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都邑靖叛,内外交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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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铁叩击青石板的脆响惊碎了都城黎明前的薄雾。

萧长风扯住缰绳,黑马前蹄扬起,在朱雀门前溅起一片泥花。

城楼上的守兵刚要喝问,看清来者腰间玄铁剑穗上的银狮纹,立刻跪成一片。

开城门。萧长风甩下披风,露出内甲上暗红的云纹——这是西凉摄政王亲卫的标记。

他翻身下马时,玄铁剑鞘擦过城门石墙,迸出几点火星,惊得门洞里打盹的老卒一个激灵。

殿下!暗卫首领捂着肋下的刀伤踉跄上前,叛军昨晚已破了南薰门,现在正往承明殿方向推进!

萧长风眯眼望向东南方,那里的天空泛着不寻常的赤紫,是火油燃烧的颜色。

他解下腰间因果镜,镜面映出都城街巷里横飞的箭雨,还有叛将王雄举着九环刀劈开民居木门的身影。

镜中微光一闪,萧长歌的茶盏碎片突然扎进他掌心,痛得他捏紧镜子。

这因果镜能通过姐姐们的情绪波动积攒积分,而这积分,关键时刻或许能激活某些特殊机关,助他应对眼前的危机。

去演武场。他将镜子塞回怀里,对暗卫首领道,让湛云风带着机关图来见我。

演武场的校军台上,湛云风正蹲在地上用炭笔勾画。

见萧长风进来,他摇着湘妃竹扇起身,扇骨上还沾着新鲜的木屑:殿下猜得准,王雄那老匹夫果然选了朱雀大街当主攻路线——青石板下埋的地刺,城楼上架的连弩,都按您说的,留了半里的诱敌区。

工匠呢?萧长风踢了踢脚边的牛皮袋,里面装着带倒钩的铁蒺藜。

在西二巷拆房梁。

其实工匠们此前就已接到了相关准备的指令,现在又增派了不少人手协助,您要的滚木雷石,三刻内能在街心堆出五道障碍。湛云风指了指窗外,几个工匠正扛着碗口粗的圆木跑过。

牛将军那边......他压低声音,已带着八百玄甲军在街尾扎了鹿角,王雄的骑兵冲不起来。

萧长风摸了摸腰间的玄铁剑,剑刃在鞘中发出嗡鸣。

他望向演武场角落的大沙盘,上面用米粒堆着都城的街巷——这是他昨夜在马背上让暗卫连夜赶制的,马援堆米为山的典故,此刻倒真派上了用场。

传我命令。他的指尖划过沙盘上的朱雀大街,让牛勇的人只守不攻,退到第三道障碍就停。

等叛军踩过第三块刻着标记的青石板......他猛地捏碎那粒米,启动机关。

城楼上的梆子刚敲过五更,朱雀大街的尽头就腾起一片烟尘。

王雄骑在枣红马上,九环刀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身后三千叛军举着烧得通红的火把,将整条街照得如同白昼。

萧小儿不是能折腾吗?王雄吐了口唾沫,刀背拍在身边偏将肩头,老子今天就把他的摄政王殿拆了,把他的脑袋挂在承明殿屋檐上!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金铁相击的闷响。

牛勇手持开山大斧从街角转出,玄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他的铁斧在地上划出半道弧,溅起的火星引燃了路边的草堆:王雄老狗,你家爷爷在这儿候着!

杀!王雄挥刀,叛军如潮水般涌来。

牛勇的玄甲军却不硬拼,举着盾牌步步后退。

叛军踩过第一块刻着忠字的青石板时,有人嗤笑:萧小儿还玩文字游戏?话音刚落,忠字突然裂开,一支短箭噗地射穿他的脚掌。

有埋伏!前排叛军大乱。

但王雄的鞭子已经抽在他们后背上:慌什么?不过是小伎俩!给老子冲!

叛军继续推进。

当义字青石板被踩碎时,城楼上的连弩手同时扣动扳机。

上百支羽箭如暴雨倾盆,前排叛军的盾牌瞬间被射成刺猬。

有人抱着中箭的胳膊惨叫,却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挤——王雄的亲卫举着刀在队尾督战,后退者立斩。

第三块!萧长风在城楼暗阁里盯着沙漏。

当信字青石板的刻痕被叛军的皮靴碾碎时,他猛拍身边的机关钮。

整座朱雀大街突然震颤。

青石板下的地刺如钢针般破土而出,穿透叛军的小腿;街边的民居屋顶同时掀开,成捆的火油桶滚落而下,撞在街心的滚木上炸裂,腾起的火墙将叛军截成数段。

更有工匠预先埋在墙根的火药包被引燃,轰的一声,街角的牌楼轰然倒塌,将试图绕路的叛军埋在瓦砾里。

萧长风!你个狗贼——王雄的吼声被火浪吞没。

他的枣红马前蹄陷进地刺阵,惨叫着栽倒,将他甩进燃烧的火油里。

王雄在地上打滚扑火,九环刀不知去向,半边脸被烧得焦黑。

杀!牛勇的玄甲军突然反守为攻。

牛勇的铁斧抡圆了,一斧劈碎两个叛军的盾牌,带起的血雾溅在他的护心镜上。

玄甲军跟着他冲锋,喊杀声震得城楼的瓦当直颤。

萧长风扶着城垛往下看,嘴角勾起冷冽的笑。

因果镜在他腰间发烫,镜中萧长月的密报上血渍更浓了——看来他这次打脸叛军,又让姐姐们急得跳脚,或许又能为因果镜攒下不少积分,说不定能在后续危机中派上大用场。

殿下!暗卫首领突然冲进来,手里攥着染血的军报,大燕三十万大军过了雁门关,前锋已到边境的青石峡!

萧长风的手指猛地扣住城垛,石屑簌簌落下。

他望着朱雀大街上逐渐平息的战火,又看向北方灰蒙的天际线。

大燕前锋原本预计快马加鞭七日才能抵达都城,如今突然只剩五日路程,想必是燕军采用了急行军、抄近路等特殊方式,或者得到了内应的帮助。

这大燕的威胁,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

湛云风!他转身吼道。

在。谋士摇着扇从暗阁侧门进来,扇面上不知何时多了幅地图,青石峡的守将昨夜送来密信,说燕军带了二十门床弩,怕是要硬啃关隘。

但......他指尖点在地图上的承明殿位置,王雄的残部还剩八百人,龟缩在太液池畔的玉华宫。

若此时分兵北上...

玉华宫的守军能撑多久?萧长风打断他。

最多三日。

雁门关到都城有多远?

快马加鞭,七日。

萧长风的玄铁剑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两人脸色发白。

他望着因果镜中忽明忽暗的姐姐们——萧长歌的茶盏碎片还在掌心,萧长雪的泪又开始往下掉,萧长月的密报被揉成一团,萧长霜的剑刃上结了层更厚的冰。

他心中思绪万千,国家的安危、自己的责任此刻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眼前局势紧迫,必须尽快做出决策。

传我命令。他将剑重重插回鞘中,牛勇带玄甲军继续清剿玉华宫残敌,三日内必须拿下。

那大燕......

暗卫营全体出动。萧长风扯下披风扔给暗卫首领,给青石峡守将带话,让他用关隘做饵,拖燕军七日。

七日后......他望向北方,眼中寒芒毕露,我亲自去会会大燕的铁骑。

解决完朱雀大街的叛军后,萧长风迅速安排了下一步的行动,将目标指向了龟缩在玉华宫的残敌。

夜幕降临时,朱雀大街的焦土上仍冒着青烟。

萧长风站在承明殿的汉白玉阶上,看着牛勇提着王雄的首级走来。

因果镜突然剧烈发烫,镜中四个姐姐的身影同时清晰起来——萧长歌握着破碎的茶盏,萧长雪攥着湿透的帕子,萧长月捏着染血的密报,萧长霜的剑刃上,薄冰正在崩裂。

殿下。牛勇将首级扔在阶下,铁斧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玉华宫拿下了。

萧长风弯腰捡起王雄的九环刀,刀身上还沾着叛军的血。

他望着刀中映出的自己,嘴角的笑比刀锋更冷:大燕的三十万大军?他将刀指向北方,等我平了内乱,再让他们尝尝西凉的手段。

夜风卷起他的披风,因果镜的微光在腰间明灭。

镜中,四位姐姐的身影突然同时抬起头——仿佛感受到了千里外的寒意。

玉华宫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白,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混着墙内传来的喊杀声,像极了催命的丧钟。

叛将陈奎缩在偏殿的紫檀木柜里,掌心全是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王雄那老匹夫才一日就折在朱雀大街,更没想到萧长风的玄甲军竟连残兵都不肯放过,把玉华宫围得水泄不通。

将军!玄甲军撞开东角门了!亲兵的惨叫从殿外传来,陈奎的指甲深深掐进柜壁。

他瞥见案几上的酒壶,突然想起王雄昨日还拍着胸脯说萧小儿不过是仗着机关取巧,此刻那老东西的脑袋正挂在承明殿屋檐下,眼珠子被夜枭啄得只剩两个血窟窿。

跑!陈奎抄起案上的镶金匕首,撞开柜门冲了出去。

他踩着满地碎瓷片往御花园跑,发冠早被撞歪,腰间玉佩叮铃哐啷乱响。

御花园的假山下有个密道,是他半月前让人挖的——原打算等王雄破了承明殿,便带着金银细软逃去南境,没想到如今倒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陈奎!往哪儿跑?炸雷般的吼声震得假山上的苔藓簌簌掉落。

牛勇扛着开山大斧从牡丹丛后转出,玄甲上还沾着叛军的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紫。

他的铁斧往地上一杵,青砖裂出蛛网般的纹路:萧殿下说留活口,老子偏要你脑袋!

陈奎的腿肚子直打颤。

他昨日在城楼上见过这尊煞神,一斧头劈碎三个叛军盾牌,连人带盾砍成两截。

此刻他哪敢接战,转身就往密道钻,却被牛勇甩出的飞斧钉住脚踝——铁斧穿透皮靴,将他的右脚牢牢钉在青石板上。

啊!陈奎摔在地上,匕首飞进了池塘。

他爬着去够,牛勇已迈着大步走来,玄甲摩擦的声响比鬼哭还渗人。

萧小儿算什么东西?陈奎嘶声吼道,大燕三十万大军马上就到,你们西凉......

大燕?牛勇一脚踩住他的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混着陈奎的惨叫,老子先送你去见阎王爷,让他替你问大燕皇帝好!他抡起铁斧,月光在斧刃上划出冷光,萧殿下要的是平叛利落,老子就给你个利落——

斧落,血溅。

陈奎的人头骨碌碌滚进池塘,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牛勇的玄甲。

他扯下衣角擦了擦斧刃,冲远处打了个呼哨。

二十几个玄甲军从假山后钻出,扛着装满叛军首级的麻袋过来:将军,玉华宫清干净了,连个活口都没剩。

好。牛勇踢了踢陈奎的尸身,把这些脑袋串成糖葫芦,挂在南薰门——让那些想反的看看,叛西凉是什么下场。

承明殿的烛火映着萧长风的侧脸。

他捏着因果镜,镜面里四个姐姐的影像比昨夜更清晰:萧长歌的茶盏碎得更彻底,碎片扎进掌心渗出血珠;萧长雪的帕子拧成了麻花,泪水在镜中凝成细小的冰珠;萧长月的密报被撕成条,血渍晕染成暗红的花;萧长霜的剑刃上,薄冰正噼啪炸裂,露出下面泛青的寒铁。

殿下,牛将军送来战报。暗卫首领跪呈染血的帛书,玉华宫叛军全灭,陈奎首级已挂南薰门。

萧长风将因果镜收进怀中,指腹蹭过腰间玄铁剑的纹路。

剑刃微微发烫,像在催促他启程。

窗外传来马蹄声,是湛云风派来的快马——青石峡的急报比预计的还快。

殿下,暗卫首领压低声音,雁门关守将说,大燕前锋已过青石峡,距都城只剩五日路程。

萧长风猛地起身,玄铁剑嗡地出鞘三寸。

他望着殿外挂着的王雄首级,又看向北方漆黑的天际线。

因果镜在腰间发烫,镜中姐姐们的身影突然同时抬头,仿佛能穿透千里,看见他此刻紧绷的下颌。

他深知此次前往迎战大燕,关系到西凉的生死存亡,可都城也不能有失。

他想起了西凉百姓的期盼,想起了自己身为摄政王的使命。

备马。他扯下案头的西凉王旗系在臂上,让湛云风带三千轻骑先去雁门关,我随后就到。

那都城防务?

留五千玄甲军守城。萧长风抓起案上的虎符拍在暗卫首领掌心,告诉守城将领,若都城有失,提头来见。

子时三刻,朱雀门的吊桥缓缓放下。

萧长风翻身上马,玄铁剑在鞘中震鸣如雷。

他回望承明殿的飞檐,那里挂着的叛军首级在夜风中摇晃,像一串猩红的风铃。

因果镜的微光从怀中透出,映得他眼底寒芒更盛——大燕的三十万铁骑?

他倒要看看,是燕军的马蹄快,还是他萧长风的剑快。

马蹄声碾碎了黎明前的寂静。

萧长风的黑马冲过吊桥时,暗卫递来的急报还攥在他掌心:大燕先锋将在三日后抵达边境驿站,邀您共商两国大计。他捏碎帛书,嘴角勾起冷冽的笑——这驿站,倒成了个不错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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