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隐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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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飞在木屋的破桌上坐了整夜。

烛火将《青囊九针》的纸页烘得微卷,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腕间那九道淡金色纹路——自太初诀内息翻涌后,这纹路便像活了似的,每过半个时辰便泛起温热,在皮肤上蜿蜒如小蛇。

山风从漏雨的瓦缝里钻进来,带着后半夜的寒意。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通讯录最顶端卓清照三个字刺得他眼睛发酸。

赵刚的话在耳边回响:血鸦的人说要搞垮卓清照,帮二房吞掉卓氏...

凌晨五点十七分,他按下通话键。

谢飞?卓清照的声音带着刚被惊醒的沙哑,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窸窣,出什么事了?

谢飞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在机场,她红着眼眶说这次换我护着你,此刻他却要告诉她,她护着的人查到了更危险的东西。赵刚招了。他直入主题,血鸦半年前联系了卓明远,策划车祸、买凶,目标都是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

谢飞能听见她刻意压轻的呼吸声,像暴雨前最后一丝风。我知道二房不安分。卓清照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沉,但血鸦......他们是国际悬赏榜上挂名的杀手组织。

所以我需要你小心。谢飞指节抵着桌角,这不是家族内斗,是境外势力掺了一脚。

你查这些......卓清照突然顿住,是不是又用了内力?

上次给我渡气后你咳了三天血,现在——

我没事。谢飞打断她,重点是,我需要你配合查证据。

赵刚说血鸦中间人还在国内,我得揪出这条线。

电话里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卓清照应该是站了起来。我这边也有线索。她的声音重新有了条理,母亲去世前的财务报表,二房这几年转移的资产路径,我整理出了七本账本。

明天开始,我会以审计名义接触几个关键部门主管。

谢飞捏着《青囊九针》的边缘,纸张发出细微的脆响。分头行动。他说,你查卓家内部,我查血鸦和卓明远的联系。

但记住——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如果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给我发定位,别自己硬扛。

卓清照低笑一声,带着点无奈的温柔:知道了,谢队长。

挂断电话时,东边的山尖刚泛起鱼肚白。

谢飞把手机塞进帆布包,袖中银针随着动作轻碰,发出细碎的金鸣。

他走出木屋,踩碎满地晨露,山雀从枝头惊起,扑棱棱掠过他肩头——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拳头终于有了可以砸出去的方向。

接下来的七天,谢飞像块浸透水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信息。

他联系了在边境时认识的情报贩子老周,用一盒从黑市拍来的千年野山参换了血鸦近期在华活动记录;又通过前特战队队友,调阅了卓明远近半年的出入境记录——果不其然,这个养尊处优的卓家二公子,三个月内飞了六趟曼谷,而曼谷正是血鸦东南亚分部的老巢。

卓清照那边的进展更快。

她以集团三十周年财务复盘为由,将财务部、法务部、投资部的主管挨个约谈。

谢飞在监控里看过她约谈投资部经理的画面:她垂着睫毛翻账本,指尖停在某行数字上,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张经理,解释下,为什么卓氏去年对明远置业的注资,比评估价高出两千万?

那经理额头瞬间冒出汗,喉结动了三次才挤出一句:市场波动......

波动到把我母亲的嫁妆基金都搭进去?卓清照合上账本,张经理,你父亲在ICU用的进口药,是不是明远药业专供?

你女儿在温哥华的别墅,房产证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监控画面里,那经理的脸瞬间煞白。

谢飞盯着屏幕,喉间泛起笑意——他早该想到,这个表面温婉的女人,查起账来比他当年审战俘还狠。

但变故发生在第八天清晨。

卓清照打给谢飞时,背景音是急促的高跟鞋声。我在地下车库。她的呼吸有点乱,刚收到这封信。

谢飞听见纸张展开的声音,接着是卓清照压抑的抽气:信里说......如果我继续查下去,就把我母亲当年的意外细节公布。

谢飞,他们知道......知道我母亲不是死于心脏病。

谢飞的太阳穴突突跳。

卓清照的母亲是他最不愿触及的记忆——当年他刚被卓家接来,卓夫人总把他当亲儿子疼,会在他训练完端来姜茶,会偷偷塞给他比卓明远更厚的压岁钱。

后来卓夫人突发心脏病去世,卓清照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他蹲在角落攥着拳头,却连给她递杯热水的资格都没有。

位置。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金融中心B座负二层,7号车位。卓清照的声音突然镇定下来,你快来,但别让他们发现。

谢飞把摩托车油门拧到最底。

风灌进衣领,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卓清照从不轻易示弱,此刻说别让他们发现,说明她已经察觉到跟踪者。

赶到时,卓清照正倚着银色玛莎拉蒂,垂眸盯着掌心的信。

她穿了件月白色针织衫,发尾被穿堂风掀起,露出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三年前车祸留下的,当时他抱着她从燃烧的车里冲出来,玻璃碴子扎进她后颈,他用嘴帮她吸出了血。

给我。谢飞伸手要信,指尖却在碰到她手背时顿住——她的手凉得像冰。

卓清照没抬头,将信纸递过去。

信是打印的,没有落款,只有一行加粗的黑字:卓小姐查得越紧,你母亲的秘密就曝得越彻底。

谢飞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能闻到信纸上淡淡的松香味——这是卓氏集团专用打印纸的味道,说明写信的人能接触到集团内部资源。谁给你的?他问。

保洁阿姨放在我办公桌上的。卓清照终于抬头,眼底泛着红,她说今早打扫时,信就压在镇纸下。

谢飞转身扫视整个车库。

日光灯在水泥顶上投下冷白的光,远处有保安巡逻的脚步声,7号车位旁边的柱子后,隐约有块深灰色衣角闪过。

他摸出袖中银针,刚要动作,卓清照却按住他手腕:别打草惊蛇。她的指尖在发抖,语气却稳得惊人,我们需要引蛇出洞。

两人在车里商量了两个小时。

卓清照摊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这几天查到的线索:卓明远与血鸦中间人的邮件往来截图、二房转移资产的资金链、甚至卓正轩近期与神秘外籍男子的会面照片。

谢飞用银针在地图上扎出几个关键点:血鸦中间人可能藏在码头仓库区,老周说他们最近在调货。

我可以让法务部以消防检查名义突击仓库。卓清照快速翻着手机,但需要你确认具体位置。

今晚我去踩点。谢飞扯下一片车窗上的广告纸,用银针在背面画路线,你明天上午十点约卓明远喝茶,我要看看他收到突击通知时的反应。

卓清照突然伸手,按住他画路线的手。

她的指尖还带着刚才的凉意,却让谢飞的心跳漏了一拍。谢飞。她轻声说,如果......如果我母亲的死真和他们有关......

我帮你查。谢飞打断她,不管是谁,我都会把真相挖出来。

卓清照笑了,眼睛里有星子在闪。

这时,谢飞突然竖起耳朵——车库深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轻响,是辆黑色商务车,车窗贴了深色膜,正缓缓朝7号车位驶来。

有人来了。谢飞把信纸和地图塞进卓清照包里,你先走,我跟着这辆车。

卓清照刚坐进驾驶座,商务车已经停在五米外。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条缝,谢飞瞥见里面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前几天在村口监视他的那个!

谢飞!卓清照在车里喊他。

谢飞没动。

他盯着金丝眼镜男,对方也在看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然后,商务车突然加速,擦着谢飞的衣角冲了出去,车尾卷起的风掀起卓清照的发梢,露出她后颈那道疤。

谢飞摸出手机拍下车牌,转身时却发现卓清照已经摇下车窗:刚才那人......

隐世门门主的儿子,林越。谢飞的声音沉得像山底的潭水,当年我在隐世门时,他总说我是野种。

卓清照的手指攥紧方向盘。

她知道谢飞很少提隐世门,那是他不愿触碰的过去。他来干什么?

谢飞望着商务车消失的方向,腕间九道纹路突然发烫。不知道。他说,但他出现得太巧了——正好在我们要收网的时候。

卓清照启动引擎,车灯照亮两人紧绷的脸。不管怎样。她踩下油门,明天十点,茶餐厅见。

谢飞目送玛莎拉蒂驶出车库,这才摸出摩托车钥匙。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袖中十二枚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越的出现像块砸进湖心的石头,搅乱了原本清晰的计划,但谢飞反而笑了——他太久没遇到像样的对手了。

山风从车库通风口灌进来,带着远处江水的潮湿。

谢飞跨上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划破夜的寂静。

他望着手机里卓清照刚发来的消息:明天见,拇指在发送键上顿了顿,最终回了句:等我。

而在城市另一头的顶层公寓里,林越摘下金丝眼镜,镜片上倒映着电脑屏幕里的监控画面——谢飞跨上摩托车的背影,卓清照开车离开的尾灯。

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对着蓝牙耳机说:准备吧,他们要动手了。

需要我们提前拦截吗?耳机里传来机械音。

不。林越扯松领带,眼底闪过兴味,让他们查,查得越深入越好。

等谢飞把九脉全通......他的声音低下来,像猎人盯着陷阱里的猎物,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护着的女人,是怎么在他面前倒下的。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张脸。

谢飞的摩托车灯划破黑暗,朝着码头方向疾驰而去。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张更大的网,正缓缓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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