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柳州机械厂的老厂区门口已经热闹非凡。十几个早餐摊沿着围墙一字排开,蒸腾的热气在晨光中交织成一片白雾。林笑笑裹紧外套,看着下夜班的工人们三三两两走向摊位,熟稔地点着早餐。
“就这家。”周默指了指最角落的一个小推车,摊主是个精瘦的老头,正在铁板上煎着什么,“老李卷粉,开了三十年了。”
摊车前已经排了七八个人,都是穿着工装的老师傅。林笑笑凑近观察,只见老李舀一勺米浆倒在特制的铁板上,手腕一转就摊成一张薄如蝉翼的粉皮。待粉皮半透明时,他麻利地打入一个鸡蛋,撒上肉末、葱花和酸豆角,再用竹片一卷,一个金黄油亮的卷粉就完成了。
“要几个?”轮到他们时,老李头也不抬地问。
“两个加蛋,一个不加。”林笑笑说。
老李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不到一分钟三个卷粉就递了过来。刚出锅的卷粉烫手,外皮酥脆,咬开后内里软糯,鸡蛋和肉末的香气扑面而来。酸豆角的微酸恰好解了油腻,让人忍不住立刻咬第二口。
“这手艺...”林笑笑边吃边感叹,“绝对练了几十年。”
周默指了指老李的右手腕:“看他翻面的动作,全靠腕力。”
果然,老李每次翻动卷粉时,手腕轻轻一抖,粉皮就完美地翻转过来,丝毫不破。排队的老工人告诉他们,老李年轻时是厂里的钳工,下岗后才开始卖卷粉。
“他这手法,”老工人笑着说,“跟车精密零件一个道理,差一毫都不行。”
离开厂区,他们直奔青云菜市。清晨的菜市人声鼎沸,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林笑笑被一阵香甜气味吸引,循着味道找到一个卖艾叶粑的小摊。翠绿的艾草糍粑整齐地码在芭蕉叶上,散发着清新的草药香。
“尝尝,刚出锅的。”摊主大婶热情地递过一块。
糍粑外皮微脆,内里软糯,艾草的清苦与红糖的甜味完美融合。大婶说这是柳州人清明前后必吃的时令小吃,能祛湿解毒。她掀开蒸笼,又拿出一种金黄色的糕点:
“这是黄栀子饭,用山上的黄栀子染的。”
金黄的米糕带着淡淡的花香,口感比普通糯米更加绵密。林笑笑买了几块准备路上吃,大婶细心地用芭蕉叶包好,又系上草绳。
穿过水产区时,一个卖螺蛳的小摊引起了林笑笑注意。不同于常见的炒螺,这里的螺蛳是生腌的,浸泡在透明的酸汁里,点缀着辣椒和紫苏叶。
“生腌田螺,”摊主大叔用夹子夹起一个,“最地道的柳州下酒菜。”
螺肉晶莹剔透,入口冰凉弹牙,酸辣爽口,完全没有腥味。大叔说这要腌制三天才能入味,用的是祖传的老卤汁。周默的系统检测到:
【传统生腌技法】
【乳酸菌群稳定】
【PH值3.8,安全可生食】
正午时分,他们来到柳江边的一条小巷,寻找传说中的“阿婆豆腐花”。摊子就支在一棵老榕树下,白发苍苍的阿婆正在木桶里舀豆花。不同于常见的甜豆花,这里只卖咸口的,配料有葱花、虾皮、酸笋和辣椒油。
“趁热吃,”阿婆递过粗瓷碗,“凉了就不滑了。”
豆花细腻得几乎不用咀嚼,咸鲜的配料更衬托出豆香。林笑笑注意到阿婆用的还是传统的石膏点卤法,豆花凝固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太嫩也不会老。
“我十六岁开始做豆花,”阿婆边收拾碗筷边说,“那时候柳江的水比现在还清。”
下午,他们探访了城中村的一家小作坊,专做柳州传统酱料。昏暗的屋子里摆满了陶缸,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发酵香气。老板正在翻动一缸豆酱,木铲搅动的瞬间,深褐色的酱汁散发出浓郁的咸香。
“这缸晒了两年,”老板自豪地说,“做老友粉最合适。”
他让林笑笑尝了尝不同年份的豆酱,从半年的鲜咸到五年的醇厚,风味变化令人惊叹。最老的十年陈酱颜色近乎黑色,却散发着类似巧克力的馥郁香气。
“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学这个了,”老板叹了口气,“一缸酱要晒上千个日头,太费工夫。”
傍晚,他们来到驾鹤山下的一个烧烤摊。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烧烤是用甘蔗渣熏烤的。老板将腌制好的五花肉、排骨和鸡翅挂在铁架上,下面点燃甘蔗渣,甜香的白烟慢慢熏熟食材。
“要等四十分钟,”老板擦了擦汗,“但保证值得。”
等待的时间里,他们尝了老板自酿的杨梅酒。深红色的酒液酸甜适口,带着淡淡的果香,完全不像高度酒。老板说这是用山上的野杨梅泡的,每年只有六月能做。
熏好的烤肉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表面泛着油光。咬下去时,先是甘蔗的甜香,然后是肉汁的鲜美,最后是微微的焦香回味。林笑笑尤其喜欢那层薄如纸的脆皮,嚼起来咔哧作响。
“这才是真正的慢食。”周默难得地赞叹道。
夜市渐渐热闹起来,他们又品尝了炒螺蛳粉、烤猪眼、酸嘢等各种小吃。林笑笑发现,柳州的美食既有工业城市的豪爽,又不失水乡的细腻,就像这座城市本身一样刚柔并济。
回酒店的路上,江风带着水汽拂过脸庞。林笑笑数着今天尝过的美食,每一口都带着市井的温度和人情的味道。这些藏在街头巷尾的滋味,比任何高档餐厅都更让她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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