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腿的蜂鸣声像根细针，直接扎进苏妄后槽牙。
他盯着夜市招牌上闪烁的二维码，蓝光在楚昭侧脸投下细碎光斑，那串“0719”的数字正随着光斑明灭，和他裤袋里皱巴巴的童年照片上的日期严丝合缝——十二岁那年暴雨夜，他拽着个穿作训服的姐姐衣角喊“姐姐等等我”的画面突然往上涌，又被系统提示音炸得粉碎。
“宿主当前心率115，建议开启敏捷强化。”系统难得没插科打诨。
苏妄反手扯下外卖服，动作大得连帽檐都歪到眼睛上。
外套甩出去时带起股孜然味——毕竟刚送完十三份烧烤——精准罩住楚昭肩头。
“三哥的算盘珠子打穿我记事本了！”他扯着外套下摆往楚昭腿上按，指尖隔着布料碰到机械关节的热度，“无人机群扫的是你腿上的光，当幌子呢！”
楚昭没躲。
她垂眸看着肩头松松垮垮的外卖服，胸口绣着的“急了吗外卖”logo正蹭着战术背心，耳尖突然发烫。
机械腿的蜂鸣却没停，反而顺着苏妄的手往他掌心钻，像某种暗号。
“你哪来的记事本？”她反手攥住苏妄手腕，却在触到他内袋时顿住——那叠皱巴巴的收据正被抖落在地，最上面一张的背面画满歪歪扭扭的箭头，“夜市排水系统？”
“阿金三年前烤糊羊腰子赔我的！”苏妄蹲下身快速翻找，指尖在某张收据上敲得咚咚响，“他说这破纸占抽屉，我想着万一哪天送外卖掉下水道能当地图——啧，你看这标注！”他指甲划过收据边缘的铅笔字：“海鲜摊冰柜下有暗格，周明远的人上个月来量过尺寸。”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炸开阿金的大嗓门，带着股被按了快进键的滑稽：“老苏！你总赊账的冰柜底下有…哎我怎么在说梦话？”苏妄抬头，就见上百架破无人机正歪歪扭扭组成箭头，红色灯光直戳隔壁海鲜摊。
阿金本人正蹲在烧烤炉后，手里的烤串掉在地上都没察觉，眼睛直勾勾盯着天空，活像被人抽走了魂。
“被催眠了。”楚昭的匕首已经抵住冰柜锁链。
她机械腿的蓝光透过外卖服缝隙漏出来，在地面拉出细长的影子，“周明远的无人机带声波模块。”锁链“咔”地断成两截，苏妄顺势抬脚踹向旁边的液氮罐——他早算好了角度，白雾腾起的瞬间正好裹住两人身影。
“系统提示：找到‘十元硬币’隐藏任务道具！”
苏妄在白雾里摸到个凉丝丝的圆片，借着楚昭机械腿的光一看，正是他上周给小学生买辣条找零的硬币。
硬币表面突然泛起金光，“叮”地一声插进暗格锁孔。
锈蚀的金属转动声像老唱片卡带，暗格里的东西露出来时，楚昭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整整齐齐码着的，是二十支军用辣椒喷雾，还有半盒微型追踪器，每个追踪器上都贴着便利贴，字迹是苏妄特有的狗爬体：“3.15送蛋糕被撞飞，追踪器粘在对方鞋底”“5.2奶茶洒在西装男裤腿，喷雾塞他口袋”。
“你每次送外卖‘丢失’的装备？”楚昭拿起支辣椒喷雾，瓶身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奶茶渍。
苏妄挠着后脑勺笑，鸭舌帽都快被抓成鸡窝：“我这人记仇，被撞飞三次能记小本本，被抢单五次能画地图…哎你看这个！”他抽出最底下的牛皮纸袋，里面是叠照片，全是周明远的手下在夜市鬼鬼祟祟的身影，“阿金的破无人机早被我动过手脚，拍的照片都存他云盘——”
“嗡——”
机械腿的蜂鸣突然拔高八度。
苏妄后颈汗毛炸起，下意识把楚昭往身后拉。
就听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股浓烈的酒气——是龙三的醉拳。
他低头去看楚昭的腿，却见外卖服下漏出点金属反光，再一抬眼，夜市穹顶的阴影里，颗算盘珠正泛着冷光，划着弧线朝他脚踝扎过来。
钢镖扎进脚踝的瞬间，苏妄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鸭舌帽掀飞。
他盯着钉在地砖上的算盘珠——周明远那老小子连暗器都要附庸风雅——脚踝传来的钝痛就像被人拿烧烤签子反复戳，偏偏系统还在脑子里闹腾：“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波动，紧急发布隐藏任务：用十元硬币买下夜市摊位（奖励：楚昭记忆清除剂）。”
“清除剂？系统你这是趁火打劫啊！”苏妄疼得直抽抽，手忙脚乱地去摸裤袋里的硬币，却见外卖箱突然嗡嗡震颤，箱体接缝处弹出银色齿轮，竟当场变形为迷你投币机。
硬币在掌心里发烫，金光顺着指缝窜出来，“咔”地分裂成三枚，其中两枚“咻”地破空而去。
“装酷要趁早！”楚昭的机械腿重重撞上冰柜，金属变形声混着液氮喷涌的嘶鸣声，白蒙蒙的雾气瞬间裹住全场。
苏妄借着这股寒气低头，正看见自己的血珠滴在瓷砖上，像颗歪歪扭扭的草莓酱——这场景莫名和上周送蛋糕被车撞时重合了，当时他也是这么蹲在地上，把追踪器偷偷粘在对方车轮毂里。
“抓住！”烧烤钳带着风声甩过来，钳尖精准勾住苏妄手腕。
楚昭机械腿的蓝光刺破雾幕，她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的指节泛白，战术背心被液氮冻出层薄霜，发梢却还在往下滴着刚才撞冰柜时溅的水。
苏妄被拽得踉跄，整个人栽进海鲜池，腥气的海水瞬间漫到胸口，却听见楚昭轻笑：“记不记得你说珍珠奶茶能补充战术能量？”
话音未落，两枚分裂的硬币已经“噗”地钉进龙三腰间的酒葫芦。
那老酒鬼正拎着破酒坛往这边冲，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突然僵在原地——两枚硬币不偏不倚卡住了葫芦塞，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缝隙滋出来，在他胸前染出个歪歪扭扭的“二”字。
“系统你行啊，还会精准打击！”苏妄泡在海鲜池里扒拉着海带，突然感觉掌心一凉——第三枚硬币不知何时钻进了楚昭的军靴接口。
机械腿的蜂鸣声陡然变调，金属关节“咔嗒咔嗒”展开，竟在楚昭腿上裹出层暗银色护甲，护膝处还刻着模糊的军徽，像被岁月磨平的勋章。
楚昭的眼神变了。
苏妄在水里看得清楚——那是他送外卖时在消防站见过的眼神，是出警铃响起前消防员紧绷的神情。
她的拳头收在身侧，动作却不像之前的醉拳那么踉跄，反而带着侦察连特有的利落：“你教我的忽悠术，现在该我用了。”
“忽悠术？我那是怕你不肯喝奶茶编的借口！”苏妄被她拽着往池边游，脚腕的钢镖还挂着血丝，疼得他直咧嘴，“等等，阿金！”
阿金的嘶吼突然劈开雾气。
那老摊主不知何时挣脱了催眠，正举着手机冲他们喊，脸涨得像刚烤焦的羊腰子：“二维码扫出来是股权契约真迹！周老板的无人机会吃掉它——它们在吞数据！”苏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上百架无人机正挤在夜市穹顶，红黑相间的机身上闪着数据传输的蓝光，其中几架的摄像头正对准阿金的手机屏幕，像一群饥饿的金属蝗虫。
楚昭突然发力。
她机械腿的护甲蹭着池边瓷砖，溅起的水花里混着碎冰，拽着苏妄的手突然收紧：“天台！”苏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像扛战术物资似的扛上肩头——这姿势他熟，上周送大件快递时他也这么扛过冰箱——风灌进领口的瞬间，他瞥见龙三的脸。
那老酒鬼的酒葫芦还挂着硬币，可他的左眼突然泛起红光。
苏妄眨了眨眼——不是醉眼朦胧的红，是机械义眼特有的冷光，像夜市招牌上永远修不好的LED灯。
更诡异的是他的拳法，刚才还东倒西歪的醉拳，此刻出拳的轨迹竟和楚昭的军体拳有几分相似，指节擦过空气时带起的风声，像极了侦察连训练时用的橡胶棍。
“楚昭！”苏妄扒着天台栏杆往下看，夜市里的雾气正在消散，无人机群的红光越来越亮，龙三的机械义眼在其中忽明忽暗，“他的拳法……”
“我看到了。”楚昭放下他，机械腿的护甲还在微微震颤。
她摸出战术背心口袋里的辣椒喷雾——正是苏妄之前“丢失”的那支，瓶身的奶茶渍在月光下泛着淡粉，“周明远的人，比我们想得更会隐藏。”
天台风大，吹得苏妄的鸭舌帽歪到后脑勺。
他低头看脚腕，钢镖已经被楚昭用匕首起了出来，伤口周围敷着从海鲜池捞的海草——这是他教阿金处理烫伤的土办法，没想到今天用在自己身上。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这次是任务进度：“十元硬币任务完成度70%，请宿主尽快签署摊位契约。”
下方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苏妄扶着栏杆往下望，正看见龙三的机械义眼在无人机群中划出一道红光，他的醉拳招式突然顿住，右手虚虚按在左胸——那是侦察连战术手语里“敌方火力点”的手势。
楚昭的机械腿突然发出蜂鸣声。
她转头看向苏妄，耳尖还带着刚才扛他时的微红，却笑得像发现猎物的狼：“看来，我们的忽悠指南，该加新章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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