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山的呼吸几乎要喷到他后颈，他却突然低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胸有成竹：“陈统领可知，青牛部的马队里，混了二十车从漠北运来的盐？”
陈铁山一怔：“盐？”
“大燕要火油，我们便给他们盐。”萧长风将军报卷成筒，敲了敲陈铁山的虎符，神情镇定，“玉门关的城墙是土夯的，但盐遇火会炸。昨夜子时，我让人在关下埋了三十口盐缸——”他抬眼时目光如刀，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大燕前锋营若敢点火，炸飞的不是我们的城墙，而是他们的前锋旗。”
陈铁山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他后退半步，玄甲撞在鎏金烛架上，震落一串烛泪，烛泪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王景行从廊柱后直起身子，袖中黄绢慢慢展开，露出“盐税暗扣”那行批注——原来萧长风查的不只是税赋，连盐的用途都算计到了，眼中露出敬佩之色。
“那……那您让青牛部劫粮……”陈铁山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劫的不是粮草，是幌子。”萧长风将茶盏推到陈铁山面前，青瓷盏底还沾着王景行留下的茶渍，他快速而清晰地解释道，“青牛部的马队会在卯时出关，大燕细作看见他们，必然报信说‘西凉要抢粮’。等前锋营的火油运到——”他屈指敲了敲案上的舆图，“镇北关的守将是您的旧部吧？陈统领不妨现在写一道手令，让他把‘火油被劫’的消息传回大燕。”
陈铁山的手突然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抓起茶盏猛灌一口，烫得直吸气，却顾不上擦嘴，声音带着兴奋：“您是要……让大燕以为我们抢了火油，他们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不止。”萧长风从袖中摸出半块虎符，青铜表面还带着体温——那是昨夜牛勇从青牛部老族长手里抢来的，他眼神中透露出谋略的光芒，“青牛部的马队里有我安插的人，等炸响一起，他们会把‘大燕火油误炸百姓’的消息传遍漠北。到时候……”他勾了勾唇角，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大燕皇帝要面子，总不能承认自己烧了平民，只能哑巴吃黄连，把前锋营的将领砍了谢罪。”
王景行突然笑出声来，声音中带着激动和兴奋，他推开廊柱走到案前，指尖划过舆图上的“镇北关”，往后西凉百姓看大燕，就像看一个只会耍火的莽夫——”他抬头看向萧长风，眼底的冰碴早已化成了热雾，带着敬佩和感激，“而看我们……是能把危机变成利刃的人。”
陈铁山的玄甲还在作响，他盯着萧长风腰间的玄铁剑，突然单膝跪地，甲叶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神情庄重：“萧客卿，末将之前有眼无珠。您这局布得太巧妙了，就像一把藏在棉里的刀！”
萧长风伸手去扶，指尖却在半空顿住，他望着陈铁山颈后新添的刀疤——那是三年前护驾时被刺客砍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红，心中涌起一丝敬意。
“起来。”萧长风声音放轻，语气中带着信任，“我要的不是您跪，而是您的刀。”他指了指陈铁山腰间的横刀，“三日后镇北关炸响时，您带亲卫守在西二宫门口。皇帝要是问起……”他笑了笑，“就说‘臣在防刺客’。”
陈铁山猛地抬头，眼底闪过精光，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
他重重叩了个头，起身时腰间横刀“嗡”地出鞘三寸，又“咔”地归位，声音清脆：“末将明白！”
王景行突然上前一步，将皱巴巴的黄绢拍在案上，神情急切，“萧客卿，泾阳的商队通行令牌我让管家连夜赶制，明日辰时准送到。”他扯了扯腕间褪色的红绳，耳尖发红，带着一丝羞涩，“慈恩寺的暗卫……多派五十个吧，我娘……她爱跟老尼们唠嗑，人多些热闹。”
萧长风还没来得及答话，殿外突然传来牛勇的低吼：“什么人！”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声音急促而慌乱。
一个灰衣暗卫闪进殿内，腰间铁牌在晨光里泛着幽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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