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混着潮湿的水泥味扑面而来，林尘弯腰钻进地下室时，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
刚才在废料堆里被流弹擦过的伤口渗着血，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像条冰凉的虫子。
周涛放这儿。苏璃踮脚推开靠墙的破木箱，露出块勉强能躺人的空隙。
林尘把昏迷的学员轻放进去，转身时瞥见阿杰正背对着他们摆弄墙角的老收音机——那是他刚才从楼道里捡的，说要试试能不能干扰警方信号。
李威突然踹了脚生锈的水管，哐当声惊得墙角的老鼠窜进砖缝：师父，芯片呢？
林尘这才想起掌心的芯片。
他摸出从武道馆保险柜顺来的旧平板，手指在开机键上顿了顿——屏幕蓝光映得苏璃的卦象盘泛着青，阿杰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团扭曲的墨。
叮——
平板启动的提示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林尘插入芯片，系统自动弹出段加密视频。
画面里，赵局长坐在黑渊集团的红木办公室，指尖敲着份文件：阿杰，这次任务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妈的！李威扑过去抓住阿杰的衣领，指节发白，你说你是卧底？
你说你黑了他们的系统？
合着你就是赵局养的狗？
阿杰没挣扎。
他盯着李威发红的眼睛，喉结滚动两下：我确实黑了通讯系统......但不是为了帮你们。他抬手摘下戴了三个月的棒球帽，露出额角道旧疤，三年前，你在市体校集训时，我是你的学长。
李威的手猛地松了。
他后退两步撞翻木箱，里面的破布簌簌落下：你......你是那个拿过省青少年组冠军的...
我妈得了尿毒症。阿杰声音发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赵局说只要我把林尘引进陷阱，就给我三百万换肾。他抬头时，眼眶泛红，我没想过害你们，真的......
放屁！李威抄起墙角的铁棍，现在整栋楼都被包围了是不是？
你刚才按的通讯器，是不是在报位置？
林尘没说话。
他盯着阿杰颤抖的右手——刚才在废料堆，这人替他挡过一颗流弹。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闪烁，提示危险等级从橙色跳到红色，可他的心跳反而慢下来。
赵局长给过你承诺吗？林尘突然开口。
阿杰一愣。
他说换肾后你们母子就能远走高飞？林尘走近两步，星陨纹在手腕发烫，但你知道黑渊集团怎么处理弃子吗？
三个月前那个送情报的老周，尸体在江里漂了三天。
阿杰的手指抖得更厉害。
他望着墙上斑驳的水渍，像在看某个遥远的画面：我......我查过，那批肾源有问题......
师父！李威急得跺脚，跟他废话什么？先打晕他再说——
啪！
苏璃的指尖突然泛起金光。
林尘只觉太阳穴一胀，段画面猛地涌进脑海：阿杰挡在他身前，子弹穿透后背，血溅在锈迹斑斑的钢板上；李威红着眼把阿杰拖进通风管，苏璃的卦象盘碎成齑粉，周涛攥着阿杰的衣角喊学长......
够了。林尘抓住阿杰还在颤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你看过预兆吗？
苏璃的卦象不会错——你会死，但不是现在。
阿杰瞳孔骤缩。
他望着林尘手腕上跳动的星陨纹，又瞥向苏璃泛着金光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你要我怎么做？
关闭外部通讯。林尘指了指他腰间的对讲机，然后带你知道的那个秘密通道。
阿杰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刚才摸墙的动作。林尘扯了扯嘴角，第三次摸第三块砖，和我家武道馆暗门的手法一样——市体校的老楼，都这么设计。
地下室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
阿杰按下对讲机的关闭键，外面的警笛声瞬间模糊了些。
他转身走向墙角，指甲在第三块砖缝里一抠，咔嗒声中，半面墙缓缓缩进地面，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
走。阿杰抓起李威的铁棍塞给他，地道通到旧水厂，出口在江堤下。他看向林尘，眼神突然变得坚定，我留在这儿拖延时间。
不行！李威要拽他，被阿杰甩开。
我妈还在他们手里。阿杰摸出张皱巴巴的照片，是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在晒被子，你们活着，才有机会救她。他推了林尘一把，快走！
地道里的霉味更重了。
林尘背着周涛往下挪，苏璃举着手机照亮，李威断后。
走到第十三级台阶时，身后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巨响，接着是阿杰的吼：在这儿！
林尘脚步一顿。
他回头望去，地道口的光里，阿杰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根即将折断的芦苇。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林尘轻声说，喉咙发紧，但代价是什么，还不知道。
江风灌进地道时，林尘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摸出来，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任务失败，启动B计划】。
而此刻的赵局长正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监控里阿杰被按倒的画面。
他摘下金丝眼镜擦了擦，拨通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永夜使者，该你出场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像冰锥划过玻璃：终于等到这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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