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 狱中暗斗,智胜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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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铁叩在青石板上,那清脆的声响如同战鼓,惊飞了檐角一群聒噪的乌鸦。

萧长风身着玄色披风,披风猎猎作响,卷着晨雾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撞进监狱大门。

此时,典狱长正捂着渗血的断腕,膝盖跪在冰冷的台阶上,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大人!典狱长抬头,他左腕处缠着的粗麻布条已被鲜血完全浸透,殷红的血顺着布条滴落,在地上洇开一团触目惊心的暗红花朵。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惊恐,“昨夜三更,重犯周奎突然暴起,说是...说是有人给他送了淬毒的匕首。

末将去拦,被他砍了这一刀。”他右手指向狱门内,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发颤,“现在狱卒们都不敢靠前,那周奎就坐在死牢里,说要见您。”

萧长风的靴底碾过台阶上未干的血渍,那股浓烈的腥气如同一只无形的手,顺着鼻腔直钻脑门,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环顾四周,看到牢房阴暗潮湿,墙壁上长满了绿色的青苔,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

牢房里的囚犯们有的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的则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他记得这周奎是三日前刚押进来的大燕细作,本该是口封得死紧的哑炮——谁能想到,竟在这节骨眼上炸了。

牢头呢?他突然停步,声音冷峻。

典狱长浑身一震,如同被电击一般:王九...王牢头说您不在,他替您镇场子。可末将方才去寻,他在偏房里...声音越压越低,带着几分心虚,跟个穿青衫的外乡人喝酒。

萧长风的瞳孔缩成针尖,心中暗自思忖:那些敌对的对手他们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这背后必定有更大的阴谋。

他早该想到,西凉这潭浑水底下,总有人想搅局。

上回是张平的火攻,这回轮到监狱——敌对势力怕是算准了他刚在前线立威,要在后方扯他后腿,挫他威望。

死牢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混着霉味,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扑面而来。

王九正跷着二郎腿坐在门槛上,手里的酒葫芦晃得叮当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见萧长风进来,慢悠悠起身,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哎哟,萧大人可算回来了。您瞧这牢里乱的,小的我

周奎的匕首哪来的?萧长风直接截断他的话,目光如炬扫过王九腰间——那串铜钥匙上还沾着半片青蒜叶,显然刚从后厨方向过来。

王九的笑容僵了僵,手指不自在地摩挲着酒葫芦上的雕花,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小的哪知道?许是那周奎自己藏的?您也知道,这号硬骨头...

藏?萧长风突然往前一步,玄铁剑鞘当地磕在王九脚边,发出清脆的声响,“三日前过堂时,我亲自搜的身。

他连颗碎牙都没剩下,哪来的淬毒匕首?”

王九的喉结滚了滚,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懊悔,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望着萧长风腰间那枚西凉狼头腰牌,又瞥了眼远处缩成一团的狱卒,咬咬牙道:大人要查,小的配合。不过...这几日为了看住周奎,弟兄们都熬红了眼。您看,是不是先把上个月的例钱发了?他搓了搓手指,“还有,这牢里的米快吃完了,小的去粮库领,人家说要您的手谕...”

例钱我让账房下午送。萧长风突然笑了,那笑容却让王九后颈发凉,仿佛被冰刃划过,“粮库那边,我等会亲自去说。

不过王牢头,你方才说跟外乡人喝酒——那外乡人穿青衫,左眉有颗红痣,对么?”

王九的脸色刷地白了,心中暗暗叫苦: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记得那外乡人递酒时,青衫袖口滑开过一道金线,像是...大燕商队的标记。

可萧长风怎么会知道?

大人说笑了,小的哪有...

他昨夜子时进的狱,从西墙狗洞钻的。萧长风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字字如针,“狗洞边的青苔被蹭掉了巴掌大一块,墙根还落了截青丝线。王牢头,你说巧不巧?”

王九的手开始抖,他突然想起今早那外乡人塞给他的银锭,此刻正藏在偏房梁上的瓦罐里——难道萧长风连这个都查到了?

大人,小的就是收了他两坛酒!王九扑通跪下,额头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说就是来探个亲戚,小的真不知道他送匕首!”

萧长风盯着他颤抖的后背,心里冷笑,他在心中分析着:这王九哪是被灌了两坛酒,分明是被人捏住了把柄——他那在城南赌坊欠的三百两债,怕也是那外乡人替他还的。

起来。他弯腰捡起王九脚边的酒葫芦,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浓郁的枣香扑鼻而来,“这酒是凉州烧,带点枣香。那外乡人还说了什么?”王九抬头,脸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淌,“他说让小的...让小的别拦着。

萧长风的指节捏得发白,他在心中迅速盘算着敌对势力的算盘:周奎若死在狱中,大燕那边肯定要闹,说他萧长风刑讯逼供;可若周奎活着,那把淬毒匕首的事传出去,又会有人说他治下不严,连牢房都看不住。

无论哪种,都是要折他在西凉的威望。

去把周奎带出来。他将酒葫芦塞回王九手里,“你亲自带。”

王九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大人,那周奎手上有刀...

你不是说收了两坛酒?萧长风的目光像把刀,“现在该你还人情了。”

王九咬着牙站起来,钥匙串在手里撞得哗啦响,他的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他踉跄着往死牢走时,萧长风摸了摸腰间的信袋——里面装着今早玄甲卫在城南赌坊查到的账册,王九的债主子正是大燕细作的上线。

死牢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那声音尖锐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萧长风快步走过去,正看见王九捂着手腕后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周奎握着染血的匕首站在牢门后,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那光芒透着凶狠和绝望。

萧大人,周奎舔了舔刀刃上的血,那动作显得格外诡异,“你猜我这刀,是用来杀你,还是杀王牢头?”

萧长风望着他身后的阴影——那里,一道青衫角闪过。

他摸了摸信袋,嘴角勾起抹冷笑:你猜,我是先杀你,还是先杀给你送刀的人?

周奎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充满了恐惧。

而王九看着萧长风按在信袋上的手,突然想起那外乡人临走时说的话:若萧长风拿得出证据,你就把所有事推给他。

可此刻,萧长风的信袋里,正躺着半枚带血的青蒜叶——那是王九方才与外乡人喝酒时,掉在偏房地上的。

青蒜叶的褶皱里还凝着晨露,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萧长风将那半片翠绿捏在指尖,往王九跟前递了递:今早偏房地上捡的。他另一只手从信袋里抽出半本账册,封皮上城南赌坊四个墨字被血渍晕开,显得格外醒目,“王牢头上月十五欠的三百两,债主子是大燕细作陈三,这账册里连利息都记着。”

王九的膝盖直接软在青石板上,额头撞得生疼,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他望着那半片青蒜叶——昨夜与外乡人喝酒时,对方夹了两筷子凉拌青蒜,自己手一抖掉了半片在桌下,原以为擦地时会被扫走,哪成想被萧长风捡了去。

更要命的是那本账册,陈三是大燕安插在西凉的暗桩,自己替他办事的证据全在里头!

大人饶命!王九的鼻涕混着冷汗滴在囚衣前襟,声音带着哭腔,“小的就是鬼迷心窍收了两坛酒,真没想着害您!但那外乡人说周奎死了您难辞其咎,小的...小的就是怕您迁怒才没拦着!”

萧长风的目光扫过死牢里的周奎。

那细作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方才青衫角闪过的阴影处已没了动静——送刀的人早跑了。

他蹲下身,指尖叩了叩王九肩头:我要你做件事,做完了,赌坊的债我替你还,陈三的事我当没看见。

王九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抬头,眼神中充满了希望:大人您说,小的赴汤蹈火!

去告诉西梁族的铁力族长。萧长风压低声音,“三日后月圆夜,我在城南茶棚等他。

就说萧某知道他的商队被大燕截了三车盐,也知道他二儿子在边境被大燕骑兵伤了腿。”他指腹摩挲着账册边缘,“我能让盐车平安过界,能让医仙谷的老神医给治腿——但他得在西凉选边站时,把西梁族的三千骑兵借给我。”

王九的喉结动了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大人...铁力族长最恨别人提他儿子的伤,这...

所以才要你去说。萧长风将账册和青蒜叶一并收进信袋,“你就说,萧某的消息比大燕细作还准,连他后院的事都门儿清。”他站起身,玄色披风带起一阵风,吹得王九后颈发凉,“现在,去把周奎的刀夺了。”

王九咬着牙抄起脚边的铁叉,他的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周奎见他扑过来,挥刀便砍,却被王九用铁叉勾住手腕。

萧长风早注意到周奎握刀的手在抖——淬毒匕首的毒,怕是早顺着他方才舔刀刃的伤口渗进血里了。

果然,周奎踉跄两步栽倒在地,匕首当啷落地,嘴角渗出黑血。

传稳婆来。萧长风踢开匕首,对发愣的典狱长道,“周奎中了慢性毒,现在救还来得及。

大燕要活口,我就给他留个活口。”他瞥了眼王九,“把偏房梁上的瓦罐取下来,里头的银锭送去账房,就说是王牢头捐的例钱。”

王九的脸瞬间白成纸,连滚带爬去搬梯子,他的动作慌乱而急促。

狱卒们这才敢凑过来,七手八脚抬走周奎。

典狱长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声道:大人,方才那外乡人...要不要追?

追什么?萧长风拍了拍他肩膀,“他的主子要的是我威望扫地,现在周奎活着,王九的把柄在我手里,他们的算盘落空了。”他望着狱门外渐亮的天色,“去把今日的事写成快报,送西梁族驻地。”

西梁族的竹楼坐落在一片翠绿的山林之中,周围环绕着潺潺的溪流。

竹楼的建筑风格独特,木质的结构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铁力族长正捏着刚送来的快报,牛皮纸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萧长风智破狱局,王九伏法,周奎得救。他捻着络腮胡笑了:这萧大人倒是个能干事的。旁边伺候的族老凑过来:听说他还托王九带话,说知道咱们商队的盐和二公子的腿...

闭嘴!铁力的手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了跳,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

可他指尖却悄悄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二儿子受伤时,他塞给暗卫的信物,除了族里几个老人,连大燕细作都没查到。

萧长风能知道,要么是有天大的本事,要么...

备马。他突然起身,“去城南茶棚。”族老惊道:族长,这太急了吧?

急什么?铁力扯过狼皮大氅披在肩上,“萧长风能在牢里把王九捏得服服帖帖,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把我也捏得服服帖帖。”

城南茶棚坐落在热闹的集市旁,茶棚的陈设古朴典雅,几张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

竹帘被风掀起时,发出“哗啦”的声响。

萧长风正往茶盏里续水,水落入茶盏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铁力掀帘而入,皮靴踩得竹板吱呀响,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魁梧。

“萧大人好手段,连我后院的事都摸得清楚。”

族长的商队走的是黑水河古道,大燕骑兵上个月在那边设了伏。萧长风推过茶盏,“二公子的箭伤在左腿外侧,箭簇上淬了草乌毒,若不是族里的老医正用冰魄花吊住命...”他顿了顿,“冰魄花产自医仙谷,族长上月差人去求,被拒了。”

铁力的瞳孔缩成针尖,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他坐下来,指节捏得发白:你到底要什么?

西凉需要稳定。萧长风的声音像浸了寒铁,“大燕的细作在搅浑水,北漠的狼骑在磨爪子,只有咱们这些本土势力拧成一股绳,才能护住手里的地、锅里的肉。”他从袖中摸出个锦盒,打开是块羊脂玉牌,那玉牌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这是医仙谷谷主的手谕,拿它去,二公子的腿能治。”

铁力盯着玉牌上的丹砂印,喉结动了动:那盐车?

三日后,黑水河古道的哨卡换防。萧长风推过张地图,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我让玄甲卫在东边放三队骑兵巡边,大燕的伏兵顾头顾不了尾。”他指腹点在西凉王城的位置,“等局势稳了,族长的商队能直通关市,盐价涨三成。”

铁力的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突然笑了:萧大人倒是会算账。他收起玉牌,“不过我得先看看周奎的口供——大燕在西凉安了多少钉子,得让我心里有底。”

萧长风也笑了。

他知道这老狐狸还在犹豫,但至少,西梁族的天平已经往他这边偏了。

茶棚外的马蹄声惊飞了檐角麻雀,那声音由远及近。

玄甲卫的暗卫掀帘进来,在萧长风耳边低语两句。

萧长风的笑意渐敛,指节捏得泛白——大燕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在边境扎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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