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灶底藏锋待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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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祭大典前七日,青霄宗上下像被抽了鞭的陀螺,火房尤甚。

陈牧天不亮就被张豹踹醒,柴刀在肩头压出红痕,却比往日更勤地往灶膛添柴——他要借这漫天烟火,把张豹的狐狸尾巴烧出来。

“刘三!”张豹的粗嗓门震得房梁落灰,他踹开堆着松枝的木垛,“把那车青冈木拉去内门偏殿,剩下的杂木留着给外门用。”刘三是他远房侄子,麻秆似的个子此刻腰板挺得笔直,擦汗的帕子都是新洗的青布。

陈牧蹲在灶前添柴,余光瞥见张豹往刘三手里塞了块碎玉,在晨光里泛着幽蓝——那是火房特供的引火玉,寻常杂役三个月才分得半块。

灶膛里的火星噼啪炸开,陈牧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把最后一捆湿柴塞进灶底。

识海里韩信的声音像浸了冷泉:“贪权者必私,私则乱矩。主殿供火用杂木,遇风就熄,这是破绽。”他低头拨弄火钳,钳尖在青石板上划出细痕——主殿供火是大典最紧要的环节,若出岔子,首当其冲的是火房统领。

“陈牧!”

脆生生的唤声从后窗传来。

陈牧抬头,见小翠缩着脖子往屋里钻,发间的蓝布巾被风掀起一角。

这小丫头是火房最机灵的杂役,上个月被张豹罚跪时,是陈牧偷偷塞了块烤红薯给她。

此刻她左右张望,袖口鼓囊囊的,凑近时带起一阵灶灰味:“我昨夜值夜,看见张统领和李外门在后院老槐树下说话。”

陈牧往门口扫了眼,张豹刚拎着酒坛晃向杂役房,李元的青衫角还在院外闪过。

他压低声:“说什么?”

小翠从袖里摸出张皱巴巴的草纸,指腹蹭过折痕:“我躲在柴堆后听的,李外门说‘火油换灵石的账该清了’,张统领骂他急什么,还说‘等大典过了,主殿供火出点小岔子,正好推给新来的’。”草纸递到陈牧手里时带着体温,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戊时三刻火油三坛灵石二十”。

陈牧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紧。

系统戒在腕间发烫,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这是扳倒张豹的线头。

小翠见他不说话,咬了咬唇:“我...我知道你要对付张豹,他上个月扣了我半个月的米粮,说杂役就该饿肚子。”

“谢了。”陈牧把纸条塞进系统戒,触感像揣了团火。

小翠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账房的老木箱,第二层隔板有暗扣,我帮你试过了。”话音未落,她已像只受了惊的雀儿,拎着水桶往井边跑。

月上柳梢时,陈牧摸进火房账房。

门闩是生锈的铜制,他用柴刀轻轻一撬就开了。

屋里霉味呛人,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案上堆着半人高的账册。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西南角木柜。”

他猫腰挪到木柜前,指尖沿着隔板摸索——第三块木板边缘有道细缝,指甲掐进去,“咔”的一声,暗格弹出本黑皮账册。

封皮磨得发亮,翻开第一页就是张豹的字迹:“火油十坛,换外门弟子李元下品灵石五十。”后面密密麻麻记着二十几笔,每笔都盖着张豹的私印。

“人证。”白起的声音突然炸响,长戟虚影在识海劈出寒光,“只有账册,他可以说被栽赃。”陈牧合上册子,喉结动了动——张豹最信任的火工赵四,总在子夜替他守着那坛私藏的女儿红。

子夜梆子敲过三声,陈牧拎着酒坛摸到柴房后巷。

赵四正蹲在墙根打盹,脚边的酒葫芦空了大半。

“赵叔,”陈牧把酒坛往他怀里一塞,“张统领说今夜要守灶,让我替你。”赵四醉眼朦胧,闻到酒香就笑:“小牧懂事,明儿我跟统领说给你加半块炊饼。”他踉跄着往杂役房走,没注意陈牧的手指已扣住系统戒。

柴房里的月光被云遮住。

陈牧反手锁上门,赵四刚要骂,喉间突然一凉——不是刀,是陈牧的掌心。

系统吞噬的蓝光从指尖涌出,赵四的瞳孔瞬间涣散。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张豹拍着他的肩,脸上的横肉直颤:“大典那晚主殿供火要是灭了,你就说是新来的杂役偷懒没添柴。”

陈牧松开手,赵四的尸体瘫在柴堆里。

他抹了把脸,掌心里的系统戒还在发烫——足够了。

第二日清晨,火房的公鸡刚打鸣,执法堂的玄色身影就堵在了门口。

为首的执事甩着锁链,冷声道:“张豹,有人告你私吞火油,证据确凿。”张豹正啃着炊饼,闻言“啪”地摔了碗:“放屁!老子当统领三年,哪次不是把最好的柴送给主殿?”

陈牧站在灶前,看着执法堂从账房暗格里搜出黑皮账册,又从赵四的铺盖下翻出半块引火玉——那是张豹昨日塞给刘三的,他昨夜趁刘三醉酒时摸了过来。

张豹的脸涨成猪肝色,突然扑向陈牧:“是你!你个扫茅厕的杂役敢阴我——”

“够了。”宗执事甩出令牌,“即日起,张豹停职候审,火房暂由陈牧代管。”

晨光透过烟囱照进来,陈牧望着灶膛里跃动的火苗。

张豹被拖走时的骂声渐远,他摸了摸腰间的系统戒,韩信的声音又响起来:“主殿供火,才是真正的战场。”

窗外,火祭大典的彩旗已开始悬挂,风卷着旗角猎猎作响,像在催促着什么。

陈牧低头拨弄火钳,钳尖挑起块青冈木,火星溅在脸上,烫得他眯起眼——这把火,该烧得更旺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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