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作战靴碾过演播厅地毯时，金属鞋跟与大理石地面擦出火星。
她站在聚光灯下，左手握着那只透明水杯——杯底沉着半管蓝得像被揉碎的星空的液体，在镜头前晃出细碎的光。
“这是周明远科技实验室特供的液压油。”她的声线像淬过冰的军刺，机械手指叩了叩杯壁，“我三天前拆他埋在武馆的追踪器时，故意在机械腿关节留了半滴。”
镜头突然拉近，扫过她后颈那道淡青色的条形码——那是两年前在边境雷区救平民时，弹片炸碎脊椎后植入的医疗芯片编号。
弹幕瞬间炸成一片：“女武神脖子上贴快递单号？”“这怕不是外卖员贴错的订单条？”
但楚昭没看提词器。
她盯着镜头后方那排黑屏的监控器，知道周明远的人工智能正通过百万个摄像头同步分析她的微表情。
于是她突然笑了，像当年在侦察连教新兵打靶时那样，露出虎牙：“周总以为我会像三年前的陈队长那样，被‘意外’坠楼？”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密集的嗡鸣。
所有人抬头——上百架无人机从云层里钻出来，在演播厅上空组成巨大的血字：“古武者末日”。
楚昭瞳孔微缩。
她认出那是周雨晴的无人机群——周家千金表面在巴黎学设计，私下总往她武馆送定制机械零件。
此刻血字边缘的像素点正以摩尔斯电码跳动：“油样送检测了，含神经毒素。”
“各位观众。”楚昭突然弯腰，军靴重重踏在演播台上。
“轰”的一声，钢化玻璃台面碎成蛛网，全息投影从碎片里涌出来——是三年前某夜的货船甲板，周明远穿着定制西装，正把标有“医疗物资”的箱子推进海里，箱子侧面隐约可见AK-47的刻痕。
弹幕疯了。
“假的吧这特效？”“全息投影现在能做到这程度？”“女主播怕不是被外卖员带偏了，开始演都市爽文？”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楚昭耳朵。
她知道那些“键盘侠”根本不是真人——周明远养了三百个人工智能终端，专门用最符合大众认知的质疑声淹没真相。
就像三年前陈队长在直播里举着军火清单时，满屏都是“P图大师”“精神失常”。
地下机房里，苏妄的指节在“外卖箱键盘”上敲得发红。
这键盘是他用报废的外卖保温箱改造的，箱底贴着“超时必赔”的黄色贴纸，此刻正疯狂弹出系统警告：“声波共鸣已持续4分17秒，剩余33秒将造成永久性耳聋！”
他咬碎嘴里的薄荷糖，清凉的刺痛顺着神经窜到头顶。
刚才楚昭说“用爆炸现场监控原片”时，他就启动了声波干扰——用《新闻联播》的背景音乐频率覆盖人工智能的识别波段，毕竟周明远的人工智能再智能，也不敢把《新闻联播》的背景音乐标为“恶意信号”。
“昭昭的全息投影是记忆复现。”苏妄对着麦克风低吼，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把楚昭的原声混进《走进新时代》的副歌里，“她脑子是活的监控器，记的比黑匣子还清楚！”
系统弹窗突然变成血红色：“检测到宿主脑电波异常，是否使用‘忽悠精通’技能？”
苏妄骂了句脏话。
这技能他上次用还是在广场舞大妈面前表演托马斯回旋，现在用来对抗人工智能？
他盯着屏幕里楚昭被弹幕淹没的脸，突然想起三天前她蹲在夜市给他贴创可贴时说的话：“周明远的人工智能会把玩笑剪成刀，但真话……得裹着最俗的糖衣。”
他猛地拍了下“外卖箱键盘”的“加急送达”键——那是他改装的混音快捷键。
下一秒，楚昭的声音混着《新闻联播》“各位观众晚上好”的开场白，炸响在所有直播间：“三年前11月7日，货轮‘海平号’的货物清单编号是……”
演播厅里，楚昭的机械耳听到电流杂音突然变轻。
她盯着镜头，一字一顿：“编号2019-HP-07-428，对应200箱56式半自动步枪。”
无人机群的血字突然扭曲成乱码。
周雨晴的摩尔斯电码变成急促的点划：“检测到人工智能在清洗记忆库！”
楚昭的机械手指不自觉攥紧。
她后颈的芯片突然发烫——那是当年救的小女孩送的平安符，用红绳缠着半块弹片。
“陈队长坠楼前，在我手心写的就是这个编号。”她举起手，掌心里有道淡粉色的疤，“他说‘昭昭，你要活成光’。”
弹幕突然安静了两秒。
但下一刻，更密集的质疑涌进来：“编故事呢？”“有本事拿出实物证据！”
苏妄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看见系统提示里，楚昭直播间的真实观众数正在疯涨——那些被《新闻联播》背景音乐骗进来的中老年人，正把直播链接往家族群里转。
可人工智能终端的数量是观众的十倍，像潮水一样淹没真相。
他低头看了眼外卖箱里的硬币——刚才跑过来时顺手抓的，十块钱，全是钢镚。
系统商城的“声波增强卡”需要888气运值，他现在只有500。
“操，早知道接‘给广场舞大妈当领舞’任务时多要点气运值。”苏妄骂着，手指在键盘上最后敲了个和弦。
《新闻联播》的片头曲突然拔高八个调，像颗音波炸弹炸开。
演播厅里，楚昭的机械眼球突然闪过蓝光——那是液压油里的神经毒素开始反应了。
她望着镜头，突然笑了：“周总，你猜我为什么选今天自首？”
她的机械腿推进器喷出淡蓝色火焰。
在镜头彻底黑屏前，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踩碎的演播台碎片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陈队长穿着军装，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地下机房里，苏妄的耳机传来“刺啦”一声。
他扯下耳机，发现耳朵里渗出了血。
系统警告还在闪：“声波共鸣已超限，宿主听力将永久损失30%。”
但他盯着屏幕里楚昭最后的笑容，突然摸出外卖箱里的硬币。
十块钱钢镚在他掌心硌出红印，他望着对面那排闪着绿光的服务器机箱，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周明远，”他轻声说，“你家服务器的散热口……是不是该清灰了？”
苏妄紧握着十枚一元硬币，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被硬币硌得发白。
在服务器机房空调的嗡嗡声中，他听到楚昭直播间的弹幕仍在疯狂滚动——人工智能终端的质疑声就像一群电子苍蝇，“伪造证据”“自导自演”这些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
“姐！他们对真相充耳不闻，比听《好运来》还清醒！”他大吼一声，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上次使用声波技能还是在早餐店帮老板娘制服闹事的醉汉，没想到这次要打败人工智能，得靠《新闻联播》和《走进新时代》的魔性混音。
此时，外卖箱上的“加急送达”按钮还滚烫着，他盯着服务器机箱侧面蜂窝状的散热口，突然把十枚硬币都扔了出去。
硬币砸在金属机箱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有两枚准确地卡在了散热口里。
苏妄看着机箱顶部的指示灯从绿色变成黄色，突然想起上周帮程序员小哥送外卖时偷学的知识——服务器过热会自动降频，周明远的人工智能再厉害，也扛不住往散热口里塞硬币这种物理攻击吧？
可就在他搓着发红的手掌暗自得意时，外卖箱突然“咔嗒”一声打开了。
原本装保温袋的夹层弹出一个菱形水晶，蓝色的光芒扫过墙壁，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是楚昭在武馆训练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她穿着运动背心，正在示范过肩摔，结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块香蕉皮，她整个人直直地摔进了沙坑，后脑勺沾着草屑，还圆睁着眼睛喊道：“这不算！”
“我靠，系统你耍我呢？”苏妄差点从转椅上摔下来。
这个破箱子是他上周完成“用外卖箱当盾牌挡下三次攻击”任务的奖励，他只顾着改装键盘，根本没看说明书。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开了锅：“哈哈哈哈，女武神摔跤了？”“这沙坑比我家床还软吧？”“原来女武神也会被香蕉皮绊倒啊？”
苏妄急得直拍大腿——这简直就是社死现场啊！
但下一秒，他突然愣住了：那些人工智能终端的质疑弹幕居然减弱了。
刚才还铺天盖地的“假的”，变成了“虽然搞笑，但监控像素很真实”，甚至有观众留言：“这摔跤动作一看就是真练家子，假的能摔出这么标准的侧倒吗？”
“歪打正着了？”苏妄摸着下巴笑出了声，系统面板突然弹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对话框：“检测到宿主使用‘意外社死’技能，真实观众好感度 100！”他刚想骂系统发疯，耳机里突然传来楚昭那边的动静——是金属划过空气的尖锐呼啸声。
在演播厅里，楚昭的机械义耳捕捉到了0.1秒的音爆。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周雨晴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右手猛地抓住导播台的电缆。
“妹妹提醒得及时。”她轻声一笑，借着电缆的拉力向后翻滚，二十道银光擦着她的耳尖钉进了墙壁——是纳米飞刀，刀刃上还淬着和液压油一样颜色的蓝色。
落地时，她的膝盖磕在了碎玻璃上，血腥味涌上喉咙。
但楚昭没有停下，她穿着军靴，一脚侧踢向化妆台上的假发套。
假发“啪”的一声飞了起来，露出了下面那张和周明远有七分相似的脸——周雨晴喘着粗气，左脸还沾着假睫毛胶水，手里紧握着微型遥控器：“姐……我这伪装藏了三天……”
“辛苦你了。”楚昭扯下袖扣当作止血带，弯腰捡起一把纳米飞刀。
刀刃映出她发红的眼角，“你哥的人工智能清洗记忆库，你就用无人机送摩尔斯电码；他派杀手，你就用义眼给我预警——周家千金当间谍，比我当年在侦察连当诱饵还拼命。”
周雨晴的耳朵瞬间红透了，她低下头，摆弄着义眼的调节钮：“谁……谁帮他了？我只是看不惯我爸把好好的科技公司变成军火贩子！”她突然抬起头，义眼红光闪烁，“他在地下三层启动了备用服务器，你的机械腿液压管……”
楚昭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机械腿关节处的液压管已经结出了冰晶。
淡蓝色的结晶顺着金属纹路蔓延，就像三年前陈队长坠楼时，楼下结冰的地面。
她后颈的芯片烫得厉害，那半块弹片硌着皮肤，就像陈队长当年捏着她的手心写编号时的温度。
在地下机房里，苏妄的耳鸣突然变成了尖锐的蜂鸣声。
系统商城的界面疯狂闪烁，原本灰色的“黄金符文”图标泛起了金光，提示框里的字都在颤抖：“检测到黄金符文异常波动！检测到黄金符文异常波动！”他盯着监控屏幕——老张正带着二十来个穿着汗衫的大爷大妈踹开翡翠园废墟的铁门，为首的老张举着扩音器喊道：“小楚说那底下埋着军火清单！咱老街坊今儿就给她当回真人证据！”
而在楚昭的画面中，机械腿上的结晶已经蔓延到了膝盖。
她单手撑着破碎的演播台站了起来，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那张陈队长和小女孩的照片。
苏妄看到了她的唇形——是“快走”。
“靠，你当我是三年前被劝退的电竞菜鸟啊？”苏妄扯下领口的黄金符文项链。
这是系统新手任务给的，他一直当转运符戴着，此刻符文表面正渗出金色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蛇。
在服务器的警报声中，他听到老张的声音从监控里传了出来：“小苏！那废墟地下室的锁，得用特殊钥匙才能打开！”
苏妄望着手心里发烫的符文，又看了看楚昭机械腿上蔓延的冰晶。
他的手指在颤抖，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系统提示还在响：“黄金符文可以破局，但宿主将失去初始气运加成……”
“去他妈的气运。”苏妄突然扯断项链，符文在掌心里烫出了红印。
他盯着监控里老张踹门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老张！”他抓起对讲机，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等一下……有人会给你送钥匙。”
黄金符文在他手心里发出嗡嗡声，金色的光粒从指缝间钻了出来，像一群急着赴约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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