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阁楼飘着艾草的苦香,谢飞盘坐在旧木板床上,《青囊九针》的泛黄纸页被烛火映得发亮。
他闭目运转太初诀时,腕间九道淡青纹路随着内息流转若隐若现,像九道活过来的溪流。
啪——
瓦片碎裂的轻响比蚊虫振翅还轻,却在谢飞耳中炸成惊雷。
他睫毛倏然一颤,攥着银针的指节微微发白。
三年边境战场养成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野猫碰落的瓦块——碎响来自东南方,正好对着阁楼后窗,角度刁钻得像是刻意试探。
谢飞缓缓起身,旧床板发出吱呀轻吟。
他贴墙挪到窗边,透过积灰的玻璃缝隙往外瞧。
月光被云层割成碎片,正照着院角那株老槐。
树影里晃过几道黑影,虽然裹着深色外套,可其中一人袖口露出的金属反光,分明是改装过的指虎。
小李!谢飞压低声音,反手抄起床头的铜盆砸向地面。
隔壁隔间传来闷哼,接着是被褥窸窣声。
合租的小李揉着眼睛探出头,T恤下摆还沾着夜市烤串的油渍:飞哥,大半夜
闭嘴!谢飞拽着他胳膊往床底拖,三秒内钻进去,别出声。
小李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来。
他跟着谢飞在夜市摆摊半年,从没见过这人露出这种眼神——像极了上次有醉汉掀他烤炉时,谢飞挡在他身前的模样,可这次更冷,冷得他喉咙发紧。
他连鞋都顾不上穿,蜷进床底堆着的旧纸箱后面,听见谢飞把《青囊九针》塞进墙缝暗格里,又摸出藏在草席下的十二枚银针。
他们冲我来的。谢飞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不管听见什么,别露头。
飞哥...小李刚要开口,楼下传来哐当一声——铁门被踹开了。
阁楼的木门在三秒后被撞得劈裂。
赵刚叼着烟跨进来,刀疤从左眉骨斜贯到下颌,身后四个手下举着铁棍,其中一个的指虎还在月光下泛冷。
找得老子好苦。赵刚吐掉烟蒂,踩灭时火星溅到谢飞脚边,卓家那小娘们儿跑敦煌了,老子就拿你开刀。
谢飞退后半步,后背贴上墙。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酒气混着血锈味——这些人刚动过手。
腕间九道纹路突然发烫,太初诀的内息顺着经脉窜到指尖,十二枚银针在掌心排开,像十二道冷光。
谁指使的?他问,声音比阁楼的风还凉。
你他妈没资格问——
说话的手下话音未落,一道银光擦着他耳根钉进木门。
他摸了摸耳朵,指腹沾了血,整个人瞬间僵住。
赵刚的瞳孔缩成针尖——那枚银针钉穿了木门,尾端还在微微震颤,分明是用内劲震进去的。
动手!赵刚吼了一嗓子。
四个手下举着铁棍扑上来。
谢飞侧身避开当头砸下的铁棍,左掌切在对方肘窝麻筋上,那人闷哼着跪下去;右边来的铁棍扫向他腰腹,他屈指弹出一枚银针,精准扎中对方手腕手三里穴,铁棍当啷落地;第三个冲得最猛,谢飞借势一推,把人甩向第四个,两个身影撞在一起,撞翻了墙角的蜂窝煤炉。
不过十秒,四个手下全倒在地上呻吟。
赵刚的烟掉了,他盯着谢飞的眼睛,突然笑了:怪不得能当赤焰的队长,有点本事。
谢飞的银针尖抵住他咽喉:说,谁让你来的。
卓家二房的卓明远。赵刚喉结蹭着针尖,声音发颤,那老东西说卓清照查何姨的事坏了他财路,要你死在她回来前...
卓明远?谢飞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卓清照说过,卓家二房这些年一直在蚕食卓母留下的产业,还有谁?
没了!
真没了!赵刚额头冒冷汗,我们就是收钱办事,血鸦的人都在国外,我们只听卓明远的——
撒谎。谢飞银针往下压了半分,刺破皮肤渗出血珠,卓明远没胆子动卓清照。
是...是血鸦的人联系的他!赵刚终于绷不住,半年前血鸦派了个中间人来,说只要搞垮卓清照,就帮卓家二房吞掉整个卓氏!
上次车祸也是他们安排的,本来要连人带车推下悬崖,结果你那小娘们儿命大...
谢飞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想起卓清照在机场说这次换我护着你时的眼睛,此刻那双眼却浮现在满是玻璃碴的车祸现场。
银针在掌心攥得生疼,他突然松开赵刚,转身走向床底。
小李?他蹲下身,看见合租的年轻人正抱着头发抖,没事了。
小李抬头,脸上全是泪痕:飞哥,他们...他们刚才说要杀你...
以后我不住这儿了。谢飞把《青囊九针》从墙缝里掏出来,塞进帆布包,你明天搬去你表姐家,别跟任何人说你见过我。
那你去哪儿?小李抓住他衣角。
谢飞摸了摸他头顶,像摸夜市里被他救下的流浪狗:找个能安心练功的地方。
凌晨三点,谢飞背着帆布包穿过城中村。
他仰头望着天上的残月,风掀起衣角,露出袖中十二枚银针。
远处传来犬吠,他顺着记忆里的山路走,直到看见山坳里那间废弃的木屋——屋顶还剩半片瓦,墙根长着野菊,月光透过破窗照在积灰的木桌上,像铺了层白霜。
他推开门,霉味混着山风涌进来。
谢飞把帆布包放在桌上,取出《青囊九针》摊开。
烛火点燃的瞬间,腕间九道纹路突然亮得刺眼,太初诀的内息在经脉里翻涌,像要冲破什么枷锁。
山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村口。
车窗摇下,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望着山坳里的一点火光,指尖敲了敲方向盘:找到了。
要现在动手?副驾的人问。
不急。男人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反着冷光,让他多活几天,等他把九脉全通了...那才有意思。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