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指尖刚将最后一面赤焰阵旗插进石缝,识海里的系统突然发出蜂鸣。
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与宿主缺失的至尊骨同源度87%。机械音带着罕见的波动,在他识海炸响。
陈牧的呼吸骤然一滞。
月光顺着阵旗纹路爬满石壁,那些被青苔覆盖的刻痕泛着暖金光泽,像父亲当年抱他时龙血香混着体温的余温。
他伸手按在陈字上,掌心的金纹烫得几乎要渗血——那是至尊骨被剥离时,残存在血肉里的最后一道印记。
宿主,上方三息后有灵气扰动。韩信的虚影突然凝实,玄色甲胄上的鳞片泛着冷光,七长老的探灵蝶来了。
陈牧的瞳孔骤缩。
他早该想到,秘库作为青霄宗核心重地,怎会只有表面禁制?
他迅速扯下腰间的破布腰带,蘸着石壁缝隙里的腐叶汁往脸上抹,动作快得像被火燎了尾巴的狐狸。
撤。韩信的枪尖点向左侧悬崖,走藤蔓,探灵蝶的灵识扫不到阴面。
陈牧反手将三枚追踪符按进阵旗底部,符纸边缘的朱砂在月光下渗出细不可闻的红雾。
这是他用禁地血玉莲的根须混着自己的血画的,连系统都夸比宗门制式符更难察觉。
做完这一切,他抓住崖边碗口粗的紫藤,整个人像片叶子似的坠进雾里。
三息后,一道幽蓝蝶影从秘库方向疾掠而来。
蝶翼扫过陈牧方才站的位置时突然顿住,翅尖泛起焦躁的紫斑——那里只剩半枚被腐叶汁糊住的破腰带,和石壁上若有若无的龙血香。
第二日卯时三刻,陈牧蹲在医修峰的丹炉前,手里捏着半块焦黑的培元丹。
顾挽月的绣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脚腕:陈杂役,你这是炼丹还是炼炭?
陈牧抬头,正撞进对方弯成月牙的眼睛里。
这丫头昨日还冷着脸说合作只谈利益,今儿倒换了身淡绿裙衫,发间别着朵刚摘的素心兰。
他扫过她腰间晃动的青玉药囊——那里面装着他昨夜不小心落在火房的《百草淬体诀》残页。
顾姑娘的丹方缺了味引。他将焦丹扔进铜盆,指尖在石桌上敲出轻响,赤焰草要在寅时三刻采,沾着露水才能压住火毒。
顾挽月的睫毛颤了颤。
她昨日故意将错漏的丹方遗落在火房窗台上,原想试试这杂役的本事,却不想他不仅看出了问题,连采药时辰都分毫不差。
她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两声鸦鸣——是小翠的暗号。
陈牧的拇指在石桌下掐了个诀。
他能感觉到,藏在医修峰外竹林里的两道气息动了动,像两条被惊着的蛇。
七长老派来的暗桩,从昨日秘库回来就跟着他了。
顾姑娘的丹炉该换炉芯了。他起身拍了拍衣摆,火房还有半车桑木,晚些让人给你送过来。
顾挽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腰间药囊。
丹炉里的药气漫上来,模糊了她眼底的笑意——这陈牧,连沉迷丹道的戏都演得三分真七分假,倒比那些只会装模作样的内门弟子有趣多了。
月上柳梢时,陈牧缩在火房柴堆里换衣裳。
小翠举着油灯站在门口,灯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这是外门巡逻队的腰牌,我托张叔从杂物房顺的。
他们今夜轮值西峰,你跟着走半圈,再绕去后山。
陈牧将腰牌系在腰间。
粗麻巡逻服裹着他清瘦的身子,倒真像个刚换班的杂役。
他摸出怀里的易容粉,往脸上抹了两把——这是顾挽月今早不小心落在丹房的,说是炼丹时用剩的,实则掺了避灵草汁,能模糊灵识探查。
当心七长老的探灵蝶。小翠突然拽住他的袖子,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听张叔说,昨日秘库那边的禁制动了...他们怀疑是内鬼。
陈牧的手指在腰牌上一紧。
他想起石壁上那道陈字,想起父亲最后一次抱他时说的牧儿要活,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他拍了拍小翠的手背:帮我把灶膛的火压小些,明早我要熬参汤。
小翠望着他融入夜色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总闷头劈柴的杂役,身上有了种不一样的东西——像藏在石头里的刀,终于开始崭露锋芒。
第三日辰时,执法堂的朱漆大门被拍得山响。
什么?
七长老私通域外天魔?执法堂长老捏着匿名信的手青筋直跳,信纸上的朱砂印子还带着湿气,这名单...你从哪弄的?
陈牧缩在门廊阴影里,声音压得像风过草叶:昨日在后山拾柴,看见个灰衣人往禁地跑。
小的追过去,就见这东西被埋在松树下。他指了指地上的檀木匣,匣盖缝隙里露出半片染血的青纹玉佩——正是七长老亲信的标识。
执法堂长老的目光扫过匣中泛黄的密信,又落在陈牧腰间的火房腰牌上。
这杂役他有印象,上月还因为劈柴慢被外门执事抽了三鞭。
他眯眼道:你可知诬告长老的下场?
小的不敢。陈牧跪下来,额头抵着青石板,只是...只是前日秘库那边的动静,小的也听见了。
七长老说封骨仪式不能再拖,小的怕...他声音发颤,像被吓破了胆的鹌鹑。
执法堂长老的脸色沉了沉。
他确实收到秘库执事的禀报,说探灵蝶昨日在崖边察觉到异常。
他挥了挥手:你且退下,此事我自会查。
陈牧退到门外时,听见堂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他摸了摸怀里的另一封密信——那是用七长老亲信的血写的,内容半真半假。
足够让执法堂的人在七长老的院子里翻上三日三夜。
火房的地窖里,陈牧盘坐在草垫上。
面前的陶炉烧得通红,炉中飘着顾挽月给的封骨丹,药香混着封魔真火的焦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宿主体内封印松动,需融合封魔真火稳定骨脉。系统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识海,建议调用白起战魂压制火毒。
陈牧咬碎口中的丹丸,滚烫的药液顺着喉咙烧进丹田。
他能感觉到,那截被七长老剜走的至尊骨,在血肉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封魔真火从炉中窜出,化作赤红色的蛇,缠上他的四肢百骸。
竖子,忍不住便叫。白起的虚影突然出现,银枪挑起一团火焰,当年我在长平坑杀四十万,也没见哪个降卒喊疼。
陈牧的后背抵着石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骨骼发出的脆响,能看见皮肤下跳动的金纹,像活过来的龙。
系统提示音不断炸响:吞噬火毒10%...20%...50%
第三日寅时,地窖里的火突然灭了。
陈牧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两簇赤金火焰。
他抬手按在石壁上,掌心的金纹亮起,竟在青石板上烙出个浅浅的掌印——筑基初期的灵力,正顺着经脉滚滚流动。
陈牧从医修峰回来时,月亮刚爬上树梢。
他踩着满地松针,听着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两位兄弟跟了我七日,不累么?他停在一棵老槐树下,转身时袖中滑出三张火蛇符。
树后转出两道黑影,左边的使刀,右边的使剑——正是那日被疾风狼追得狼狈的刀客剑客。
刀客的脸上有道狼抓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杂役,七长老说留你全尸。
陈牧的手指在符纸上一弹。
三张符纸轰地燃成赤蛇,嘶嘶吐着信子缠住两人的脚踝。
韩信的虚影从他背后浮现,长枪指处,刀客的刀刚出鞘便被枪杆挑飞,当啷一声掉进草丛。
你...你不是练气一层!剑客的声音变了调,他挥剑去斩火蛇,却见陈牧已欺身到面前,短刃抵住他的咽喉。
我是杂役。陈牧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但杂役也能杀人。
刀客的刀疤在抽搐,他刚要扑过来,韩信的枪尖已刺穿他的心脏。
血溅在陈牧脸上,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吞噬练气九重修士,修为 30%。
剑客瘫坐在地,望着同伴的尸体直发抖。
陈牧蹲下来,短刃在他颈侧划出血珠:七长老要在秘库做什么?
封...封骨仪式!剑客的牙齿打战,他说...说那东西快醒了,要借秘库的灵气镇压...啊!
陈牧的指尖按在他眉心。
系统的吞噬光芒亮起时,他看见一段破碎的记忆:七长老站在秘库深处,脚下画着暗红阵法,阵心躺着块泛着幽光的白骨——正是他被夺走的至尊骨。
宿主,检测到关键信息。系统的声音难得带了丝波动,是否储存记忆片段?
陈牧松开手。
剑客的尸体缓缓倒下,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望着东边渐亮的天色,眼底的赤金火焰越燃越旺。
秘库的封骨仪式...他摸了摸怀里的追踪符,指尖在陈字刻痕的位置轻轻一按。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手里夺走属于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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