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祭大典的晨雾还未散尽,陈牧已在火房里转了三圈。
灶膛里的青冈木噼啪作响,他蹲下身,指尖掠过新换的火砖——昨日半夜亲自带着小翠敲了半宿,每块砖缝都用泥灰填得严丝合缝。
“小牧哥,主殿来催了。”小翠端着铜盆跑进来,额角挂着细汗,“执事说辰时三刻必须引燃‘天枢灯’,误了吉时要挨罚的。”
陈牧站起身,腰间系统戒微微发烫。
韩信的声音在识海响起:“火房是青霄宗的血脉,主殿供火稳,则人心稳。”他摸了摸袖中那半块从赵四铺盖里摸来的引火玉,这东西能让火焰旺三分,此刻正稳妥地嵌在天枢灯灯座下。
宗执事的玄色道袍刚转过影壁,陈牧已迎了上去。
执事目光扫过整整齐齐码放的薪柴、擦得发亮的铜壶,最后落在天枢灯上。
灯芯浸过灵油,在晨风中泛着金红。
“不错。”执事点头,“往年张豹那厮总说柴不够,今日倒见着干货了。”
陈牧垂眸,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张豹被押走前那声“小杂种等着”还在耳边炸响,此刻火房后巷的柴堆里,正藏着刘三昨夜醉后嘀咕的“张统领让我留半车湿柴”。
“起灯。”执事抬手。
陈牧接过火钳,夹起块烧得透红的炭,轻轻触到灯芯。
火焰“腾”地窜起,映得他眼底发亮——稳了。
可刚退到廊下,腰间系统戒突然灼烫。
韩信的战魂虚影在识海骤现,长戟直指下方:“火源波动异常!”陈牧猛地抬头,天枢灯的火苗正诡异地扭曲,像是被什么力量往下拽。
他大步冲过去,指尖刚碰到灯座,就听见主炉下方传来细碎的爆裂声。
“搬开主炉!”他吼了一嗓子,火工们手忙脚乱地推砖。
最底层的青砖下,一张泛着暗红纹路的符纸正滋滋冒火——爆炎符!
“偏炉!快搬去偏炉!”陈牧抄起铁铲,铲尖挑着符纸就跑。
偏炉在火房最角落,四周堆着湿沙。
他刚把符纸甩进去,“轰”地一声,偏炉炸出丈高火柱,火星子溅得满墙都是。
“好胆!”宗执事的玄色道袍猎猎作响,他大步跨过来,指尖凝起灵气掀翻主炉残砖,“爆炎符是禁物,谁放的?”
火房里霎时安静。
陈牧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目光扫过缩在墙角的刘三——那家伙的裤脚正抖得厉害。
“刘三,张统领昨日是不是找过你?”他突然开口。
刘三“扑通”跪下,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是张豹!他说陈牧抢了他的位置,让我把符纸塞主炉底下……他还说等大典炸了,执事肯定要砍陈牧的头!”
宗执事的脸沉得能滴出水。他一甩袖,两名执法弟子立刻冲出去。
张豹被押回来时,嘴角还沾着酒渍。
他盯着满地狼藉的主炉,又扫过瘫在地上的刘三,突然暴喝:“姓陈的!你敢阴老子——”
“够了。”执事甩出错魂索,“私吞火油、蓄意破坏大典,青霄宗刑堂的规矩,你该记得。”
张豹的骂声被锁进锁链里。
陈牧看着他被拖走,系统戒在掌心发烫——方才刘三指认时,他分明看见张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那不是被拆穿的恼羞,倒像是……怕。
深夜,陈牧蹲在火房屋顶。
月亮被云遮了大半,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衣领。
系统戒突然震动,一段记忆碎片涌进识海:李元缩在柴房里,压低声音:“张统领,那长老说了,陈牧留不得,等大典出了事,咱们就……”
“李元跑了。”韩信的声音响起,“往南,山脚破庙。”
陈牧翻身跃下屋顶。
他早让小翠盯着李元——那厮昨日往怀里塞了两包干粮,眼神总往山门外飘。
破庙的香灰还带着余温。
李元正跪在佛像前发抖,听见动静猛地转头,腰间短刀“当啷”落地:“陈牧!你别过来……我、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了。”陈牧一步步逼近,系统戒蓝光大盛,“张豹勾结长老的事,我都知道了。”
李元突然疯了似的往外跑,可刚到庙门就被一道灵气墙挡住。
陈牧抬手,掌心蓝光裹住他的咽喉。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张豹拍着李元的肩,脸上横肉直颤:“李兄弟,那长老说了,只要陈牧死在大典,火房还是咱们的——”
“咔嚓。”
李元的尸体瘫在香案前。
陈牧抹了把脸,系统戒的热度顺着血脉往上涌——练气六重的修为,足够让他冲击练气七境了。
第二日,宗执事站在火房门口,将刻着“火房统领”的令牌拍在陈牧掌心:“张豹押去刑堂,李元伏诛。火房以后,你说了算。”
火工们挤在廊下,有几个交头接耳。
陈牧扫过他们,突然提高声音:“从今日起,火房废除‘月扣三成薪’的规矩!每日寅时、午时、戌时各歇半柱香,谁要是累倒了,我请医修峰的顾姑娘来瞧!”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小翠眼睛亮得像星子,刘三搓着衣角欲言又止。
陈牧走到他跟前,拍了拍肩:“昨日你说实话,有功。下月起升你做副统领,管柴房。”
刘三“噗通”跪下:“统领放心,小的往后绝对……”
“起来。”陈牧转身走向主炉,“火房要的不是跪的人,是把火烧旺的人。”
深夜,陈牧又上了屋顶。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他望着宗门深处那片灯火——那里是长老们的居所,飞檐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
系统戒突然轻震,韩信的声音带着冷意:“有客上门。”
陈牧眯起眼。
月光下,一道黑影闪过长老院的朱漆门,怀里似乎揣着个锦盒——像是张豹刑前,总宝贝得不行的那只。
他摸了摸腰间的令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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