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齐鲁地祝家求姻缘 雁荡山天剑成两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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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一信位居玉剑堂的堂主,向来为人潇洒肆意、不拘凡俗。然而即使他向来不争名利但因为他自身武功高强且又是老掌门万隆炎仅有的两名入室弟子之一,其他觊觎掌门之位的四堂堂主都将他视为夺位路上的最大威胁。

正因为如此,田一信索性将堂中事务全盘交予副堂主宣西业打理,自己常年游荡在外不管天剑帮内任何纷争。

前阵子田一信路经湘西武陵,赶夜路的时候不慎误入无情谷被当做上门滋事的仇家给围了起来,哪想前来主事的谷主之妻沈飞燕竟迷上了田一信的阳刚俊朗,趁着谷主不在非要强留田一信。

田一信自然不从并出口羞辱了沈飞燕,杀出重围这才逃出了无情谷。哪想那沈飞燕性情乖张向来跋扈,见田一信非但不顺从自己反而当众让她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之下派人一路追拿誓要将田一信捉回无情谷。

田一信虽然武艺绝伦但在无情谷里受了机关埋伏身中暗器,后来面对穷追不舍的沈飞燕手下也是焦头烂额。况且无情谷属于苗教,用蛊下毒之术炉火纯青,田一信因此还中了毒。若不是危机时刻遇到唐远志出手相助想来已然被沈飞燕抓了回去。经此一难之后田一信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回到白石山歇上一歇,正好也见见堂中各位弟兄。

这一日等他骑着马悠哉游哉地一路向南刚到雁荡山境内,半道上竟看到一伙绿林正在抢劫,被劫之人像是一家大户,自己带了十数名家丁还雇了镖局的帮手。等田一信经过的时候两方正在拼命,喊杀声震天。

田一信遇上哪能不管,只见他驱着马上到前来大喝一声“住手!”,那些绿林强人与趟子手等人都被这平地一声断喝惊住了,停了下来回身看着他。田一信笑呵呵地跳下马来,对那伙强人一抱拳说道:“江水自流湖水平,一山过完一山迎!但不知各位是哪个寨子的,当家的怎么称呼,在下白石山田一信,凡请各位给个面子放这些人走罢!”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没想到竟有人敢这么过来张口就让他们鸣锣息鼓、打道回府。只听人群当中有个粗壮的秃脑袋扯着嗓子喊道:“什么白石山黑石山,我也不认得田一信还是田八信,不想死的乖乖绕着道赶紧滚,否则爷爷连你也一块绑了上山煮了!”

田一信全没想到在这雁荡山地界竟然还有人不买自己天剑门的面子,定睛向那喊话的人看去却果然面生得狠,田一信便又说道:“众位英雄,在下不是黑石山的田八信,乃白石山的田一信是也!这雁荡山我行来过往四十余年了,大大小小的寨子都会给一点薄面,各位可是新近落在此处,但不知当家的名号是甚、尊驾可在此处?”

秃脑袋一甩手中钢刀,骂了声“奶奶地,恁也呱噪!”,一把拨开身前一名强匪跳了出来,举刀向田一信砍去,口里还说:“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我识你是谁啊在此充脸!”

他见田一信虽看起来也算魁梧但衣着打扮举手投足倒更像是个过路的寻常买卖人或是左近村庄的普通乡贤,只当这一刀举起来定将他吓得有多远跑多远,哪想直等他刀都举过了头顶而面前这人却不但不躲反仍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这下秃脑袋便真的怒了,心下一横便使出浑身气力砍了下去。

身后那些强匪一见领头的耍横要砍人便纷纷哄喝起来,都盼着看这田一信脑袋变成两瓣。哪想钢刀眼看就要落在这人头上却见那秃脑袋不知怎么地一下子直向后摔了出去,撞倒了两个人这才跌在地上。

莫说别人就连秃脑袋自己都没看清田一信究竟是一脚还是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此时只觉腹内一阵剧痛浑身缩在了一起。众匪愣了片刻之后同时提刀上前,秃脑袋也缓过痛来怒吼道:“兄弟们把他给我砍了!”

田一信的耐心也忍得差不多了,说了句“找死!”同时身形闪进人群,一阵噼里啪啦、砰砰做响之后又回到马旁站定,再看那些强人无不撒了手中的兵刃,各自摸着肩膀揉着腿在那叫唤个不停。

只有躺在地上的那秃脑袋不可思议地盯着田一信,好像见了鬼一般。他拄着钢刀站了起来,瞪着田一信却也不敢再说大话,喊了句:“点子不亮,扯!”领着众匪便向两边林子里逃了开去。

直等那些人全都跑个干净,趟子手和那些护院家丁身后的马车上才下来个胖得不行的中年老财模样的人,满脸堆笑地过来向田一信拱手致意,好一番感恩戴德之后还非要送田一信些银子以做感谢。

田一信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便也不再和这人多说,只让他尽早择大路快些离开此地,自己也翻身上马径直向白石山赶去。

等他来到天剑门,今日负责守门的正是自己堂上的弟子何剑春、吕剑迎。二人一见来人竟是他们久未得见的堂主,赶忙都迎了上来,一边接过马一边不停地直喊堂主。田一信拍了拍二人的脑袋也很是开心,问了句副堂主在哪之后便匆忙走了进去。

玉剑堂副堂主宣西业的身份与其它人不一样,另五堂的堂主、副堂主都是师兄弟关系,唯有宣西业与田一信不是。

早年间玉剑堂的堂主之位万隆炎本来是留给他的另一个入室弟子、田一信的师兄杨曜中的,不想后来杨曜中却离开师门入了军伍,那时田一信的年纪还小,刚二十出头,万隆炎怕他镇不住堂上的一些长老便让自己的贴身侍从宣西业代任玉剑堂堂主。

等后来田一信在外一番游历、年岁长了些之后,所有人都等着要看玉剑堂堂主之争的热闹之时,不想宣西业竟主动提出要将堂主之位让出来。更让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是,田一信竟然躲得远远的,和师父万隆炎说自己并不想做堂主,说完之后竟真的跑到了江湖上海阔天空去了。

直到后来万隆炎亲自下山才将他抓了回来,强行让他接手玉剑堂,同时为了看住他便让宣西业仍守在玉剑堂任副堂主。而这宣西业便也又兢兢业业的留在了任上毫无怨言。当然,到后来田一信还是信马由缰、放浪形骸,这玉剑堂的大小事物最终仍是宣西业在打理。

因而实际从辈份上说,宣西业算起来应该是田一信的师叔。当然田一信从来没拿他当过是师叔,虽然宣西业要比他大上十多岁,但田一信对他撒泼耍赖、危言恐吓都是家常便饭,宣西业倒也是处处让着他,二人相处得反而甚是融洽。

田一信风尘仆仆地来到宣西业的房前也不敲门,一把推开了门喊道:“宣老板!”

宣西业正在书桌前练字,听到动静也不回头,只悠悠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田大侠回来了,怎么,在外面玩够了啊!?还有,说了多少回以后要喊师叔,若是让掌门听到了什么老板成何体统!”

田一信自顾坐到了一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别的堂主都在外面领事训徒,只有你每天闲情雅致的写写画画,完了就是算账,堂上的花费开销被你算得清清楚楚,哪次我想多拿点银子都不行,一般的掌柜算得都没你清楚,我不叫你一声老板都对不住你这身本领啊!”

宣西业仍接着写字,嘴上也不再理他的调侃,只说道:“那茶已泡得老了,柜子里有新炒的你自己重泡!”

田一信又倒了一杯喝了下去,走到宣西业身旁问道:“我进山这一路怎地下面一个熟人都没见到!”

他说的便是雁荡群山里的大小寨子,不仅是早先在进山口碰到的那伙强人,后来他还寻了几个相熟的寨子去看了看,却发现里面的人也都不认识了。

宣西业拿笔在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划上描了几遍,摇了摇头说道:“你一来我就没法清静,最后一个字到底还是写歪了!”边说边交宣纸扯了起来揉成一团。

“你心中可有什么猜测?”宣西业反问道。

“莫非是胡风雷?”

宣西业笑了笑说道:“一信啊你果真是聪明,这一年多了刚回来就看得通透!”边说边坐在一边泡起了茶。

胡风雷是田一信的大师兄,现任天剑门弟子最多的金剑堂堂主,近些年来山上的大小事务大多也是万隆炎交予他进行调度,俨然便是整个天剑门的掌事人。

这胡风雷为人八面玲珑,因而在山上人缘很好;同时武艺极高,天剑门的数门绝技都颇有造诣。去年京城文昌阁发布的天下榜之剑侠榜前十名上便有他的名字。因而坊间一直认定他将是天剑门的下一任掌门,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是上任掌站的入室弟子才能接任。

然而田一信与胡风雷向来不睦,只因胡风雷所领导的左派气焰太过嚣张,不仅在山上将玉剑堂、奉剑堂狠狠压制,就连雁荡山一带的大小山寨都被强迫上供。田一信对此自然是早有耳闻,可是万没想到这次回山竟然发现那些小寨子竟然好多都换了人,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不听话的都被胡风雷铲除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田一信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正准备去见一见师父,就听门外有人喊道:“田堂主,您在吗?”

听声音倒一下子听不出来是谁,唤进来一看果然不是自己堂上的弟子。来人自报家门道:“田堂主,我是金剑堂的,弟子叫于剑海。我们胡堂主听说您回来了特让小的来请您过去!”

田一信听完心里不由来气,心道好你个胡风雷,现在的架子端得也太大了。他看了看这个叫于剑海的一眼随后说道:“我刚回来,正要去拜见师父他老人家,你和你家堂主说我晚些再过去!”

哪想那于剑海却说道:“田堂主您刚回来有所不知,掌门师祖他老人家已经闭关数月,现今还未到出关之日!”

田一信倒果真不知道,方才宣西业也并没有告诉自己师父闭关的事情。既然见不成师父那也便不好再推托,应了下来之后田一信倒在床上躺了约一柱香的工夫这才起身向金剑堂胡风雷的院子走去。

胡风雷约么五十出头的年纪,中等的身材稍微有些胖,一张看似笑嘻嘻的圆脸上却自有一股威严。此时正负手站在廊下看着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田一信便连忙迎了下来,哈哈大笑道:“一信啊,你可也回来了,师兄已经想你很久了!”

田一信也赶忙上前躬身行礼,说道:“许久不见师兄的精气神可是越来越好了,咱俩站一块要是让外人见了只怕都会认为我要更年长些。”

胡风雷一把搂住田一信向屋子里走去,边走边说道:“谁让你就知道闲云野鹤、游山玩水的,那外面哪能比得上家里安逸!”

田一信跟着进了门,说道:“师兄这是在责怪小弟了,不过谁让你是大师兄呢,这山上的担子就得你多担一些了,我是没出息的总是贪玩!”

二人落座之后胡风雷又是好一番寒暄,给田一信倒了杯茶水之后这才步入正题。只听他说:“一信啊,不知你最近在江湖上可曾听到一些关于砣矶岛的消息!”

田一信端着杯子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前一阵子倒是听说他们派了好多人手到中原来抢那突然现身的‘九凤金冠’,不过这件事情响动很大几近人人皆知,估计师兄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咽了口茶之后又说道:“其它的我就没有再听到什么了,怎么,莫非他们又要聚仙了?”

胡风雷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笺,理开来放到了田一信面前道:“师弟你先看看这个!”

信上正文只有寥寥四句话,写的是“中原一脉同正道、武林世风今古耀;砣矶行恶不可活、共举大旗诛妖魔!”落款是漫湖山庄冯照汉。

田一信看完信之后胡风雷接着说道:“漫湖山庄这次号召天下各大帮派共同出力想要歼灭砣矶岛,其实这里面是有两件事。”

“这首先一点,真的灭了砣矶岛倒也是有利于天下的一件好事,毕竟他们每三年一次的招仙对我们中原武林来说确也是噩梦一般,此番联合起来若真能将砣矶岛歼灭倒是首功一件!”

“这第二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完全是他冯照汉的一己之私了,如今天下谁不知道他漫湖山庄势大,这次抢夺金冠他也是下了血本。虽然最终砣矶岛同样没得着但朝廷他得罪不起就只能迁怒于砣矶岛了。”

田一信听完点了点头,问道:“那大师兄打算怎么办?是响应他们的号召还是按兵不动?”

胡风雷哈哈一笑说道:“师弟你可别怪我自作主张,师父他老人家闭关不出你又闲游在外,事不等人我便已做了决断!”

“哦,想来师兄应该是以大局为重,同意出手了?”田一信问道。

“确是如此。不过嘛我天剑门非是等闲之地,不是他冯照汉一封信就能使得动的。哪想前些日冯照汉又来信,请我们派人围堵砣矶六仙里的那三个聚仙使,我便派杜江随便领了些人去淮河一带与他们汇合了。”

“话说回来你也知道那三个聚仙使是何等人物,莫说是各门派的寻常弟子,就是你我等人出手也未必能讨得便宜啊。这不,又来信了。”胡风雷说罢又掏出了一封信,仍是冯照汉亲笔,写的却是让各家派出一位可以主事的代表赴太原一聚,共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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