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李道已被卢永平运内力振开了双臂,卢永平正要发力跃向山下却又被李道抱住了大腿。卢永平很是着急,双手一拍,可怜李道脑浆硑裂,一命呜呼。卢永平甩开李道的尸身,发足向唐元喜狂追。郑天宝也早已只存一口气,看着李道在而前死去,口中哀呼了一声“大哥!”便被童志平一脚踢到了胸口,摔向了山下!
唐元喜抱着木桶奔到了下山途中最后一个转亭,这个转亭依壁而建,亭下便是汩汩奔流的阿尼克河。这条河融雪山之水汇成由西向东奔来却在这万鹤峰下的望月崖转道,向西南再入雪山深处至山脉中段才流入大河道向东方而去。
马宝从身旁经过喊了一声“掌柜快跑!”
唐元喜刚喘了口气便要继续向山下跑,却见一道白影已然跃至面前。未等唐元喜稍有反应,那白影已是一掌拍来。掌风呼啸而至,唐元喜下意识地抱着木桶转了个身,自己的后背受了这一掌随即整个人狠狠地摔下了山崖。
马宝听到响动回头看到了掌柜连人带桶坠入河里,再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浑身吓得瘫软,脑中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再一看,这两个人正向自己走来,恐惧侵袭了整个人,来不及多想,马宝一纵身也跳向了那江水里!
“师弟,你速下山领人沿河搜寻,孙万平现下和杨曜中在一起,而那木桶装得下的只能是孙白双那个丫头。活要见人死人见尸,咱们决不能留活口。我这便上山报禀,同时还得看好孙舒白!”说罢二人分头行动开了。
杨曜中刚从开云宫里走出来,就见卢永平满脸焦急地从山下奔来,只是未向自己这边来却直向得月楼方向跑去,还未来得及发问就听他喊道:“孙白双跑了!”
杨曜中一听,伸手一把拿过身旁军兵抱着的刀盒也向得月楼地库奔去。孙万平已经死了,孙白双又也跑了,他生怕孙舒白那边再有个意外,那么他的这盘棋就要死局了。
待到得地库门口,有军兵起身要施礼,杨曜中一掌拍过去,那个军兵旋即丧命。其它军兵见状赶紧散开,不敢再靠近。未等杨曜中入内,就听里面卢永平喊道”孙舒白还在!”
话音刚落,杨曜中已然闪至近前。看着端坐于内的孙舒白,杨曜中一声令下:“将他带到府中地牢严加看管,如有闪失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说完阴沉着脸直盯着卢永平,卢永平此刻却无暇多想他杨曜中的如意算盘会否落空,事实上他自己现在心里的着急只会更甚于他。孙万平一家要么全死光,要么全都拘压在他眼皮底下,但凡有一个人脱逃出去那么他以后就注定远再无法安心入睡了。
即使逃出去的是孙白双,但她的能耐也足以让他永无宁日。因此没等杨曜中说话,他先开口了,“杨将军,一共三个人,从望月崖坠到了阿尼克河里,这水沿河谷流向西南深山,过百里山脉才从东北麓白子丘流出,一时她们无法逃脱。我这便带所有人沿河搜寻!将军您调人守住白子丘出水口便可!”也不等杨曜中说话,卢永平转身便奔了出去。
杨曜中对这雪山地理做了功课,知道卢永平的分析实属上策,当下传令,调一营军兵开拔白子丘,沿山所有路口皆设卡防。同时再拨两营,逆流而上,沿河谷两岸严密搜寻!
传令兵得令刚要跑开,杨曜中立即喝了回来,他看着栏里的孙舒白,一字一字地大声说道:“另列四营后补,每两营为一班搜山一个月,往复交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找到孙白双永不休止!”
定西王府里,晸永看着桌上熠熠发着青光的斩虹刀半晌没有说话,沉吟了好一会才对面前垂首而立的杨曜中说道:“曜中,你用剑的功夫我是知道的,却不知这刀你使得如何!”
杨曜中一听,明白王爷话里的意思是没有口决宝刀再好也就只是一把刀而已,当下立马伏倒在地,口中高声说道:“为了王爷的千秋大业,末将定早日拿到秘决,万所不辞!”
俗尘风雨醉人心,哪见菩提闻知了;灵台一梦多少事,崖边青松笑春风。
数年来,杨曜中为了得到那首暗存宝藏地理及开启方式的诗决是煞费苦心,然而无论他对孙舒白如何安抚、怎么用刑,孙舒白的回应始终是一概不知。几番差点将孙舒白打死之后,杨曜中分析得出,孙舒白离家多年这事众人皆知,且他离家之时,雪山派正当鼎盛,孙万平也没有理由在那个时候就将这天大的机密告诉孙舒白。
因此这孙舒白或许是真的不知道那首诗的内容,若他但凡知道,杨曜中相信绝没有人能在往复经年那诸多酷刑之下还不开口。而孙白双却不一样,她是经历了整件事的人,孙万平很有可能预感了危机之后便将这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女儿,且军兵围山之后她是九死一生逃走了一次复又还回的。想明白这些之后,杨曜中年复一年不仅没有停止对孙白双的追踪,反而加强人手,搜寻的更为严密!
万鹤峰上,卢、童两人为争掌门之位,自孙万平跳崖自杀后的这数年来明争暗斗、互不相让。今天你拉出几位元老,明天我便揭你个短。就连双方弟子间也是横生嫌隙、时有殴斗。
卢永平与童志平都知道还有一方最大的势力-青瑶峰上的孙康,谁能得到他的支持便可压倒对方,得掌大权。可是孙康对这二人恨之入骨,若不是孙舒白还在杨曜中的手里,他早就与卢、童二人鱼死网破了。因此无论卢永平与童志平如何哄劝,孙康一概不理,对于二人的掌门之争毫无兴趣,只守在自己在峰上不理世事。
“武当、天剑、大河帮,昆仑雪山、聚仙庄!”曾经的巍巍雪山派如今是一片狼籍,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显赫声名。
然而斗归斗,卢永平与童志平在寻找孙白双的事情上却是出奇的默契,二人绝没有争掌门时的你死我活,反而相互通气,齐心协力。
他们都怕孙白双哪天就在他们睡觉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然而虽说这几年来过得倒也算平安,但即便杨曜中几乎将整个昆仑山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孙白双的踪影,且当日他们反应不可谓不及时,孙白双刚一逃走,他们便将山脉东段方圆上百里的地界全都布了卡防,也就是说孙白双是绝没可能逃出昆仑山的。
雪山深处的无人区他们也搜了数十遍,可依旧是踪影全无。因此这么多年过去,雪山二派为了斩草除根、杨曜中为了宝刀的口决,三方一刻都没有停止对孙白双的搜索。
春去秋来,冬过夏往!虽然杨曜中早已查明上山救人的那个大夫和伙计的来历姓名,但孙白双与唐元喜三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了踪迹!
诗里有云:“佳酿飘香自蜀南,且邀明月醉花间”,说的正是往日江阳城里一片清宁、酒香人乐之景象。可现如今的泸州城,灰色的天空下远远望去只现沉沉死寂,往日的喧嚣繁华已成云烟。城门之上的“泸州”二字也没了曾经的书香隽永之灵气。
今时再看这方西南重镇,只可谓“间宰江阳邑,翦棘树兰芳。城门何肃穆,五月飞秋霜。”
城下主门紧闭,只两旁的耳门开着,一出一进。两个门前各有八名身批红甲的守城兵,在严查进出之人。看装束远远便知是定西王晸永的军兵。
定西王晸永三线举兵,经九年鏖战现下已牢牢把握河西腹地,同时东、南共进占据甘肃、四川、陕西、江陵和贵州。虽浔阳、庐陵两战失利,江西全境复又被朝廷大军夺去,两湖也失,可如今半个天下都是晸永的了,朝廷大军想据湖南攻川渝也绝非易事!
然而泸州因为地处蜀南,与朝廷大军据守的贵州接壤,故此是两军的针尖之地。前年的一场大战,朝廷军攻城六月有余而不下,可泸州城却也元气大伤,百姓死伤无数,因此原本的“不让江南”才会是如今这般破落凄凉。
此时约是申时三刻,除东侧耳门偶有三两行人匆匆出城,整个泸州城下极是安静。守城兵们也要到交班的时辰了,整日值岗下来此刻个个也是无精打采。
远处走来一个约么三十岁、中等个头的庄稼汉打扮的男人,一身灰麻布衣透着风尘仆仆的倦气。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这孩子穿着倒是干净些,水蓝色的布褂整整齐齐。一只小手抓着前面那庄稼汉的衣带紧紧跟着。
来至耳门前,守城兵只抬眼皮扫了一下,眼前这人满身的土气很难令这些值岗军兵打起精神。其中一人蔫声问了句“叫什么名字?进城干什么的?”
这庄稼汉刚张口答道“我叫马大宝”,值岗兵就不耐烦地向里摆了摆手。这汉子冲这些军兵哈了哈腰便拽着那小孩快步进了城。
进城便是一条足可并驾两趟大车的街市,虽往来并无太多行人,临街商铺也未有此起彼伏的宣扬叫卖,但从脚下石板路上斑驳深涸的车辙印以及两边墙上玲珑满目的各色招牌上依旧可以瞥见过往的繁华景象。
那小孩抓着大人衣带的小手攥得更紧了,跟在大人的身后靠得很近,偶尔听到一些响动也不敢伸头看,只小脑袋上的眼睛东猫一眼西望一眼却又不敢多看。
身前这庄稼汉模样的男人回身搂住了小孩的肩头,走到这趟大街的深处却好像也不知去处。放眼看向前方,砖木石楼鳞次栉比,望不到边,身旁却突然跑来两只小狗围着他们汪汪乱叫。
这小孩吓得直往庄稼汉身上靠,抱着他的腰埋起头不知所措。这汉子一见,抬腿假意踢那几只小狗,嘴里斥道“走、走”,同时下意识把小孩往身后护。几只小狗撕闹几圈被吓跑了,这汉子拉过小孩靠着一处药铺的门墙边坐了下来。
“宝叔,我饿了!”小孩口中喃喃地说到,这庄稼汉顺着他的眼睛向前看,原来这一坐,正好坐到了一间面饼铺的对面。
这会正是饭点,这饼铺也抬出了两笼屉热气腾腾的面饼,一个胖乎乎的伙计正开口吆喝起来,“刚出锅的面饼喽,有馅的两文,没馅地一文,热乎乎的刚出锅喽”
这庄稼汉伸手到怀里摸了摸,空无分文。看着小孩大大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怀里看,迟疑了一下都不忍将手再掏出来。想想怎能不饿呢,从昨晚寄宿的老农家里出来,喝了人家两碗菜粥便赶了一整天的路,别说这小孩,就自己也是早就饿了。
想到这不由心头一热搂住了小孩,心道这孩子知道没有干粮,一路都没跟自己说饿了,可正是这样懂事,他才越发地心疼。要不是恰巧坐在了这饼铺前,估计这孩子都不会说饿。
搂了搂小孩,这汉子毅然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对面。那个白胖胖的伙计一看有人过来随即吆喝开了“热乎乎地刚出锅,有馅两文没馅一文”,顺手抽出了一张干荷叶满脸堆笑地问道:“大哥,来几个?”
这汉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满是尴尬地赔笑道:“小哥,你这可有杂活要干,我有把子力气,想和您换两块馅饼,你瞧我那小侄一天没吃饭了!”
说完侧身向路对面坐着的那小孩一指。恰看见小孩两只大大的眼睛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买回馅饼来吃。
“走开、走开!他妈的我说怎么吆喝了半天还没人来,原来有你这个倒霉鬼在我面前!“这胖伙计很是不客气,根本不听这庄稼汉说什么,拿起一块笼布一边甩一边骂道:”赶紧闪一边去,别他妈眼瞎耽误大爷我做生意!”
这汉子脸涨得通红,但并未动身,放低了声音说道:“小哥,求求你,行行好,我不是要饭的,不白吃你的,我帮你干活行么!”他很是小心翼翼,主要是不想让身后的孩子看到他没钱买饼。
不想这胖伙计油盐不进,反而愈发地烦了起来,竟一步叉到了摊子前,扬起手中的笼布就要打这汉子。
这汉子眼中凛过一丝狠劲,拳头攥得很紧似乎就要和这胖伙计拼命。不想这胖伙计实乃色厉内荏,待走近这汉子刚要砸他就看到了一张满是愤怒的脸,手中的笼布不由就慢慢放了下来,但口里还硬装强横:“怎地,讨饭不成你还要打人啊!”同时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这几声争吵被铺子里间正在和面的掌柜听到了,他扑打着手走了出来,就看伙计正凶巴巴地看着一个庄稼汉,那汉子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一个劲地拉着他的手,口里说着:“宝叔,我不饿了,咱们走吧。“
这饼铺掌柜年纪不大,看着至多也就四十来岁,但许是常年干活的缘故,腰弯得厉害。出来一看便晓道了事由,来到摊子前瞪了那胖伙计一眼,看了看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虽穿着土里土气担并不像是要饭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心道这多是因为战事家乡遭了殃的流浪百姓。伸手从框里拿了四块面饼递了过去。
这汉子一看,赶忙接过去递给了身边的小孩,口里不住地道谢。再看这小孩却并没有一拿到饼就忙不跌地吞用,而是也冲那掌柜道谢,清脆的声音说道:“谢谢伯伯!“
这掌柜见状很是高兴,忙招招手让那小孩进前,说道:“这么懂事的小孩,到这边来吃吧,别站在路上!”说罢还进屋端了碗水出来放到了门边的石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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