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蹲在草堆后，指尖还沾着剑客尸体的余温。
他扯下对方腰间的青纹玉佩——这是七长老亲传弟子的标识，方才吞噬记忆时，那道破碎影像里，这玉佩在秘库门前亮过三次。
宿主，目标气息残留已提取完毕。系统的电子音在识海响起，需在半柱香内完成拟态，否则灵力波动会出现偏差。
陈牧解下自己洗得发白的杂役服，将剑客的玄色法衣套上。
法衣前襟绣着七长老的专属云纹，针脚细密得像道枷锁。
他摸出从医修峰顺来的易容丹，含在舌下，镜面般的水面倒映出一张陌生面容——剑眉、薄唇，左眼角有颗暗红痣，正是记忆里那名亲传弟子的模样。
白起。他低声唤道。
战魂虚影自背后浮现，银甲寒枪，眼底凝着千年杀劫：你要混进七长老的封骨仪式。
那老东西的神识能扫穿练气修士的伪装，你只有一次机会。
陈牧的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十年前被夺骨时，七长老的神识如钢针般扎进他骨髓，那时他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他有筑基初期的修为，有吞噬来的记忆，还有战魂
开始吧。
秘库位于青霄宗后山，三百年前由前代宗主以地心火脉镇压。
陈牧顺着记忆中的路径前行，每走十步便顿一顿——亲传弟子的步幅是三尺七寸，这是方才吞噬的记忆里，七长老亲自纠正过的规矩。
第一道关卡是两名筑基期守卫。
左边的络腮胡抱臂冷笑：周师弟今日来得晚了。
陈牧的心跳漏了一拍。
周师弟？
他迅速翻找吞噬来的记忆碎片——剑客的记忆里，七长老的亲传弟子确实叫周明远，昨日因替长老取千年朱果迟归，被骂了半柱香。
昨日寻朱果时遇着条赤焰蟒。他声音压得略哑，模仿记忆里周明远的谦卑，幸得长老赐的避火珠，才没误了今日大事。
络腮胡的眼神松了松。右边的灰衣守卫突然抬手：把玉牌给我。
陈牧的掌心沁出冷汗。
玉牌是身份凭证，方才在剑客身上并未搜到——不对，记忆里周明远的玉牌是挂在...他猛地低头，看见玄色法衣内侧有块凸起，指尖一探，摸出块刻着周字的青玉牌。
灰衣守卫接过玉牌，指尖凝出灵力。
陈牧能看见玉牌表面浮起金色纹路，那是七长老的神识烙印。
他屏住呼吸，直到纹路完全展开成明远二字，守卫才将玉牌抛回：进去吧，长老已在阵前等候。
穿过三道石门，秘库最深处的青铜门出现在眼前。
门内飘出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陈牧的鼻腔突然泛起熟悉的灼烧感——那是至尊骨被剥离时，他咳在青石板上的血。
门内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七长老立在直径十丈的血阵中央，玄色道袍绣着九只衔尾玄鸟，手中捧着个巴掌大的金匣。
阵心躺着两块白骨，一块泛着幽蓝，正是陈牧被夺走的那块；另一块呈暗金，断口处还沾着干涸的血渍，与蓝骨的断痕严丝合缝。
原来...这是我父亲的骨。陈牧的喉间泛起腥甜。
他记得母亲临终前说过，父亲的至尊骨能吞尽天地法则，原来完整的至尊骨是父子相连的两块！
七长老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天地为证，阴阳为媒，断骨永隔，神魂不聚——他指尖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金匣上，陈渊，你当年不肯交骨，如今你儿子的骨，也将永远困在这血阵里！
陈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终于明白，七长老为何要夺他的骨——两块至尊骨本是一体，若重聚，便是能踏碎天道的吞神境！
而七长老在做的，是彻底斩断两块骨的联系，让它们永远无法觉醒真正的力量。
周明远，发什么呆？七长老突然抬头，目光如刀，把引魂灯点上！
陈牧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这才发现，血阵边缘还站着四名护法，其中一名紫袍老者正盯着他——方才吞噬的记忆里，这老者是七长老最信任的镇阵使，神识比寻常筑基修士强三倍。
是。他强压着颤抖，摸出引魂灯。
灯油是用百鬼泪熬制的，点火时会发出尖啸。
可当他的指尖触及灯芯，紫袍老者的瞳孔突然收缩：不对！
你的灵力波动...你不是周明远！
陈牧的大脑瞬间空白。
他想起白起的警告，想起十年前被按在祭坛上的疼痛，想起母亲最后那句牧儿，要活着——
火蛇符！他暴喝一声，三张火符从袖中疾射而出，精准击中血阵四角的火油罐。轰的巨响中，火舌卷着油滴四溅，紫袍老者的衣袖被烧着，慌忙去扑火。
陈牧趁机闪到紫袍老者身后，掌心按上他后颈。
系统的吞噬光芒亮起时，他看见封骨阵的破解之法：需在骨鸣时注入至阳灵力，打断七长老的咒语。
哪里走！七长老的神识如巨手压下，陈牧的太阳穴突突作痛，眼前发黑。
竖子！
一道银芒劈开神识巨手。
白起的战魂虚影完全显化，长枪挑落七长老的法诀，枪尖在地面划出半里长的裂痕：陈牧，你已窥见命运裂隙。
要夺骨，便趁现在！
陈牧的视线重新清晰。
他抓起地上的断骨塞进怀里，转身冲向石门。
身后传来七长老的怒吼：给我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骨！
火房的地窖里，陈牧点燃火眼阵。
红色烟雾中，两块断骨悬浮着，断口处隐隐散发微光。
系统的提示音不断响起：检测到至尊骨共鸣，宿主吞噬上限提升至金丹期。检测到吞神境传承碎片，是否融合？
融合。他的声音低哑。
当传承涌入识海时，他看见父亲的身影——那个被追杀至绝境的男人，在断骨前留下血书：牧儿，若见此骨，便知父未死，天道可破。
七长老，你偷了我十年。陈牧摸着断骨上的血痕，眼底的赤金火焰几乎要烧穿眼眶，从今天起，我要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他取出一张空白符纸，用指尖血画出七长老在封骨阵中的动作。
明天，青霄宗的公告栏上，会多一张长老私用秘库，残害弟子的血书。
而他要做的，是让全宗都知道——
那个被夺走至尊骨的杂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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