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指尖刚触到顾挽月手腕，暗门内的嗡鸣便陡然拔高，像极了某种远古凶兽的嘶吼。
顾挽月的银针当啷坠地，火折子的光映得她脸色发白——石壁上那片青铜残片正渗出黑雾，扭曲的符文如活物般钻入空气，在两人头顶凝成一道黑袍虚影。
虚影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黑洞嘴，陈牧听见顾挽月倒抽冷气的声音，同时后颈寒毛倒竖。
这东西给他的压迫感，比那日在丹房撞见的筑基长老更甚十倍。
系统戒在掌心烫得发疼，却不是往常的提示音，而是类似齿轮卡壳的咔咔声。
小心神魂！顾挽月突然抓住他胳膊，指尖几乎掐进肉里。
陈牧这才察觉眉心刺痛，仿佛有根细针在往识海里钻。
他下意识运转体内热流——那是吞噬第一个外门弟子时留下的修炼痕迹，热流刚掠过丹田，胸口的至尊骨碎片突然炸开灼痛。
虚空中传来韩信的低喝，带着金戈铁马的肃杀：此地非善地，速退！陈牧没犹豫，拽着顾挽月的手腕就往暗门外冲。
风灌进领口时，他瞥见黑袍虚影的黑雾追了过来，其中一缕擦过他后颈，像被烧红的铁丝烙了一下。
砰！暗门在身后重重闭合，顾挽月扶着断墙喘气，发钗不知何时散了，青丝披在青布短打上。
陈牧按住后颈，那里有个淡青色的印记，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系统戒终于恢复提示音，但声音发闷：【检测到未知能量入侵，建议立即脱离现场。】
那东西...是什么？顾挽月摸出帕子擦汗，指尖还在抖，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说夺舍
陈牧没回答。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系统戒的纹路泛着不正常的红光——这是吞噬功能锁定的前兆。
杂役区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子时三刻了。
他扯了扯顾挽月的衣袖：先回火房，这里不安全。
火房的灶膛还留着余温，陈牧反手闩上门，转身就看见系统戒的红光暴涨。叮——的一声刺耳鸣响后，面板上所有功能都成了灰色，连吞噬进度条都消失不见。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后颈的印记开始往心口蔓延，像是有条冰蛇在皮下游走。
系统？他低声唤了句，指尖抵在戒面上。
没有回应。
顾挽月凑过来，发梢还沾着旧居的灰：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我懂点医修术，或许能...
不用。陈牧打断她。
他见过太多杂役因为示弱被踩进泥里，此刻系统失灵，更不能暴露弱点。
他扯过墙角的破麻袋垫在地上坐下，闭目运转热流——那是他唯一能控制的力量。
热流经过后颈时，冰蛇般的气息突然反扑，他喉间一甜，差点咬碎舌尖。
顾挽月显然看出了异样，她蹲下来，指尖轻轻搭在他腕脉上。
陈牧想躲开，却被她按住：别动，我医修峰的探脉术不伤人。
脉象乱得像团麻。
顾挽月的眉头越皱越紧：你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打架，一股是你平时修炼的热流，另一股...像极了我在古籍里见过的吞神毒。
陈牧，你到底在密室里碰了什么？
吞神境残篇。陈牧睁眼，系统戒的红光突然暗了下去。
面板重新弹出的瞬间，他听见机械音带着杂音：【检测到未知能量干扰，建议尽快查明源头。】
顾挽月的手猛地缩回去。
她盯着陈牧胸口——那里的至尊骨碎片正透过粗布衣服泛着微光，原来...原来你说的至尊骨是真的。
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牧立刻站起身，把顾挽月往柴堆后推了推。
火房门被踹开的刹那，他看清了来者：执法堂执事林震，身后跟着两个腰挂铁牌的执法弟子，灯笼光映得他们腰间的戒尺泛着冷光。
陈牧。林震阴恻恻一笑，有人举报你私闯周明远旧居，意图盗取丹方。
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牧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早该想到，周明远在执法堂有旧识——那老东西掌管丹房二十年，关系网比他想的还深。
此刻系统刚恢复，他根本没把握对抗筑基期的林震。
执事大人明鉴。他弯下腰，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我就是个扫火房的，哪敢偷丹方？
这是在旧居捡的普通药材，想着上交宗务堂换点贡献点...
布包打开，里面是晒干的紫叶草、赤焰花，都是最低级的炼丹材料。
林震的目光扫过药材，又落在陈牧身上。
陈牧能感觉到对方的神识在自己身上游走，像根细针扎遍全身。
你倒是识趣。林震的语气缓和了些，却突然上前一步，拇指重重按在陈牧后颈的印记上，这是什么？
剧痛让陈牧差点栽倒。
他咬着牙抬头，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控制不住——这是他被欺辱十年养成的本能。
嗷——
低吼声在火房内炸开。
林震突然后退半步，脸色发白。
他身后的执法弟子更是直接跌坐在地，戒尺当啷落地。
陈牧知道，是白起的战魂显威了。
虽然只能让凡人感知到模糊的杀伐之气，但足够震住这些筑基期以下的修士。
你...林震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在陈牧身上来回扫视，算你今天运气好。他甩袖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住，不过记住了——青霄宗的规矩，不是你这种杂役能踩的。
脚步声渐远后，顾挽月从柴堆后钻出来，眼睛发亮：刚才那股气势...是战魂？
陈牧，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秘密太多会死人。陈牧扯过布包重新系好，你先回医修峰，今晚的事...别对外说。
顾挽月没反驳。
她盯着陈牧后颈的印记看了会儿，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小玉瓶：这是静心丹，能压制神魂躁动。
算我...投资。说完她转身跑了，青布短打在夜色里晃成一团影子。
陈牧关上门，把小玉瓶收进系统戒。
后颈的印记还在发烫，他解开衣服，至尊骨碎片的微光正与印记连成一片，像条发光的锁链。
他运转热流，这次热流没有受阻，反而顺着锁链冲进丹田，在气海里掀起一阵暖流。
系统戒突然震动，面板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体质特殊，疑似吞神体。】
陈牧的手指按在碎片上。十年了，他终于听见命运的齿轮转动声。
而此刻的杂役区外，林震站在阴影里，摸着被战魂震得发麻的手腕。
他从怀里掏出块青铜残片——和周明远密室里的那片几乎一模一样。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残片在掌心泛着幽光，看来这杂役，比我想的更有价值。
月光漫过青瓦，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蛰伏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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