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五十八分，苏妄的电动车在红枫路消防站旧址前刹出一道焦黑的胎印。
他扯了扯被晨风灌得鼓鼓的外卖服，从保温箱最里层摸出两个茶叶蛋——咸的那个用红绳系着，甜的裹着桂花糖纸，昨晚蹲在厨房剥蛋壳时，他对着系统面板信誓旦旦：这波绝对能刷楚姐好感度，比给广场舞大妈修音响管用。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块红漆斑驳的木牌，铁拳武馆四个大字被晨雾洇得发虚。
苏妄刚抬起手要推门，门里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他本能后退半步，一柄寒光凛冽的军用匕首噌地挑开了他的鸭舌帽。
帽子打着旋儿飞进馆内，苏妄盯着自己被晨风吹乱的碎发，后槽牙咬出半声苦笑——这哪是武馆，分明是特种部队的哨卡。
解释。
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却比匕首刃口还利。
苏妄抬眼，正撞进楚昭的视线里。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作训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紧实的肌肉，背后擒拿格斗部的匾额被晨光镀了层金边，倒像是给她的气势做注脚。
楚姐早啊！苏妄弯腰去捡帽子，余光瞥见墙角立着半面锈迹斑斑的消防梯，我这不是...来学军体拳嘛。
您昨晚说武馆七点开门，我特意提前两分钟——
谁让你查我资料。楚昭没接话，拇指蹭过匕首柄上的凹痕，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茧。
苏妄的手在帽檐上顿住。
他记起昨夜系统突然弹出的情报收集任务，奖励是张忽悠精通·进阶技能卡。
当时他窝在出租屋啃泡面，对着手机里楚昭的武馆直播截了二十张图，连她擦汗时耳后那颗小痣都记进了随身的牛皮记事本。
我这人有个毛病。他直起身子，从裤兜摸出泛黄的记事本，别人对我好，我就想多了解点。比如楚姐上周直播说膝盖疼，比如您退伍报告里写右膝十字韧带旧伤——
话音未落，腕骨突然传来剧痛。
楚昭不知何时绕到他身侧，扣住他手腕往背后一别，苏妄整个人被甩向墙角的沙袋，后背砸上去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肋骨发出咔的轻响，比他抢最后一份半价烤鸭时手机弹出已售罄的提示音还让人心惊。
系统奖励的过目不忘？他吐掉嘴角的血沫，视线却黏在楚昭作训服内侧的暗袋上——那里鼓着个长方形的小硬块，抗风湿膏药对吧？和您直播时说阴雨天膝盖像泡在冰水里对得上。
楚昭的动作顿了顿。
她能感觉到掌心下苏妄的脉搏跳得极快，像台急转的小马达，可他的声音却稳得反常，甚至带了点得意：您昨天说契约能复原，我猜您师父肯定教过怎么从细节里扒真相。那我学点皮毛，不过分吧？
沙袋轻微摇晃，扬起的灰尘在晨光里跳舞。
楚昭盯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制住的外卖员——他额角的创可贴歪了，露出半道淡粉色的新疤，是昨晚擦佛跳墙时蹭的；后颈还沾着片枯叶，应该是骑车时从梧桐树上落的；最离谱的是他牛仔裤膝盖处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和他记事本上工整的字迹判若两人。
松手。她突然松开手。
苏妄踉跄两步扶住沙袋，却见楚昭转身走向墙角的铁皮柜，作训服下摆随着动作晃动，腰间的对讲机露出半截，黑色外壳上还粘着块卡通贴纸——是只吐舌头的柴犬，和她冷硬的气质格格不入。
茶叶蛋。苏妄摸出保温袋，咸的甜的都有。
楚昭拉开铁皮柜的手顿住，侧过脸时耳尖微微发红：谁要...你早上送周明远的佛跳墙，保温箱温度够吗？
苏妄刚想接话，余光瞥见她腰间的对讲机突然亮起小红灯，滴的一声。
他盯着那盏红灯，想起昨夜系统任务里的提示：注意观察目标人物的异常通讯设备。
手指在身侧微微蜷起，像在模拟抓住对讲机的动作。
楚昭已经取出瓶红花油，甩给他时瓶身划出道弧线：擦伤口。
苏妄接住药瓶，却没急着拧开。
他望着楚昭转身调整沙袋的背影，晨光透过破窗斜斜切进来，在她后颈投下片暖融融的光。
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弹出提示：逆袭任务触发——获取关键人物信任度 10%，当前进度37%。
他摸了摸兜里的记事本，上面新添的一行字被汗水洇得有点模糊：楚昭，怕甜，爱装凶，对讲机贴柴犬贴纸。
墙角的老挂钟当地敲响七点。
苏妄拧开红花油，药味混着晨雾钻进鼻腔，他突然笑出声：楚姐，要不您教我军体拳？我保证不记小本本...除非您又摔我。
楚昭抄起根橡胶棍转身，却见他已经摆开架势——虽然动作歪七扭八，倒有几分认真。
她嘴角微微翘起，又迅速压平：先做二十组蛙跳，摔疼了别怪我。
苏妄刚要吐槽，余光再次扫过她腰间的对讲机。红灯还在闪，像只藏在黑暗里的眼睛。
他弯下腰时，手指轻轻蹭过裤兜——那里躺着系统奖励的敏捷强化技能卡，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楚昭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发出蜂鸣，红灯由闪烁转为急促的频闪。
她低头的瞬间瞳孔骤缩，喉结动了动刚要按关机键，手腕却被苏妄扣住——这外卖员的手指像突然抽紧的弹簧，敏捷得反常。
“周明远的保镖赵铁山正在东区停车场集合人手！”苏妄盯着对讲机屏幕上跳出的加密信息，系统面板适时弹出刺目的红光：【隐藏任务触发：潜入周氏集团地下车库，阻止非法契约运输。
完成奖励：敏捷 3（当前敏捷12/普通人类峰值10）】
楚昭的腕骨被捏得生疼，却没急着挣脱。
她望着苏妄眼底跳动的兴奋——那是种猎人嗅到猎物踪迹的亮，和昨夜他蹲在武馆窗外偷拍她练侧踢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你怎么......”
“系统给的！”苏妄已经快速翻出信息里的坐标，“上周给赵铁山送佛跳墙时，他手机屏保是停车场平面图，我记小本本了！”他晃了晃兜里鼓囊囊的牛皮本，另一只手已经扯住楚昭作训服下摆往窗边拽，“走啊楚姐，再晚车库闸门要关了——您昨晚说赵铁山的飞蝗石手法是跟老侦察兵学的，现在正好验证！”
楚昭被拽得踉跄两步，却在触及窗沿时突然发力。
她反手扣住苏妄后颈，借着他的冲势翻身跃上窗台，动作流畅得像当年在丛林里过索桥。
两人刚翻出半米，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楚昭瞳孔一缩，手臂猛地勾住苏妄腰腹往斜下方带，两人重重摔进花坛。
三枚柳叶飞刀擦着苏妄帽檐钉进身后的梧桐树干，刀刃震颤着发出嗡鸣，刀柄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刻着“菜鸟”俩字。
“赵铁山的暗器手法......”楚昭压在苏妄身上，膝盖抵着他肋骨，却没急着起来。
她盯着树干上的涂鸦，喉间溢出冷笑，“半年前他在我师父葬礼上偷袭，刀把也刻着这俩字。”
苏妄被压得喘不过气，却还能歪头去看飞刀：“您师父？所以他早知道我会来？”他能感觉到楚昭的指节在他后背攥得发白，作训服下的肌肉紧绷如弦，“系统任务说‘逆袭’，合着是周明远先给咱们下套？”
楚昭突然翻身站起，伸手拉他。
苏妄借着她的力起来，发现自己后腰沾了一手泥——刚才摔进的是武馆门口的月季花坛，带刺的花枝正戳着他大腿。
“楚姐您这体重管理......”
“闭嘴。”楚昭扯下他裤腿上的花枝，目光扫过他腰间的保温箱，“用这个装东西。”她指腹蹭过箱盖上的“饿了么”标志，“周明远的人不会查外卖箱。”
苏妄瞬间心领神会。
他摸出兜里王阿姨塞的广场舞U盘——今早取餐时那大妈硬往他保温箱塞的，说“小苏啊这歌单可好了，比我家那混小子追的什么黑怕带劲”。
此刻U盘在他掌心发烫，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关键道具激活：广场舞女王的信任（王阿姨曾是军区文工团电子兵）】
两人猫腰潜回武馆时，楚昭已经打开靠墙的老式电脑。
苏妄把U盘插进去，屏幕闪过几道乱码后突然弹出加密文件。
“这是......”楚昭凑近看，呼吸扫过他耳尖，“周明远修改的武馆转让契约！我师父临终前明明签的是赠予协议......”
“等等！”苏妄指着突然自动滚动的文档，“最后一页备注写着‘配合异能者行动需清除记忆’——楚姐，您去年发烧住院是不是......”
“啪”的一声，整栋建筑陷入黑暗。
苏妄的手机在裤兜震动，他摸出来时屏幕蓝光映得楚昭脸色发青。
匿名短信跳出来：“外卖员，你选A计划还是B计划？A：带着武馆契约去地下车库找赵铁山；B：拿着广场舞U盘去消防局举报周明远。”
“系统呢？系统怎么说？”苏妄手忙脚乱划拉系统面板，平时花里胡哨的界面此刻一片空白，“不会是周明远黑了我金手指吧？”
楚昭在黑暗中摸到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他被划破的校服渗进来：“选C。”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像枪管里压着的子弹，“去车库，但把U盘藏在消防栓里——”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突然熄灭。
苏妄借着最后一点光瞥见楚昭身后的影子——窗台上有片反光，是枚飞刀的刀柄。
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后腰撞上硬邦邦的金属物。
“消防栓？”他摸着身后的铁疙瘩，突然想起今早撞门时注意到的锈迹，“楚姐，这消防栓......”
“嘘。”楚昭的手指按在他唇上。
窗外传来皮鞋踩碎玻璃的声响，混着赵铁山特有的沙哑笑声：“菜鸟，这回看你往哪跑。”
苏妄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后背的消防栓在他推搡下发出“吱呀”轻响。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所有杂音——还有系统面板重新亮起的提示音，在视网膜上投下猩红的光：【最终选择触发：A或B，你的决定将影响楚昭的记忆恢复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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