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指尖还在发烫。
柴火燃烧的焦糊味裹着血腥味往鼻腔里钻,他盯着火舌舔舐赵虎焦黑的尸首,耳中还回荡着方才那声“吞噬成功”的系统提示。
心跳声震得太阳穴发涨,但他的手指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稳——这是他在杂役房被踹断三根肋骨时都没练出的稳当。
“韩信说的对,人心比刀锋好用。”他蹲下身,用柴棍拨了拨小黑的尸体。
那是赵虎养的恶犬,今早扑上来咬他喉咙时,犬齿几乎要嵌进他锁骨。
此刻狗嘴大张,露出半截焦黑的舌头,陈牧盯着那排利齿,突然想起十岁那年被这畜生追着咬进茅厕的滋味。
“但现在,该清理干净了。”
火房外传来杂役们的窃窃私语,声音像被风吹散的碎纸片。
陈牧扯下衣襟包住手,将赵虎的尸体拖向火房后院。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就像当年他在寒冬里破冰取水,知道稍有犹豫就会被冻僵手指。
“都过来。”他站在炭灰堆前,转身看向缩在门口的杂役们。
这些人里有被赵虎打断过胳膊的老张,有总被克扣饭食的小顺子,此刻都缩着脖子,眼尾还挂着被火光映出的泪痕。
陈牧扫过他们,突然笑了:“怕我?还是怕赵虎的鬼魂?”
小顺子打了个寒颤,手里的破碗“当啷”掉在地上。
陈牧的目光跟着碗沿滚到他脚边,声音陡然冷下来:“赵虎私通外魔,昨夜引了邪火。”他蹲下身,指尖碾起一把混着血的炭灰,“你们要是敢说漏半个字,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和他的一起埋。”
老张的喉结动了动,嘴唇发白:“陈...陈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陈牧站起身,炭灰从指缝簌簌落下,在他脚边积成个小堆。
他想起昨天还被赵虎踹在柴堆里,想起上个月因为多舀了半勺粥被关在冰窖里冻了整夜,想起母亲临死前塞进他怀里的半块玉牌——那玉牌早被赵虎抢走换酒喝了。
“以前的陈牧,今天早上就被赵虎的狗咬死了。”
杂役们再没人说话。
陈牧抄起铁锨,将两具尸体推进炭灰坑,又铲了几锹土盖上去。
血渗进土堆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等他直起腰时,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汗浸透,可眼神比刚淬过火的刀刃还利。
“系统提示:吞噬冷却时间30分钟;当前可吞噬目标:已死亡个体;当前可召唤战魂次数:每日一次。”
陈牧的脚步顿住。
这声音像根银针扎进脑海,他迅速扫了眼四周,确定杂役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才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脸——冷汗混着柴灰,在脸上划出道白印。
“冷却时间...”他默念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铁锨柄,“也就是说不能连续吞噬,得等。”他想起赵虎死前扭曲的脸,又补了句,“也不能随便杀人。”
火房的木门“吱呀”响了声。
陈牧转头,看见老李佝偻着背站在门口。
老人手里端着个破瓷碗,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这是他每天早晨给陈牧留的,哪怕赵虎骂他“老糊涂”。
此刻老李的眼睛肿得像两颗桃,皱纹里沾着没擦干净的泪,却强撑着笑:“小牧,喝口热的...”
陈牧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七岁那年发高热,是老李用身体给他焐暖;想起十二岁被赵虎扒了衣裳吊在树上,是老李偷偷给他送伤药。
可现在——他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储物戒,那是从赵虎尸体上摸来的,还带着死人的体温。
“赵爷被执法堂叫走了。”陈牧接过粥碗,手指在碗沿轻轻一叩。
碗底沉着块温热的东西,是块灵米糕,米香混着淡淡的药草味——老李总说灵米补元气,可以前赵虎连半块都不让他吃。
“说是查到他私藏灵药。”他盯着老李的眼睛,“您信么?”
老李的手抖了抖,粥洒在青石板上,晕开片浅黄的渍。
他抬头时,眼角的泪又滚下来:“信...赵爷那么凶,早该遭报应。”他低头扒拉着粥,突然被灵米糕硌了牙,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小牧,这糕...比往年的甜。”
陈牧喝了口粥,热流顺着喉咙滚进胃里。
他看着老李把灵米糕掰成两半,半块塞进自己嘴里,半块要递过来,突然笑了:“您吃。”他的手指在袖中掐了掐——老李没吐,也没喊疼。
潜在盟友,他在心里记下。
储物戒的凉意贴着肚皮。
陈牧回到火房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躲在柴堆后面,用赵虎的血在戒面上按了按——这是他偷看到赵虎开戒的手法。
戒口“嗡”地轻响,三块鸽蛋大的灵石“当啷”掉在地上,还有本泛黄的《火房管理录》。
“此书可作你日后布局之基。”韩信的虚影突然浮现在灵石上方,声音像古战场上的战鼓,“火房管着全宗灵粮、灯油、取暖炭,每笔开销都记在这里。青霄宗的油盐酱醋,比刀枪更能杀人。”
陈牧的呼吸重了些。
他翻着账本,看到赵虎每月私扣二十石灵米,用灯油换外门弟子的低阶法器,最后一页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藏宝图——在火房后院的老槐树下。
他合上账本时,指节捏得发白:“原来赵虎不是最狠的,他上面还有人。”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破窗棂照进来,陈牧正蹲在灶前添柴。
火房里飘着新蒸的灵米香,杂役们各司其职,连小顺子都敢大声喊“递柴”了——没人再提昨晚的火。
直到外门巡查弟子王二牛踢开木门,腰间的铁牌撞出刺耳的响。
“赵虎呢?”王二牛扯着嗓子,目光在人群里扫来扫去,“老子今早去他屋,被褥都是凉的!”
陈牧擦了擦手,上前一步:“回王师兄,赵爷昨夜说要去西边山脚采火灵草,说是给大长老的寿礼。”他从怀里摸出块碎玉,“这是他走前落的,说是怕晚了被旁的峰抢了先。”
王二牛捏着玉看了眼,眉峰皱成个结:“火灵草?现在这季节——”
“许是赵爷急着表忠心。”陈牧又补了句,“昨儿后半夜我还听见他骂骂咧咧收拾包袱,说要是采不到,大长老的寿宴要砍他脑袋。”他指了指后院的炭灰堆,“您看,他连铺盖都卷走了,就剩这堆灰。”
王二牛蹲下身,用剑尖挑了挑炭灰。
火星子“噼啪”炸开,他皱着眉站起来:“行,我去执法堂报信。”他转身时又回头,目光像根刺扎在陈牧身上,“陈牧是吧?火房要是再出乱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陈牧垂着头应了,等王二牛的脚步声消失,才抬头看向火房顶的青瓦。
檐角有只灰雀扑棱棱飞走,露出藏在瓦缝里的眼睛——那是个穿玄色劲装的男人,腰间挂着执法堂的青铜令牌。
“有意思。”男人低声笑了,身影融入晨雾里。
陈牧擦手的动作顿了顿。
他望着那片雾,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每日一次战魂召唤”,想起账本里那些名字,想起老李分给他的半块灵米糕。
今夜,怕是睡不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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