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在身后消散的刹那，孙悟空脚下一空。
他本能想召来筋斗云，却发现泥丸宫像被灌了铅水般沉重。
九转玄功凝滞在经脉里，连耳中藏着的金箍棒都发出嗡鸣——这方天地竟在镇压他的法力。
四周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棱镜，每块镜面都映出不同景象：兜率宫丹炉紫烟、五指山暴雨倾盆、火焰山岩浆翻涌......万千画面突然齐齐转向，所有棱镜都映出孙悟空惊愕的猴脸。
他后腰的烫伤疤猛地刺痛，恍惚听见有谁在虚空中研磨朱砂。
咔嚓！
离得最近的棱镜突然裂开，迸射出赤金光线。
孙悟空就地翻滚，左肩仍被擦出道焦痕。
更多的棱镜开始震颤，数以万计的光束交织成天罗地网。
他抄起金箍棒横扫，棍影过处光束纷纷炸成星火，可那些星火落地就凝成新的棱镜。
吃俺老孙一棒！
金箍棒暴涨千丈轰向镜群，却在接触瞬间被折射成七道流光。
其中三道倒飞回来，在孙悟空胸前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他舔了舔獠牙上的血，发现伤口愈合速度只有平日的十分之一。
镜群突然停止攻击，所有棱镜拼接成球型牢笼。
孙悟空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无形手掌挤压，耳垂上挂着的瞌睡虫干尸啪嗒碎裂。
他单膝跪地，金箍棒杵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重逾万斤的定海神针，此刻竟像凡铁般在青砖上划出火星。
菩提老祖教的变化法
残破的虎皮裙突然无风自动，当年在灵台方寸山偷吃灯油的记忆涌上心头。
孙悟空盯着镜面上自己扭曲的倒影，火眼金睛突然捕捉到某块棱镜边缘的缺口——那里残留着半片蟠桃叶的形状。
孙悟空盯着镜面上残留的蟠桃叶纹路，瞳仁里金芒暴涨。
被镇压的法力在经脉中艰难游走，虎皮裙碎片沾着血贴在腿侧。
他猛地扯下三根毫毛，在掌心揉搓成冒着青烟的灰烬。
变！
灰烬腾起的瞬间，他化作蚊蚋振翅而起。
细如发丝的翅膀刚穿过两道光线缝隙，整个镜面牢笼突然泛起涟漪。
数万块棱镜同时震颤，迸发出刺耳鸣啸，无形的气浪像千百只手掌攥住他变小的躯体。
孙悟空撞在镜面缺口处，蟠桃叶纹路割破了他的虫足。
腥甜血气弥漫的刹那，整个空间突然倒转，他被迫现出原形摔在青砖上。
后背撞碎的棱镜化作冰碴，扎进当年被老君丹炉灼伤的旧疤里。
咳......
他吐出口中血沫，发现金箍棒不知何时竖插在十丈外的砖缝里。
四周镜面开始幻化出三十三重天景象，那些被他捣毁的殿宇在镜中完好如初。
玉帝的冕旒在某个镜角闪过，观音的杨柳枝在另一块镜面滴着露水。
孙悟空忽然咧嘴笑了。
他踉跄着爬起来，五指深深抠进胸前伤口。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凝成三颗血珠。
当最后一滴血砸碎的瞬间，他整个人突然坍缩成半片枯萎的蟠桃叶——正是镜面缺口处缺失的那半片形状。
镜群发出裂帛般的脆响，整个空间出现刹那凝滞。
孙悟空化成的桃叶乘着这空隙飘向缺口，叶脉上还沾着当年瑶池偷喝的琼浆。
当叶尖触到镜面裂纹时，万道金光突然从四面八方收束成束，在他面前凝成丈许高的光门。
轰！
金箍棒突然自行颤动，带着砖石碎块飞射而来。
孙悟空抓住武器的刹那，整座镜阵轰然炸裂。
碎片如暴雨倾泻，却在距离他三尺处突然静止——某种更庞大的威压正从虚空深处蔓延过来。
烟尘中浮现的阴影遮住了半边天穹，孙悟空火眼金睛刺痛难当。
他看见云纹战靴踏碎悬浮的镜片，听见锁子甲摩擦声带着洪荒凶兽的吐息。
那身影每走一步，地面就浮现出龟甲裂纹似的阵图，阵纹中游动着似曾相识的紫金雷光。
金箍棒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鸣，棍身浮现出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留下的细密裂痕。
孙悟空握紧武器后退半步，后脚跟踩碎的青砖下渗出暗红色血水，那血竟顺着阵图纹路涌向黑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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