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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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认命

苦寒之地,沸腾的心也容易渐渐冷却下来。开始的时候,文姬还期待着奇迹的出现,譬如说短期内练就精湛骑术,忽然哪天有机会就跃上马,飞驰而去,再譬如说曹操哪天乔装而来,深夜将她救走.....

很快她就放弃了,这里的马,只要主人一声口哨,立刻掉转头奔主人而去,更可怕的是,她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盲,在这种很少有参照物的地理环境里,动辄就迷路。而且,这里又不能定位,曹操就是想破脑袋,也找不到她的精准定位啊。算了吧,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她静下心来,潜心学习胡笳,弹奏焦尾琴,办学,行医救人,慢慢地也就没有之前那么迫切的想逃离了。

不得不说文姬的医术不愧得了华佗的真传,加之医学院的积累,特别是她在这样一个年代,这样一个不太开化的环境,她甚至可以做一些外科手术,这就使得她的医术很快被传的神乎其神。她也因此常常会替一些受伤的士兵将军接骨疗伤,结下了不少的善缘。

学堂里的孩子也慢慢多了起来,刚开始只有阿其那和他的两个朋友,慢慢地方圆几十里的孩子许多都被比较开明的父母送过来学习了。她每天教他们认字,背诗,感觉特别的充实。这里的孩子从小就跟着父母放牛放羊,大字不识几个,对汉字几乎没有基础,她就耐心的教,告诉他们,落后就要承认,就要学习,这样才能进步,告诉他们外边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同时也给他们讲一些汉文化知识,讲一些简单的人类发展史,这些点点滴滴的渗透,也影响到了这些孩子的父母,他们对汉人也渐渐开始接受,欣赏,不再那么敌对和排斥。

学习胡笳,有时是阿其那教她,有时是左贤王。当然,他俩也跟着文姬学古琴,三个音律爱好者互为师徒。左贤王这半年来,打着看阿其那的名号,频频来访,傻子都能看出来,左贤王对文姬的感情正在与日俱增,而文姬,只能装傻。她的心里,只有那个与她灵魂同频的曹操,可是曹操,这么长时间以来,早已失去了音讯!

这天左贤王来早了,也不着急进去,在帐篷外边看着文姬在认真地教孩子们学习时,就觉得文姬像个天使似的,闪闪发光。欣赏一个人,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和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用来形容此刻左贤王对文姬的感觉,再贴切不过了。

他正看的入神,一群人大呼小喝的就过来了,原来是左贤王的弟弟右贤王。左贤王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向来不和,看他们这个架势,应该是没什么好事,不禁全身心警觉起来,眼神凌厉的看着来人。

右贤王是个飞扬跋扈的性格,一向仇视汉人,嗜血好战,对自己的哥哥对汉人的宽厚和对汉文化的推崇一向不满,他这次来,就是听说左贤王这半年多来和这个汉族女人来往频繁,还在这里办学,教他们部落的孩子学汉字,心中早就不满。于是在大单于面前说了左贤王不少坏话,大单于也不喜欢汉人,因此准了右贤王的奏请,让他过来命他们停止教学,并要把人带过去接受处置。

右贤王一见左贤王,就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不是我那才貌双全受人敬仰的大哥吗?躲在这个汉人女人的帐篷外边干什么?”

左贤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带人来这里干什么?”

右贤王嚣张地说道:“我奉单于的命令,过来捉拿这个不服奴役,私自传授汉文,蛊惑人心的女人。怎么,大哥你心疼了?”

文姬闻声出来了,孩子们也停止了诵读,惊恐地盯着这么一群不速之客,不知所措。

文姬不解地看向左贤王,左贤王示意文姬先不要急,对右贤王说道:“你先回去,我自会去向单于那里领罪。”

右贤王哈哈大笑,说道:“大哥,公务自身,对不起,得罪了。”

对他身后的人命令道:“把人带走,把这里的东西给我砸了!”

左贤王刷一下拔出长刀,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右贤王后边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右贤王虽跋扈,也知道他这个哥哥深受大单于喜爱,勇猛无比,真要打起来,他们这些人也未必是对手,态度就软了下来,说道:“大哥,别动气!这样,现在让他们停止办学!这个女人,大哥,要不,你带她去阿爸那里复命?”

左贤王见事已至此,是必须到大单于面前禀报此事了,就把刀送回刀鞘,冷冷地说了一句:“慢走不送!”

一行人悻悻地走了,孩子们围到文姬身边来,叽叽喳喳地叫着,要继续读书。文姬征询的看向左贤王,左贤王略一思索,对孩子们说道:“你们今天先回家,等老师通知你们再来上学。”

孩子们都着急地围着文姬,不想回家,文姬说道:“大家不要慌,左贤王不会让大家没学上的,都先回家吧。”

等孩子们陆陆续续走了,文姬和左贤王才进帐商议面见大单于的事情。左贤王告诉文姬,大单于是个很传统的人,对汉文化有着根深蒂固的排斥,而且他也坚信,匈奴和汉人之间的民族矛盾由来已久,是不可能化解的,因此,对抓来的汉人一直以最卑贱的奴隶视之,像左贤王这样推崇汉文化,主张像敌人学习的思想确实是他们很难理解和接受的。

左贤王有些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解你眼前的困局。”

文姬好奇地问道:“你说来听听。”

左贤王有点结巴地说道:“你保证,听了别,别,别生气。”

文姬这些日子来,也发现了左贤王看自己的眼神渐渐由欣赏变得炙热,有时候她都不敢直视。他平时说话办事都是雷厉风行,这一反常态的风格,文姬一下子就有些慌了:莫非,他要向我表白?万万不行!我现在心里,只有孟德一人!

左贤王见文姬为难的样子,顿时就明白她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干脆就直接摊牌了:“文姬,我知道你拿我只是当朋友,可是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明白。眼下这个境况,我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嫁给我,做我的王妃,那你以后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料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文姬本能地摇头:“不行,我不能答应。”

左贤王真诚地看着文姬,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你的琴声,你的眉眼间的忧思,这半年来我都看在眼里的。我本来想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接受我,忘记过去,可是现在,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尽快去面见单于,我得给他一个交代,掠来的汉族女子只能被充作奴婢,随意践踏,更何况我还私下让你在这里办学,教汉语给孩子们,单于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是我之前考虑不周所致,对不起。”

文姬说道:“我明白你想救我,可是,做你的王妃,不行,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我不能骗你,我爱的是别人,这对你不公平,我也做不到。”

左贤王焦急的看着文姬,说道:“我知道,这件事这样办,有很多问题,但这也是目前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了,你不了解大单于,他对汉族人,不会手下留情的。”

两人正在愁眉不展时,外边有人来报,让左贤王押着蔡文姬,即刻去见。二人来不及多说,只好约定到时候见机行事。

大单于帐内,包括右贤王在内的数人侍立在两旁。一进帐,文姬就被坐于中间,一脸怒气的大单于的威严给震慑住了。草原民族,果然英武!看来今天这一关不好过了!

二人向大单于行礼,大单于没有理儿子,而是把炮火直接对准了文姬:“大胆贱婢!居然敢不服安排,私下教授汉文,蛊惑人心,还勾引我的儿子!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左贤王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阿爸息怒!儿子有话说!”

大单于暴怒的大手一挥,喝道:“等我先把这个贱婢处置了你再说话!”

右贤王看到这一幕,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个平时总压自己一头的大哥,同时两个士兵已经进帐来准备拖走文姬,文姬一时心惊肉跳,心想完了,今天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左贤王刷的一下拔出长刀来,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我的王妃?”

冲上来的两个士兵愣在了原地,右贤王火上浇油:“大哥,你疯了吗?”

大单于气的指着左贤王骂道:“老大,你反了吗?谁是你的王妃?你给我说清楚!”

左贤王坚定的回答道:“她!蔡文姬!就是我的王妃!”

大单于气得发抖:“你要娶一个汉族女人?你是自毁前程,鬼迷心窍吗?”

文姬惊诧的望向左贤王,左贤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文姬知道事态的严重程度远超出她的预料,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左贤王用更加坚定的语气说:“是的,我就要去她做我的王妃,你今天要是打死她,就是亲手打死你的孙子,我的儿子!”

众人一听,全都懵了!

左贤王也是急中生智,想了这么个馊主意,不管怎么样,先把文姬救下来再说!

文姬一听,这家伙是疯了吗?她张了张嘴,正准备否认,左贤王迅速过来,拉过她的手,在手心掐了一下。文姬心里窝火,可事已至此,她知道她如果这时候出来否认,不但她活不了,左贤王也会被右贤王落井下石。

这时帐内一个将军上前禀告大单于,蔡文姬曾救过自己的姓名,还救过他手下兄弟的命,是位神医,请大单于手下留情!

大单于听到左贤王说文姬怀了自己的孙子,本来态度就软了下来,又一听是个神医,就更犹豫了。

左贤王趁机说道:“大单于,蔡文姬虽为汉人,但自从来到草原之后,治病救人,曾救治过多位士兵和村民,医术高超,她教孩子们练琴识字,也是儿子授意,并非她自己主张,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请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子上,暂且饶了她的性名,让她在大草原上继续治病救人,我们这些年兵戈不断,死伤无数,也需要这样一个神医。”

众人也纷纷为左贤王求情,右贤王见大势已去,也过来充好人,请大单于放过大哥和未来的嫂子。

大单于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自己看着处理吧,只一样,她不能做你的王妃,你的身份,岂能娶一个汉族女子?绝对不行!”

左贤王见状,只好见好就收,心想,先救下文姬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二人从单于帐篷里出来,走到无人处时,同时停了下来,文姬投来刀子一样的质询目光,左贤王不敢正视,原地转了几圈,还是下定决心面对。他也不看文姬,边踱步边说:“好吧,我承认我有私心,可是,今天的情况,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来。”

文姬气得瞪着他问道“我请你帮我出解决方案了吗?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办法化解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单于让我死,我也可以选择赴死不是吗?你凭什么替我做选择?”

左贤王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嘟嘟囔囔地说道:“好吧,怪我喽。”

文姬又大声问道:“好吧,就算你是救人心切,那你说的儿子,在哪呢?你打算怎么收场呢?”

左贤王盯着脚底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候他也反应过来,自己以为是急中生智,其实是把他二人推向了一条不归路。

左贤王心想:“是我的潜意识在作怪吧,怎么会想出那样的理由呢?我这是怎么了?”

文姬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气哼哼地向自己的帐篷方向走去,留下左贤王一人在风中独自凌乱。

时间,真的是治疗心伤最好的良药。

左贤王诚心以待,曹操杳无音讯,文姬自己也过的风雨飘摇,找不到心的归属,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就成了左贤王的侧妃,并且迫于各种外界的压力,怀了她和左贤王的第一个孩子。

似乎,纷乱的一切归于平静,又似乎,平静中更平添几分剪不断,理还乱。乱世中,女人的命运似乎注定更为身不由已一些,文姬如是,貂蝉亦如是。

第二节度日

俗话说,人越相处越陌生,而动物,越相处就越熟悉。时隔三年多,隔着几千里的千山万水,文姬居然先后收到了师傅华佗和曹操的信鸽传书!这两只可爱的鸽子,就因为文姬曾经养过它们,和它们朝夕相处过一些时日,居然就永远的记住了她的气息,跋山涉水的送信给她。

先是收到了师傅的,大概师傅是太担心她了。自从父亲时任职期间,师傅去过一次蔡府,后来又通过几次书信,和师傅探讨一些病例外,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师傅的信了。

那天,她正望着远方发呆,“默默”扑愣愣地就飞了过来,咕咕的叫着,望着她的眼睛,她一下子就傻了。“默默”看起来很憔悴,瘦小苍老了许多,文姬差点第一眼没认出来,在蔡府和师傅通书信期间,她也精心饲养过“默默”,因此,她迅速地确认了“默默”,抱过来它亲了又亲,可怜的小东西,这一路上,它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拿下了绑在它腿上的油纸,展了开来,师傅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文姬,师傅相信你会看到这封信,也相信吾儿会在这乱世中保护好自己,切记,治病救人,是我们作为医师的第一本分,如果有可能,一定让师傅知道你的消息!师傅一切安好,勿念!”文姬的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且似乎止都止不住。父亲去世后,师傅之于她就是父亲的存在,收到他的信,突然就觉得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和妥协都是值得的,千里之外的牵挂,让她感受到了人生的美好。

她给“默默”找了些吃的喝的,又给它搭了个柔软舒适的小窝,静静的享受着和它相处的时光,就如同和师傅学针灸,学认草药,学下棋的日子。

左贤王只当她是养了只小鸟宠物,沉浸在自己马上就要喜当爹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发现文姬心里的翻江倒海的情绪。

二十多天过去了,“默默”将养的差不多了,文姬的回信也写的差不多了,就依依不舍的绑好了回信,将“默默”放向了帐篷外,“默默”在她身边飞了几圈后,向着南方一路飞了过去。

这几日,文姬因为孕吐,暂停了孩子们的授课,但是还是陆陆续续会有一些疑难病人慕名过来找她看病。这天,她刚送走一位给孩子看病的母亲,突然听见了“咕咕”的鸽子叫声,是“默默”又回来了?她猛一回头,看到一只鸽子停在一颗矮树上,居然,是曹操和她曾经养在小院的鸽子!

她又惊又喜,腿都紧张的软了。她努力让自己静下来,走过去抱了鸽子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可怜的小家伙经过长途跋涉,羽毛有点脏,看起起很疲惫,她把鸽子安顿在“默默”前几天刚住还没来得及拆的小窝,给它准备了吃的喝的,手有些颤抖的打开了信纸,看了起来。是曹操的亲笔信!

原来,自三年前那天她被掳走后,曹操疯追了好久无果后,带走了鸽子,还有文姬的一些私人物品。他知道,这或许成了两人日后可能取得联系的唯一可能性了。

这期间,曹操逐渐稳固并壮大了自己的势力,形成了以兖州为根据地的兵团,后来曹操的父亲曹嵩被徐州刺史陶谦部下所杀,后在和袁术、袁绍的混战中又死了大儿子,头疾更加严重了。

他还给文姬分享了他的新作《蒿里行》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文姬看着曹操的信,一方面,为他的成就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为曹操的头风复发感到着急,另外,她从曹操的诗词中也深切地感受到了曹操的大志和悲天悯人的伟人气概,,不禁百感交集,拿出许久未弹的焦尾琴,缓缓地弹了起来。

左贤王到来时,文姬并未察觉。左贤王在旁边听了许久,都不忍心打断这动人的琴音。

文姬接连弹了好几首,这才停了下来。

左贤王上前赞叹道:“太好听了,真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啊。累了吧,歇会儿。”贴心地帮她收起琴。这段时间文姬白天就过来教孩子们认字,看病,左贤王只要在,都会亲自过来接她回王府。左贤王不在时,她就住在这个帐篷里,有阿其那一家照顾,倒也不觉得寂寞。

文姬温柔地笑笑,看着左贤王的笑脸,突然觉得曹操信里的人和事似乎都和她变得遥远起来了,是的,现在这里才是她的家,这个男人,才是她的爱人。

鸽子吃饱了,喝足了,发出“咕咕”的欢快的声音,左贤王还只当是之前的那只鸽子,还跑过去逗了逗鸽子。文姬并没有告诉左贤王她和师傅以及曹操通书信的事。现在的形势,汉人和匈奴依然存在着不容忽视的民族矛盾,即使亲密如左贤王,文姬也不敢保证,他得知自己和亲人通书信,会不会怀疑她有什么别的异心,更别说还有虎视眈眈的右贤王,对文姬充满不信任的大单于。

什么叫异乡?并不仅仅指的是地方,更多的是人心,永远无法完全信任的人心。

见文姬兴致不高,最近孕吐胃口也不好,左贤王想怎么逗文姬开心,突然想起来什么,跑出去从马背上拿下来个东西来,高兴地说:“文姬,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过来了?”

文姬好奇的接过来:“呀,胡笳,这是什么材质做的?”

是一个做工精致的胡笳,磨得光光的,文姬试吹了一下,声音高亢悠扬,特别好听。

左贤王自豪地回道“鹤骨!前几天刚猎得一只大野鹤,用它的骨头做的。鹤的骨头最适合做胡笳了。”

文姬吹了又吹,有点爱不释手了,她琢磨着把左贤王之前给她的那个竹子做的胡笳可以送给阿其那了,小家伙垂涎许久了呢。

看着文姬兴奋地捣鼓着新胡笳,左贤王又打开文姬的焦尾琴弹起来,左贤王弹起了文姬教他的高山流水,文姬听见了,也默契的吹着胡笳和了起来,鸽子蹲在小窝里:“咕咕”的叫着,可真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啊。

时间飞逝着,转眼文姬收到曹操来信已几个月了,她终于想好了怎么回信:“目前我的情况还是先不能告诉孟德,免得他徒增烦恼吧,后边这些年,官渡之战,三国鼎立,赤壁之战,够他忙活的了,能相识相知已是万幸了,就让故人继续做故人吧。”

她拿定主意,只在信纸上写下一行小字:“孟德,我一切安好,勿念!你的头疾,可寻一位叫华佗的医生,他医术精湛,应可治愈,万望珍重!文姬”

她把信纸卷好,紧紧地绑在鸽子的腿上,抱着鸽子,喃喃地说道:“小家伙,又要辛苦你了!”一扬手,鸽子轻盈地朝着天空的蓝天白云飞去.......

很快,文姬的第一个孩子呱呱坠地,文姬和左贤王沉浸在初为人母人父的喜悦中,文姬和大草原的疏离感似乎变淡了一些,文姬也因为孩子的缘故,对这片土地的抵触越来越小,不知不觉中竟也生出了些许眷恋来。

左贤王依旧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征战,但对文姬的爱护丝毫未减,为了让文姬安心,他顶住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没有娶正妃,这也让文姬的日子过的相对舒畅了许多。特别是儿子阿迪拐出生后,文姬就不再想外边的纷纷扰扰,安心过着相夫教子,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第三节惊变

千里之外的曹操,却在成为一代枭雄的路上狂奔着,怒放着。

董卓部将李傕,郭祀杀了王允掌权后,很快就开始了内斗。正如曹操所言,他们是典型的乌合之众,内斗之下,皇帝刘协逃到了洛阳,被曹操主动接到了许昌供养。曹操秉承着“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理念,并没有一味地愚忠于皇帝,而是把软弱无能的皇帝当当成了发号施令的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开启了自己风风火火的一统天下,平息兵戈的宏伟志愿。

公元200年,曹操与自己的发小,老对手袁绍,在官渡进行了总决战,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官渡之战。

此战役中,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师出有名。毕竟皇帝在曹操的手中,曹操凭借皇帝的名义号令天下,把自己兵团包装成正义之师。而曹操本人知人善任,精明强干,头脑灵活,惜才爱才,也能精准判断出部下的正确意见,灵活机动地捕捉战机。但也有不足之处,曹操的人马只有区区两万,且粮草短少,根本耗不起持久战的打法。

这个时候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件,就是凭借着“温酒斩华雄”而名满天下的关羽,这个阶段也被俘,因曹操爱才,对关羽礼遇有加,所以关羽暂在曹操麾下听命。而关羽,因为感念曹操的知遇之恩,也为官渡之战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当年皇帝流落洛阳的时候,有人劝袁绍把皇帝接到河北,却被袁绍拒绝了。袁绍此人出身世家,拥兵十余万之众,性格上却是外宽内忌,刚愎自用,说白了就是个糊涂蛋,只是因为家族原因做到了这个位置,却德不配位。内部政治腐败,他却治军不严,兵粮虽多而军心涣散,集团内部则是矛盾重重。

战局未开,曹操已赢得了人和。

但毕竟寡不敌众,天时地利同样重要。但历史之所以迷人,就是因为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契机,曹操也不例外,天时地利也正悄悄地向着曹操倾斜。

彼时,袁绍的谋士向袁绍建议,趁着曹操来袭,立脚未稳人困马乏时给予迎头一击,在袁绍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种打法无疑是可取的。可是袁绍却犹疑不决,因为许攸同样是曹操的少时好友,袁绍对许攸的用心抱着怀疑态度,甚至怀疑许攸是曹操的内奸,这就犯了用人不疑的大忌,气的许攸心灰意冷,心想你既然不信任我,我留下来有什么意思?于是开始策划着寻找机会,给曹操递个投名状,好去效忠明主曹操。

而曹操,战局一拉开,就借助关羽的勇猛,诛颜良斩文丑,一下子士气大盛,寡不敌众的劣势得到了扭转。

最后曹操接受了许攸的投降,并秉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理念,果断采纳许攸的建议,亲率五千精兵,偷袭袁绍屯粮重地乌巢,焚毁粮食万余车,导致袁军士气崩溃。最后袁绍的大将张郃等阵前投降,于是袁绍军心彻底涣散,纷纷逃散,袁绍仅余800多骑兵逃回河北,余众七万多人投降曹操,结果全部被坑杀。袁军主力在此战中被消灭殆尽。

官渡之战后,曹操信心大增,他多希望能和文姬分享自己的喜悦和鸿鹄之志,可是,文姬的回信却惜字如金,因此他也迟迟没有再写信。当然,能收到回信他已经很激动了。虽然不知道文姬经历了什么,但他能从寥寥数语中感受到文姬的疏远和悲凉。他多想尽快一统天下,让万民归心,让四海太平。这样,文姬也会早日回到他身边。

月夜,他一人在树下独酌,就着熟悉的杜康醇香,唯独不见知己佳人相伴,满肚子的话,竟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借着酒劲,一首诗作涌现了出来,他开始轻轻吟唱了出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吟唱完毕,他摇晃着回到屋里,把这首诗写了下来,又稍加思索,再次写下了一首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写完之后,又加了一句自己急切地询问:“文姬,你到底在哪里?”

写完之后,曹操让人连夜放飞了信鸽,满怀期待地等着千里之外的文姬给予回应。同时,他又多安排了几组人,继续四处打探文姬的踪迹。

然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此时的文姬,第二个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个可爱的女儿,她虽偶然也会想念故乡和故人,但现下,她更多的是沉浸在为人母的各种责任和喜悦中。

当然,曹操的来信也足以击穿文姬看似岁月静好的心境,一下子就直击到文姬的灵魂。

收到信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温暖的照耀着这片草原。左贤王出远门了,文姬和孩子们在草原上玩。阿其那带着阿迪拐,在不远处追着蝴蝶玩,女儿阿眉拐在踉踉跄跄地学走路,她呢,就在前边引导着阿眉拐多走几步,再多走几步,让孩子树立自己可以独立行走的信心。这个时候,鸽子突然就扑愣愣地飞了过来,落在了文姬眼前的草地上。

文姬本能地愣了一下,看着这个疲惫不堪的小家伙,不自觉地就叹了口气,抱着它略显脏脏的小身躯,轻轻抚摸了一下,随手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纸。

这两首诗,她在初中时就背诵过,现在看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看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文姬不禁嘴角上扬,看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文姬心中百折千回,柔肠寸断。看到“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自己平静的内心也被曹操的乐观和壮志感染,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感觉今天的天空似乎都格外的湛蓝。

她抬头看着天上洁白的云朵,又看看自己两个可爱的儿女,轻轻叹了口气:“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就这样吧。”

她没有回信,精心地让鸽子修养生息了几天,就放它重新回到自由自在的蓝天白云之中去了......

历史的车轮继续滚滚向前......

江东孙权年轻有为,任人唯贤,江东依旧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主明臣贤,江东日渐强盛,刘备也逐渐崛起,刘关张赵个个人中龙凤,能力和忠诚度全都在线,刘备军团也是不容小觑。曹操一统天下的心愿终归难以达成,这让好胜的曹操倍感焦虑,头风症日趋严重,华佗再次临危受命。

然而,对于华佗来说,却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煎熬。

华佗一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却被迫为曹操治病,心里其实是很抵触的。在他眼里,曹操杀人如麻,劣迹斑斑,比当年的董卓,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当年曹操因刺杀董卓失败逃离洛阳,途中来到他父亲的朋友吕伯奢家里。吕伯奢是曹操父亲曹嵩的至交好友,自然对这个侄儿热情款待,吕伯奢吩咐家人杀猪款待,自己也专门出去打酒准备和曹操一醉方休。吕家的小辈们拿出刀来磨,准备杀猪待客。曹操当时是惊弓之鸟,听见了磨刀声,误以为是要杀死自己,于是先下手为强,将吕氏家人悉数杀尽。曹操离开吕家逃跑,路上正好遇见买酒归来的吕伯奢,曹操担心吕伯奢告发自己,于是挥剑砍死吕伯奢,并说了那句震碎三观的名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徐州之战,曹操为父报仇,血洗徐州城,杀人十余万。原来当年因为徐州牧陶谦识人不善的过失,致使曹操父亲被杀,曹操急切地想为父报仇,可陶谦的徐州城却是易守难攻,曹操当时已经处于疯狂状态,他见徐州城久攻不下,就开始疯狂屠杀徐州百姓,古书记载:“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可见是多么惨烈的场面,有点良知的人,都会为之流泪,华佗早就听说过当时的情景,真的是闻者心惊,见着落泪,更何况华佗这样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医生,他怎么可能对这样的人有好感呢。

还有,官渡之战后,曹操坑杀袁绍降兵七万,如此种种,让华佗对曹操的厌恶达到极点。当然,他给曹操看病,出于职业道德,也是尽心尽力,只是内心深处还是挺排斥的,所以潜意识里并不像平日里那样殚精竭虑。

记得曹操第一次命人找到他给她看病时,只说是有一位故人相荐,他并不知道是文姬把他推荐给了曹操,当时还想借故推脱。奈何自己也无法和曹操抗衡,就很憋屈的被滞留在了曹操身边。

这一次发病,曹操依然是非常严重,连床都下不了。多亏了华佗,用针灸、重要互相配合着,才让曹操才慢慢地康复了起来,但至此,曹操的头风病已经是处于一种相当严重的状态,只要有人或事刺激,就会复发,因而也对华佗更加依赖。

第四节变化

左贤王依旧时常外出征战,左贤王前些年在大单于的安排下,娶了门当户对的匈奴贵族的女子为正妃,虽然这不是左贤王的本意,但确实对左贤王的政治生涯有了一个很强的保障,右贤王不太像以前那样敢明目张胆的挑衅左贤王了。但是,对于文姬来说,却让原本平静的日子变得煎熬起来。

文姬是现代独立女性的个性,首先,对于自己的丈夫有其他的妻子且共处一室这件事实在是无法接受,其次,左贤王的王妃因为是贵族出身,又有着游牧民族奔放不羁的性格加持,那叫一个飞扬跋扈。心高气傲的文姬哪里能忍受这些,于是毅然决然的彻底搬到了先前的帐篷里生活,再也不愿意回到王府。

本来因为有两个孩子的降临,稍微有些归属感的文姬,现在又有了强烈的漂泊无依的苍凉感。好在左贤王对他依旧很好,从来不曾改变,孩子们成长的也很健康优秀。搬出来了也有很多好处,不必两边跑,就此专心教书,治病救人,倒也算自由自在。

这天晚上,月色亮如白昼。孩子们已经进入甜蜜梦乡,文姬拿着焦尾琴,悄悄的走出帐篷来,举头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明月,突然强烈的思念起自己的故乡来。想去父亲的坟冢前添一抔黄土,父亲坟前的草应该长得很高了吧。是的,父亲能够如土为安,多亏了曹操的暗中操作,才把父亲的尸骨偷运出来安葬,让他老人家不至于爆尸荒野。曹操,曹孟德,这个名字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迅速的打破她平静的内心,让她变得心慌,心痛,也只有想起这个名字,才能让她在经历任何苦难或委屈时,能重新燃起心里不服输的信念,从而支撑自己乐观坚韧的活下去。

好想喝一口杜康啊,埋在小院的那些杜康,现今应该是更加香醇浓郁了吧。这里,只有散发着腥味的马奶酒,和她永远都吃不惯的牛羊肉,手抓饼。还有,好怀念以前穿漂亮裙子的日子啊,这里的天气,大部分时间寒气逼人,棉袍加身,让人总觉得苍凉悲切。

盘腿坐下来,把焦尾琴支在腿上,毛阿敏的相思就自然而然了来到了嘴边,她边轻声唱着,便行云流水般的弹了起来: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

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

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

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唱完之后,自己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琴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平日里在孩子面前的隐忍,坚强,乐观,在这一刻彻底宣泄了出来......

远处飘来如诉如泣的胡笳声,不知道又是哪个失眠的可怜虫!果然,夜晚是个神奇的存在,让人隐藏在最心底的情感可以彻底的喷发出来,她突然想起苏轼的一首词来: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此情此景,倒也十分地应景。她不禁心里暗暗自嘲。收了琴,擦干眼泪,慢慢地走回到帐篷中去了......

文姬不知道的是,很快,她的人生,又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年来,时局不断变迁,曹操逐渐平定中原,也终于打听到了文姬的踪迹,他正在周密地计划着如何迎回文姬,以解自己心中最大的心结。

这些年连年战乱,中原和匈奴之间经常兵戎相见。但是,曹操这个人做事,向来有谋略。他打听到匈奴内部的矛盾也是一触即发,南匈奴和北匈奴之间的矛盾甚至比和中原的矛盾还要激化。而文姬,当年就是被南匈奴掳走,并被左贤王纳了侧妃的。因此,曹操作为大汉朝名正言顺的丞相,开始筹划着怎么能兵不血刃的迎回文姬,这样,既可以让连年征战的大军有喘息的机会,又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文姬的安全。

曹操有了战略,就开始不动声色地物色合适的出使南匈奴的使臣:此人不仅要有胆识有口才,还必须年轻力壮,武艺超群,能够忍受得了长途跋涉并平安到达,平安归来。更重要的,此人必须和他军事理念相符,即团结南匈奴,抗击北匈奴,因为南匈奴更靠近中原,更容易被同化,也更有团结的意义。

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尽管这个人很难找,但在曹操日复一日的观察下,他发现了一个年轻人,很适合这份外交工作。他就是屯田校尉董祀。

董祀其人,时年二十七岁,是个官二代,文武双全,刚开始上任时反响平平,但前些年大病了一场后,人生就像是开挂了似的,时常做一些异于常人的革新,以至于工作效率奇高,屡屡被朝中大臣赞叹,他因为爱才,曾经亲自召见过一次,发现此人才思敏捷,博古通今,似乎有着超出他个人阅历的一些见识,着实让人欣赏。

这天他又召见了董祀,和他聊了起来。

曹操问道:“董祀,寻常年轻人到了你这个年龄都已经婚配,为何你还孑然一身?”

董祀回道:“秉丞相,在下是个宁缺毋滥的性格,因为一时没有遇见心仪之人,也就一直拖着没办。好在父母亲因我前些年身体不好,也从来不曾勉强我。因此拖延至今。”

曹操一听,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婚姻大事,还是要遇见自己真正喜欢的姑娘才是,那如果安排你外出远门,应该也是没有后顾之忧的。”

董祀回道:“丞相尽管吩咐,无有不从。”

曹操问道:“你对匈奴人有什么看法?”

董祀想了想说道:“匈奴人,屡次侵犯我中原,固然可恨,但是自秦朝秦始皇起,我们国家的版图里就有这个民族的一席之地,因此,他们不是敌人,而是未来的同胞兄弟。”

曹操诧异地看向董祀,被这个年轻人看问题的高度给震撼了,放眼朝中大臣,还真没有人有这样的格局,包括自己,似乎都没想的这么的通透。

他重重的点头,竖着大拇指说道:“说得好!有见地!且不说以后如何,单说战争的目的,就应该是为了止戈,因此,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永远是上策。”

曹操从这个年轻人眼中看到了他对自己深深的崇拜之情,不禁内心大喜,心想:“这个年轻人见识不俗,难得的是和我理念契合,还对我的军事战略表现的崇拜认可,派他去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于是他开门见山说明了意图:“我这里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去办。前中郎将蔡邕之女蔡文姬意外流落至南匈奴,现为左贤王侧妃,现命你为使臣,出使南匈奴,一为迎回我朝前重臣之女,以慰朝臣之心,二为全我和蔡大人师徒之情,三为团结南匈奴,共同抗击北匈奴,早日实现一统。”

董祀回道:“遵命。”

曹操犹豫了一下,又说到:“这个事情的难度很大,有可能需要多次交涉,还有,当事人蔡文姬的态度目前也不清楚。听说她和左贤王育有一子一女,或许她......”

董祀等着曹操说完这句话,但是曹操终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了。

过了许久,曹操似乎才从自己的沉默中醒了过来,尴尬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我这边安排好随行车辆和物资,你即刻出发。”

董祀拱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