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青霄宗的飞檐，火房外的青石阶便传来踏踏的靴声。
陈牧正蹲在主炉前添柴，听见动静时连头都没抬——他早算准了时辰。
昨夜系统戒的震颤还在腕间留着余温，韩信战魂的预警清晰得像刻在识海：筑基三重，卯时三刻，火房正南。
陈杂役？
冷硬的嗓音刺入耳膜。
陈牧这才直起腰，转身时顺手拍了拍裤腿的草屑。
来者穿玄色道袍，腰间挂着外门执法长老的青铜令牌，眉骨高凸如刀削，正是周烈。
周长老。陈牧弯腰行礼，目光却扫过对方袖中鼓起的轮廓——系统的环境感知功能在他识海亮起红光，那团隐晦的灵力波动，分明是控火符箓的气息。
周烈扫了眼满院堆得齐腰高的木柴，唇角扯出冷笑：本长老听说，火房最近连供火都常出岔子？他伸手拨了拨主炉的火钳，火星子噼啪溅在玄色道袍上，昨日炼丹堂赵长老还说，丹炉温吞得像病猫，怕是有人偷懒。
火房里的杂役们瞬间屏住呼吸。
几个新来的小杂役缩在墙角，手指绞着打满补丁的袖口——他们都记得半月前张豹掌着火房时，周烈来查过一次，当场揪出三个偷懒的，直接扔进了洗剑池泡冷水。
陈牧垂着眼，喉结动了动，像是被说中了心事：长老明鉴，火房确实出了些乱子。他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摊开是整整齐齐的账目：这是近三月的木柴进出记录，每日供火时辰也标得清楚。
前日李七那几个混子偷跑，是属下管教不严。
周烈的目光在账目上扫过，眼底闪过讶色——他原以为陈牧不过是个刚上位的杂役，哪成想连这种细账都做得滴水不漏。
既是管教不严......周烈指尖敲了敲账目，本长老便替你整顿整顿。
从今日起，火房调度权分我三成，再派两个亲卫来帮你管着。
陈牧的手指在身侧攥紧，又慢慢松开。
他抬头时眼眶泛红，像极了被长辈训话的委屈小子：长老肯帮忙是火房的福气。
只是......他顿了顿，火祭大典快到了，主炉供火容不得差池。
若长老信得过，明日卯时的主炉添柴，不如由您亲自监督？
周烈望着少年眼底的崇拜，心里的警惕松了大半。
他甩袖转身时，袖口那团灵力波动更明显了——控火符箓已经就位，只要在添柴时悄悄引动，丹炉温度必然暴跌，到时候陈牧这个火房头目，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好。周烈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得意，明日卯时，本长老亲自来。
次日卯时，晨雾未散。
陈牧站在主炉前，袖中系统戒烫得发烫。
白起战魂的声音在识海炸响：他动手了！
周烈背着手站在三步外，指尖在袖中快速结印。
陈牧眼睁睁看着主炉里的火苗突然矮了三寸，炉壁上的丹纹瞬间暗了下去——这正是控火符箓的效果。
长老！陈牧突然拔高声音，您看这火...
周烈心头一喜，刚要开口训斥，脚下却传来咔的轻响。
他低头时，地面不知何时多了圈淡金色符阵，正顺着他的靴底往上蔓延。
你！周烈惊觉灵力被锁，刚要暴喝，丹炉方向突然传来破空声。
三个执法堂弟子从房梁跃下，为首的举着块玉牌：周烈，执法堂查你私藏违禁符箓，干扰宗门丹务！
周烈的脸瞬间惨白。
他望着陈牧，这才发现少年眼底哪有半分惊慌，分明是淬了冰的冷：长老昨日说要整顿火房，牧儿便请执法堂来做个见证。
陈牧伸手从周烈袖中抽出那叠控火符箓，在众人面前抖开：炼丹堂的丹炉最忌温度骤变，长老这般整顿，是想让火祭大典出丑？
火房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几个前日还被周烈训过的杂役红了眼，有人颤声骂：怪不得张统领总往他屋里送酒！
执法堂弟子上前锁了周烈的灵脉，玄色道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周烈被拖走时狠狠瞪着陈牧：你敢动我？
张豹他......
张统领？陈牧弯腰捡起周烈掉落的青铜令牌，他昨日还托人带话，说等您整顿完火房，要请您喝庆功酒呢。
周烈的嘴张了张，最终被执法堂弟子捂住嘴拖走。
火房的杂役们先是沉默，接着爆发出欢呼。
小翠举着火钳蹦起来，发梢的红绳都散了：陈大哥！
陈大哥！老陈头抹着眼泪拍陈牧的肩：好孩子，好孩子......
陈牧望着主炉里重新旺盛的火苗，系统戒在腕间轻轻震动。
吞噬周烈部分记忆的提示音刚过，韩信战魂的声音又起：张豹的气息在东南方减弱，似是......
都静一静。陈牧提高声音，火房瞬间安静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新写的木牌，从今日起，火房轮班表重排。
每个时辰的供火人、查火人都写清楚，月底按木柴损耗量发赏。他看向小翠，小翠管账目，老陈头管轮班，有不服的......他扫过众人，找我。
杂役们望着少年站在主炉前的影子，突然觉得那身影比往日高了许多。
炉火烧得正旺，将陈牧的侧脸映得暖红，可他眼底的光，比火更烈。
是夜，火房外的松林传来异响。
陈牧站在望火楼上，望着东南方渐弱的灵力波动。
系统戒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血脉，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松涛，像擂响的战鼓。
张豹，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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