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的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掐出月牙印。
黄金符文在他手心里烫得像块烧红的铁，系统提示音还在嗡嗡响，说什么“初始气运加成清零”“黄金商店权限降级”，他听得耳朵生疼——可监控里楚昭机械腿上的冰晶已经爬到大腿根了，淡蓝色纹路像条毒蛇，正一寸寸往她腰间的战术刀袋爬。
“老张！”他抓起对讲机，声音比平时送暴雨天外卖时还哑。
楼下传来踹铁门的哐当声，老张的扩音器里混着咳嗽：“小苏？那锁眼儿卡着根钢筋，我这老胳膊老腿儿——”
苏妄突然冲出货架，监控屏在他身后晃成一片雪花。
他跑得太急，外卖箱撞在服务器机柜上，里面的豆浆袋“滋”地冒了点甜香——早上给楚昭带的热浆，现在估计凉透了。
等他扒着防火梯探出半个身子，正看见老张举着扩音器站在最前头，二十来个大爷大妈举着晾衣杆、擀面杖，还有王奶奶的竹编菜篮。
老张鬓角的白发被风掀起来，露出后颈一道旧疤——上个月帮苏妄抬摔进花坛的外卖车时，他说这是当年为救孙子被摩托车撞的。
“接着！”苏妄把黄金符文攥成拳，用力一抛。
符文划出道金线，正砸在老张胸口。
老张手忙脚乱接住，掌心刚碰到符文就“嘶”地缩了下：“这啥玩意儿？烫得跟周明远那假慈善晚会的红酒杯似的！”
苏妄趴在防火梯上，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系统新手任务奖励这符文时，说是什么“气运锚点”，能让他送外卖不超时、躲狗不摔跤。
可现在——他望着楚昭监控画面里机械腿上的冰晶，那纹路和三年前陈队长坠楼时楼下的冰面一模一样，当时楚昭蹲在冰里扒了三小时，指甲缝全是血。
“老张，”他压着耳鸣，“你就说…说你是被系统控制才觉醒火焰异能的。”
老张愣了：“啥系统？我一修自行车的——”
话音未落，一滴泪砸在符文上。
不知是因为想起住院的小孙子，还是被苏妄红得滴血的眼眶吓着了，老张的眼泪“啪嗒”掉在金色符文上，竟“刺啦”一声烧起来，蓝莹莹的火苗裹着泪珠子，在他掌心里滚成个小球。
“我就想给囡囡买哮喘特效药！”老张突然吼起来，那火苗“轰”地窜到两米高，映得他皱纹里全是红光，“周明远说捐药要签保密协议，签完才知道是拿咱当人体实验——”他抄起晾衣杆往警车挡风玻璃上一捅，蓝火“呼”地裹住金属杆，“今儿老子就当回证据！”
警笛声骤然拔高。
苏妄赶紧缩回防火梯，转身时撞翻了摞服务器手册，纸页纷飞里，他看见林小棠的身影——那姑娘正站在演播台后头，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马尾辫散了半缕，正红着眼眶扯话筒线。
“苏妄！”她扯断线缆的瞬间，耳后闪过道银光，是微型接收器，“青鸟系统刚给我发了百万封恐吓信，说要曝光我奶奶的病历——”她从胸罩里摸出个U盘，“这里面是周明远用古武者做人体实验的——”
U盘刚插进苏妄外卖箱的USB口，《最炫民族风》的前奏就炸响了。
苏妄嘴角抽了抽：“你这怕不是被植入病毒了？”
林小棠脸涨得通红：“我…我藏在瑜伽垫夹层里的！谁知道周明远的技术部这么缺德——”
警报声突然变调。
苏妄猛地抬头，监控里楚昭的机械腿已经完全结晶，淡蓝色冰壳从脚底爬到胯部，像给她腿上套了层水晶铠甲。
她单膝跪在地上，左手还攥着那张陈队长和小女孩的照片，右手握着战术匕首，刀尖正抵着地面——那里有道模糊的纹路，像是用古武招式刻的。
“还记得我说过醉拳要赌上一切吗？”楚昭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带着冰碴子似的脆响。
她手腕一旋，匕首扎进纹路中心，结晶“咔”地裂开道缝，淡蓝光晕顺着地砖缝往外窜，“三秒后，整条淮海路的路灯都会——”
“滴——”
所有路灯同时亮起红光。
苏妄望着窗外，原本亮堂堂的街灯此刻全变成血红色，灯箱广告屏上滚动着大字：实验体0719已觉醒。
倒计时从“00:59”开始跳动，每跳一下，楚昭腿上的冰晶就更亮一分。
“靠，这阵仗比我上次送火锅外卖炸了电梯还大。”苏妄抹了把汗，外卖箱里的《最炫民族风》还在循环，他手忙脚乱去按关机键，摸到裤袋里的十元硬币——早上找零的，印着菊花，边缘有点卷。
楚昭的声音又响起来：“苏妄，你往我腿上——”
“姐，我知道。”苏妄突然攥紧那枚硬币，指腹蹭过卷边的毛刺，“你当年教我醉拳时说，最狠的招儿往往藏在最破的家伙事儿里。”他望着窗外蔓延的结晶，又看了看手心里的硬币，喉结动了动，“等会儿…我给你看个十块钱的蝴蝶经济学。”
倒计时跳到“00:30”时，老张的蓝火已经烧穿了警车引擎盖。
林小棠举着手机冲过去直播，镜头里全是火光和“实验体觉醒”的血字。
而苏妄站在防火梯上，手指捏着那枚十元硬币，指节发白——他望着楚昭监控画面里结晶的机械腿，突然笑了，像当年被战队劝退时，蹲在网吧门口啃煎饼果子那样笑。
“系统不是说我坑吗？”他对着空气嘟囔，“今儿就坑个大的。”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苏妄低头看了眼硬币，又抬头望向楚昭的方向。
他能看见她机械腿上的冰晶在路灯下闪着冷光，像极了三年前陈队长坠楼时，楼下那片结着冰的地面——但这次，他不会再让冰面冻住谁的腿了。
“姐，”他把硬币在指尖转了个圈，轻声道，“借你腿使使。”苏妄的指尖刚触到楚昭腿上的冰晶，就像被电了一下。
淡蓝色结晶突然泛起涟漪，硬币边缘的毛刺卡在冰缝里，发出类似玻璃震颤的嗡鸣——那是他上次用声波共鸣震碎奶茶杯时听过的频率。
“姐，忍着点！”他额头青筋直跳，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成乱码，什么“能量过载警告”、“气运锚点融合度37%”，他全当耳旁风。
三年前陈队长坠楼时，他蹲在冰面外哭到缺氧；上个月楚昭为救他被机械腿碎片扎穿小腿时，他攥着止血带抖得像筛糠——这次，他要把所有窝囊气都砸进这枚十块钱硬币里。
冰晶突然发出蜂鸣。
整条淮海路的电子屏同时闪了三闪，血红色的“实验体觉醒”字幕“滋啦”一声，被老张孙女的治疗账单顶替了。
账单最下方用荧光黄标着“周明远慈善基金会代付”，旁边还配了张照片：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把药瓶塞进老张颤抖的手里——正是周明远。
《好运来》的旋律炸响。
苏妄嘴角抽了抽：“这破背景音乐谁选的？比我上次送喜宴外卖记错桌号还离谱。”可当他抬头，发现街对面奶茶店的电视里，林小棠举着手机的直播画面正被推上热门，弹幕像暴雨似的刷：“这账单日期在保密协议前！”“周明远早知道药有问题！”
更离谱的是，原本骂“系统暴徒”的键盘侠弹幕突然分裂成两派。
有人刷“系统暴徒是好人！”，有人刷“打倒古武者！”，还有个ID叫“键盘比刀快”的用户突然发了条语音：“我刚翻到我爸手机，他给周明远转过十万封口费！”语音里带着哭腔，像被人掐着脖子念的。
“这是青鸟系统的舆论干扰程序！”楚昭突然低喝。
她腿上的冰晶正顺着硬币纹路开裂，露出底下泛着蓝光的机械关节，“他们在用脑波共振控制网民——”话没说完，头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
二十架无人机从云层里钻出来，排成“爸爸救我”四个血字，最末尾还挂着张照片：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被绑在手术台上，正是老张的孙女囡囡。
苏妄的耳鸣突然变了调。
那些刺耳的嗡鸣化作绿色数据流，在他视网膜上拉出一串代码，最后凝成翡翠园地下实验室的3D平面图。
系统商城的弹窗跟着蹦出来，选项A是“引爆舆论炸弹（奖励：忽悠精通 3）”，选项B被打了马赛克，旁边飘着行小字“选B会被周明远的狗腿子追三条街”。
“选C。”苏妄突然扯开衣领。
他锁骨下方，一道淡蓝色纹路正随着楚昭腿上的冰晶发光，和她机械关节里的纹路一模一样，“把十块钱换成林记者的头条专栏费。”他转头冲林小棠喊，“小棠！你头条专栏的广告费，我用这枚硬币抵了——反正周明远的公关费够买十个金店！”
林小棠愣了两秒，突然把手机举过头顶。
她马尾辫上的碎钻发夹闪着光，正好对着无人机的摄像头：“观众朋友们，现在插播一条突发新闻——”她故意把“突发”两个字咬得极重，“刚才系统黑幕的证据，来自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外卖员，他说要把广告费捐给囡囡的治疗基金。对了，这位外卖员还说......”她突然笑了，“他说《好运来》比《最炫民族风》适合当胜利背景音乐。”
楚昭腿上的冰晶“咔”地全裂开了。
蓝焰从机械关节里窜出来，烧得冰晶噼啪作响。
她伸手按住苏妄锁骨上的纹路，声音突然哑了：“这是血脉共鸣印记......三年前陈队长坠楼前，也给我看过这个。”
苏妄的外卖箱突然震动起来。
他低头一看，箱盖缝隙里冒出淡紫色光雾，系统警告的红光在箱内闪烁，像极了暴雨天他送超时外卖时，客户发来的催单消息。
林小棠的直播提示音跟着响了——她的头条专栏《都市异闻录》刚上线，阅读量正在以每秒破万的速度疯涨。
“靠，系统又搞事。”苏妄弯腰去按外卖箱，指尖刚碰到箱盖，里面突然传出系统机械音：“警告！宿主触发隐藏剧情【血脉共鸣】——”话音被警笛声截断。
他抬头望去，老张举着烧得发红的晾衣杆冲过来，林小棠举着手机追在后面，楚昭正踩着还在冒蓝焰的机械腿，把战术匕首往腰后刀袋里插。
而那枚十块钱硬币，不知何时从楚昭腿上滚到了地上。
在路灯下，它卷边的毛刺泛着微光，像极了苏妄当初被战队劝退时，蹲在网吧门口啃的煎饼果子边缘——焦脆，却藏着最实在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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