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风卷着碎雪灌进火房，陈牧正借着灶膛余温补衣服上的破洞。
粗麻线穿过指节时，门闩突然发出咔的断裂声——三个玄色身影如夜鬼般挤了进来，为首者腰间青铜令牌映着灶火，泛出冷森森的光。
陈牧？执法堂执事林震摸了摸腰间铁剑，目光扫过火房里缩成一团的杂役们，最后落在陈牧身上，赵虎失踪，王二牛说你最清楚情况。
陈牧放下针线，起身时故意踉跄了下，让补丁摞补丁的外衣露出底下洗得发白的里子：回执事大人，赵爷昨儿后半夜说要去西山采火灵草，说是给大长老贺寿...
采火灵草？林震突然笑了，手指重重叩在灶台上，震得瓷碗跳起来，这鬼天气，西山雪没到膝盖，火灵草早枯成灰了。他倾身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陈牧冻得发红的耳垂，你当执法堂是瞎子？
赵虎屋里有打斗痕迹，炭灰里还混着血渣——
陈牧喉结动了动，手指悄悄掐进掌心。
他早料到林震会查得仔细，却没料到对方连血渣都发现了。
昨夜处理赵虎尸体时，他特意用烈酒浇过炭堆，又撒了把火硝加速焚烧，可到底是第一次杀人，疏漏在所难免。
小的不敢瞒大人。陈牧突然跪下来，脊背弯成虾米，赵爷走前说他私扣灵米的事被大长老身边的张管事盯上了，急得直撞墙......他从怀里摸出本泛黄的账本，这是赵爷的账册，每月二十石灵米都记着给张管事送的礼。
林震接过账本的手顿了顿。
借着灶火，陈牧看见他瞳孔微微收缩——账本最后一页的藏宝图被他用茶水浸过，墨迹晕开，隐约能辨出张字的起笔。
你倒是会找替罪羊。林震合上账本，拇指摩挲着青铜令牌，跟我去执法堂。
大人！火房老李突然从角落里扑过来，枯树皮似的手抓住林震的衣角，陈牧这娃最实诚，赵虎平日作威作福，昨儿还打了小顺子......
林震猛得甩动手臂，老李被甩得撞在米缸上，喉头发出闷响。
陈牧眼尾一跳——老李有咳疾，这一下怕是伤了肺。
他刚要扶，林震的剑尖已抵住他后颈：走。
众人的呼吸声在寒夜里凝成白雾。
陈牧跟着林震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大人，赵爷走前说他把张管事要的千年火灵参埋在后院槐树下。他声音发颤，小的不敢贪，可万一被野狗刨了......
林震脚步顿住。
陈牧看见他握剑的手指松了松——张管事是大长老最信任的人，若真有千年火灵参，执法堂可不敢贸然动大长老的人。
明早去执法堂领训。林震甩下这句话，带着两个弟子消失在夜色里。
门闩断裂处灌进的风更冷了，陈牧这才发现后背全湿了，贴在身上像块冰。
咳......小牧。老李扶着米缸站起来，嘴角沾着血沫，你没事吧？
陈牧刚要说话，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机械音：首次高风险生存任务完成，奖励人际关系网吞噬功能解锁。他瞳孔骤缩，指尖掐进掌心才没叫出声。
等杂役们都睡下，陈牧摸黑来到老李床前。
老人的咳嗽声像破风箱，床板上摆着半块硬邦邦的灵米糕——是他白天分给陈牧的。
李伯，陈牧蹲下来，声音放得很轻，您当年救我时，说过有个儿子......
老李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抓住陈牧的手腕：小牧，伯没几年活头了......我儿子叫狗剩，十岁进青霄宗外门，二十年前说去南域历练，再没回来......他喉间发出嗬嗬声，伯就想......把他尸骨......带回宗......
陈牧喉咙发紧。
他想起十岁那年被人扔进冰潭，是老李用体温给他焐醒；想起每顿灵米粥，老李总把米多的那碗推给他。我一定找到狗剩。他握住老李的手，您好好睡。
后半夜的雪下得更大了。
陈牧在灶前添柴时，听见老李的咳嗽声突然停了。
他掀开破棉被，老人的手还保持着抓米糕的姿势，脸上带着笑。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人际关系网吞噬成功，获得老李社交网络。
陈牧闭了闭眼。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老李常去外门杂役处送灵米，跟看山门的老周头交情好；狗剩失踪前曾找过内门长老徐冲，说徐长老的弟子抢了他的火灵草；徐冲如今是掌火峰副峰主，管着全宗灵炭调配......
徐冲。陈牧念叨着这个名字，指尖在账本上划出深痕。
赵虎私扣的灵米，有三成记在徐冲名下；老李儿子失踪那年，徐冲刚升副峰主。
天刚擦亮，陈牧就把杂役们叫到院子里。从今日起，火房分三班轮值。他扬了扬账本，挑水的专管井台，烧火的盯着灶膛，管米的每日登记——谁多拿半升灵米，我带他去执法堂对账本。
杂役们面面相觑。
小顺子第一个站出来：我听陈哥的！
赵虎那厮早该滚了！
三日后，火房的灵米损耗从每月三十石降到五石，灯油漏失彻底杜绝。
掌丹房的吴副长老来考察时，摸着新晒的灵米直点头：这火房，比我丹房的账还清楚。
陈牧垂手站在一旁，看着吴副长老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摸了摸腰间的系统戒，里面躺着老李的半块灵米糕。
陈牧！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喊。
陈牧抬头，看见个穿月白道袍的青年站在雪地里，腰间玉佩雕着青霄宗的云纹。
他瞳孔微缩——那是大长老座下亲传弟子沈衡。
大长老说，想见见把火房管得井井有条的杂役。沈衡笑了笑，可眼里没有温度，跟我走吧。
陈牧跟着沈衡踏出火房时，回头看了眼老槐树。
雪落满枝桠，像极了老李临终前的白发。
他摸了摸怀里的账本，里面夹着从老李人脉里翻出的徐冲罪证。
今夜，怕是比昨夜更冷。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