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房的灶火映得陈牧的脸忽明忽暗。
他蹲在柴堆旁,指尖碾过一粒沾着木屑的粟米——这是今早清点食材时,从米缸缝隙里抠出来的。
米缸封得严实,缸口的蜂蜡还凝着,粟米却少了三斗。
牧哥,丹房催火炭。阿福抱着一摞火折子跑进来,额头汗津津的,张叔说今儿的丹炉总压不住火候,前两炉淬体丹都炸了。
陈牧接过火折子,指腹蹭过折身的纹路——这是他新改良的,用松脂混合火绒,燃烧时温度恒定。
可丹炉火候不稳...他垂眸看了眼腕间的系统戒,戒面泛起淡青色微光。
昨夜他布下的环境感知正在反馈:后仓的米袋有被利刃划开的细痕,账房的竹牍被动过,最底下那卷《火房月耗记》的绳结系法变了。
阿福,去把张叔换下来。陈牧将火折子塞进阿福怀里,就说我让他去偏厅歇着,喝盏茶。他转身走向后仓,靴底碾过地上的碎木屑,再让小六子把新劈的枣木搬来,要最干的那批。
阿福应了声跑开,陈牧的目光扫过后仓角落的旧陶瓮——三天前他在瓮底撒了层细沙,此刻沙面有几道浅痕,像是有人蹲在瓮边翻找过什么。
他摸出腰间的火房总管令牌,牌底吞字硌着掌心。
王三眼被撸了副管事的位置后,明面上缩了,但火房里的异动...系统戒突然发烫,韩信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宿主,东南墙角有活物靠近,气息微弱,练气二境。
陈牧垂眸看了眼脚下——他早就在墙根埋了松脂粉,混着碎瓷片,稍有踩踏便会发出沙沙声。
此刻那声音正从后窗传来,像老鼠啃木梁,却比老鼠重三分。
子时三刻,火房的灯盏熄了大半。
陈牧蜷在柴房的草堆里,身上盖着半片破麻袋,呼吸轻得像蚊蚋。
窗外有夜风吹过,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是阿狗身上的狗皮膏药味。
那家伙总说自己小时候被野狗啃过腿,得贴狗皮膏药镇着。
吱呀——后窗被推开半寸。
陈牧的睫毛动了动,看见一道黑影翻进来,猫着腰摸向供气管道。
那管道连接着丹房的地火,若是被割断,丹炉就会因火势骤减炸炉,到时候丹房长老问责下来...黑影摸出把短刀,正往管道上割,脚腕突然一紧——是陈牧提前系的牛筋绳,另一端绑着半块磨盘。
啊!阿狗摔在地上,短刀当啷落地。
他抬头看见陈牧站在月光里,系统戒泛着幽蓝的光,喉结滚了滚,牧...牧哥,我、我来找东西
找什么?陈牧蹲下来,指尖捏住阿狗的下巴,找能让火房炸炉的机会?他能闻到阿狗身上的汗臭混着膏药味,王副管事给了你多少好处?
阿狗的脸瞬间煞白:没、没有王管事!
我就是手痒...牧哥饶命!他突然扑过去抓陈牧的手腕,却被陈牧反手扣住脉门,剧痛让他眼泪都出来了,我说!
王管事让我割断管道,说丹房炸了,你这总管就得担责,他就能推举自己人上位!
陈牧的瞳孔缩了缩。
他松开手,阿狗立刻瘫在地上喘气。
系统戒的热度漫上手臂,他默念吞噬,阿狗的意识如潮水般涌来——王三眼确实在和外门弟子周恒通信,周恒是执法堂执事的远房侄子,手里有份《火房失职弹劾书》,就等火房出乱子。
宿主,此计借刀杀人。韩信的声音低沉,周恒若递了弹劾书,青霄宗的规矩,火房出丹炉事故,总管至少罚去扫三年茅厕。
陈牧摸出火折子,在阿狗面前晃了晃:醒着还是睡着?
阿狗抖得像筛糠:睡、睡着...话音未落便昏了过去。
陈牧指尖按在阿狗眉心,系统戒泛起红光,几缕淡白的气被吸入戒中——这是阿狗练气二境的修为,虽少,却能让陈牧的境界更稳些。
随后浮现的记忆碎片里,周恒的字迹清晰可见:火房若乱,我便递弹劾,你做总管,我要三成火房例银。
三成例银?陈牧冷笑,王三眼倒是会算。他把阿狗拖到柴房,用麻绳捆了,又在他嘴里塞了团破布。
窗外的月亮移到中天,他站在火房高台上,望着丹房方向的灯火,心里有了计较。
次日卯时,陈牧抱着《丹火配合要诀》往丹房走,路过杂役房时故意提高声音:阿福,我去丹房述职,火房就交给你代管,记得盯着供气管道。阿福应了声,声音里带着点慌乱——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戏码。
果然,当夜子时,火房后窗又被推开。
陈牧藏在梁上,看着两个黑影摸进来,一个举着火折子,一个提着油桶。
快泼!其中一个压低声音,等火烧起来,就说是阿福看管不利。
油桶刚倾斜,陈牧便跳下来,一脚踢飞火折子。
火折子摔在地上,火星溅到油滴上,腾起一簇小火苗,被陈牧迅速踩灭。
两个黑影转身要跑,却被提前布置的绳网兜头罩住。
牧...牧哥?其中一个声音发颤,是王三眼的另一个心腹李四。
陈牧扯下他们的蒙脸布,借着火光看清两人的脸,冷笑:王副管事的人,倒是挺齐。他解下两人的腰带,把他们捆成粽子,留一个活口。
李四立刻跪下来磕头:牧哥饶命!
王管事说您去丹房了,让我们放火嫁祸阿福...我们就是听差的!
陈牧蹲下来,指尖划过李四的喉结:带话给王三眼,下次再派狗来,我就把狗腿砍了,喂他自己养的狗。他拍了拍李四的脸,滚吧。
李四连滚带爬跑了,另一个被打晕的手下被陈牧拖去柴房。
系统戒突然震动,提示音响起:宿主修为突破练气四境,可尝试召唤双战魂协同作战。陈牧摸了摸戒面,想起韩信说的断其根源,目光投向王三眼所在的东跨院——那里的灯还亮着,隐约有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
东跨院的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王三眼捏碎茶盏的指节泛白,茶渍顺着指缝滴在新任总管推举书上,晕开一团墨色。
他盯着李四连滚带爬跑进来的身影,喉间涌上股腥甜——陈牧这杂役,竟比他想象中难缠十倍。
去把周恒请来。王三眼擦了擦嘴角的血,就说...就说火房的事,得加钱。他望着窗外火房方向的灯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老子在青霄宗混了二十年,还能栽在个扫茅厕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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