,像濒死的鱼在涸辙里挣扎。
新药数据是卓氏的命......谢飞,这怎么办?卓正轩的指尖掐进掌心,指腹的月牙白里渗出细血珠。
他额角的创可贴被汗水泡得卷边,露出下面淡红的擦伤,像道未愈的伤疤。
谢飞把手机递回去,指腹扫过通话记录里那个17位的未知号码。
三小时前,袭击者冲进卓氏展厅时,他放倒最后一个喽啰时,曾摸到对方后颈有块青黑色的胎记——此刻手机里传来的呼吸声,频率与那胎记男的心跳完全吻合。
先回公司。谢飞按住卓正轩发抖的肩膀,力道像焊在骨头上的铁钳,他们要的是钱,不会立刻撕票。
卓正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谢飞拽着胳膊往停车场走。
晨风卷起地上的碎玻璃碴,扎进他裤脚,他疼得皱眉,却突然发现谢飞的脚步稳得像钉进地里的桩子,每一步都踩在阴影与光的分界线上。
卓氏集团顶楼的会议室里,监控画面在墙上的大屏里闪烁。
谢飞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新换的安保人员正用金属探测器检查每辆进入地库的车。
他摸出青囊针袋,拇指蹭过绣着九只针尾的暗纹——这是老军医临终前塞给他的,说九针齐出,生死可转。
林氏基金会的资金流向查到了。卓正轩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屏幕上是一串跨境转账记录,上周刚往瑞士账户打了三千万,备注是实验耗材。
谢飞俯身时,阴影罩住键盘。
他盯着那个瑞士账户的户主名,瞳孔骤缩——隐世门三个字的篆体,正印在转账凭证的右下角。
林浩。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卓正轩的手指在触控板上顿住:你是说......隐世门门主的儿子?
三年前我离开隐世门时,他在我酒里下过软骨散。谢飞的指节抵着桌面,骨节发白,当时他说,谢家的杂种也配当少门主?
现在看来,他记仇记了三年。
窗外的云翳遮住太阳,会议室暗了一瞬。
卓正轩喉结动了动,突然想起卓清照说过的话——谢飞父母是为救隐世门门主夫妇才死的,门主收他当义子,却纵容亲儿子处处针对。
叮——
谢飞的手机亮起,是卓清照发来的消息:周警官查到通话定位了,在城郊废弃工厂。照片里,定位点旁边标着林氏建材仓库。
卓正轩凑过来看,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脸色发青:那是林浩名下的产业...
去工厂。谢飞抓起外套,青囊针袋在口袋里硌着大腿,现在。
警车鸣笛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时,卓正轩正跟着谢飞往电梯跑。
他看见谢飞的背影被电梯门切割成两半,左边是西装革履的精英,右边是当年在边境战场杀红了眼的兵王——原来这三年的废人,不过是把刀收进了鞘里。
城郊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车窗。
谢飞把车停在离工厂五百米的土坡后,望远镜里,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往卡车上搬密封箱,最前面那个转身时,后颈的青黑色胎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是他。谢飞把望远镜递给卓正轩,三小时前袭击卓氏的人。
卓正轩的手指扣住望远镜支架,指节发白:那箱子......
新药数据备份。谢飞摸出手机,给周警官发了条定位,他们要转移赃物。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谢飞已经下了车。
他回头看卓正轩,对方正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卓清照的未接来电——她刚从警局做完笔录,现在应该在来工厂的路上。
保护好自己。谢飞说,声音比风声更轻。
卓正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谢飞,你......
我欠卓家的。谢飞抽回手,当年清照为了护我退婚,现在该我护她。
他转身冲进荒草,身影很快被暮色吞没。
卓正轩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卓清照在警局说过的话:他从来都不是废人,他只是把翅膀收起来,等需要的时候再张开。
当周警官的警车撞开工厂铁门时,谢飞已经放倒了四个守卫。
他站在仓库中央,脚边是那个标着卓氏生物的密封箱,青囊针在指间转得飞快。
谢飞!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谢飞抬头,看见卓清照正从警车里跑过来,发梢沾着警局走廊的荧光,眼睛亮得像星子。
数据在这儿。他举起箱子,针袋在口袋里轻轻撞着大腿,安全了。
卓清照跑到他面前,突然踮脚抱了他一下。
她的发顶蹭过他下巴,带着警局洗手液的柠檬香:周警官说,林浩的指纹在威胁电话里。
谢飞的呼吸顿了顿。
他低头看她,看见她耳后那道淡粉色的疤——三年前他为她渡内力时,被卓家管家推搡着撞在桌角留下的。
他约我三天后决战。谢飞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刚收到的短信:城郊废弃工厂,午夜十二点,生死不论。
卓清照的手指抚过他掌心里的老茧:我陪你去。
不行。谢飞握住她的手,太危险。
你忘了?卓清照仰头看他,眼睛里有光在跳,我当年能在卓家内斗里揪出七个蛀虫,现在也能帮你。
晚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里面别着的微型录音器——是周警官给的警用设备。
谢飞突然笑了,他想起三年前在医院,她攥着退婚书说我护你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那......他用拇指蹭她耳后的疤,决战前夕,来我阁楼?
卓清照点头,发梢扫过他手背:我带了粥,你胃不好。
暮色漫过荒草,远处传来周警官喊收队的声音。
谢飞牵着卓清照的手往停车处走,影子在地上叠成一片。
他能感觉到,三天后的夜会很黑,但身边这个人,比任何光都亮。
阁楼的旧台灯在他们进门时啪地亮了。
卓清照把保温桶放在掉漆的木桌上,水蒸气掀开盖子,米香混着药香飘出来——她知道他总偷偷喝中药。
谢飞摸出青囊针袋,九枚针在台灯下泛着幽光。
他抬头看卓清照,她正低头搅粥,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三天后......他开口。
先喝粥。卓清照舀了一勺吹凉,递到他唇边,凉了胃要疼。
谢飞张嘴接住,米浆的甜在舌尖化开。
他望着她垂落的发,突然觉得,这三年的蛰伏,所有的血与痛,都抵不过此刻的温暖。
窗外的月亮爬上屋檐时,卓清照的手机亮了。
她看了眼消息,抬头对谢飞笑:周警官说,林浩的人在转移武器。
谢飞的手指扣住针袋,指腹的老茧蹭过九针的尾端。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战鼓在擂——
三天后,午夜,废弃工厂。
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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