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四的胶澳盐码头飘着咸腥味,鹿灵瑶踮脚踩在货箱边缘,绣花鞋尖沾满盐粒。她怀里抱着的粗陶罐突然晃动,几条暗绿色藤蔓顺着罐口钻出来,吓得旁边扛盐包的苦力老刘摔了个屁股墩。大妹子你这罐子里养的长虫?老刘摸着硌疼的尾椎骨嘟囔,鹿灵瑶慌忙用蓝布头巾盖住陶罐,这是南洋带来的金盏葛,专吃老鼠的。
货栈二楼的木窗吱呀推开半扇,戴圆框眼镜的克劳斯·穆勒掏出镀金怀表瞄角度。这个汉斯国海关官员的普鲁士鹰徽戒指在阳光下反光,正好晃到蹲在屋檐下的朱珠。她吐出嘴里的瓜子壳,蛛丝悄无声息缠上窗框,当家的,那洋鬼子在偷看灵瑶妹子呢!正在清点盐包数量的林骁头也不抬:让他看,待会保管吓尿裤子。
货场东头突然传来木箱翻倒的声响,二十多个穿黑色剑道袴的浪人踹开竹篱笆。领头的大胡子浪人衣领绣着赤龙纹,腰间的武士刀鞘磕得盐包哗哗掉渣。八嘎!这些盐都是坂西公馆的!大胡子一脚踹翻记账先生的算盘,算珠滚到鹿灵瑶脚边。她弯腰去捡时,陶罐里的藤蔓突然暴涨三寸,吓得记账先生连滚带爬躲到盐垛后。
林骁抓起把盐粒往嘴里丢,嚼得嘎嘣响:这位太君,胶澳货栈的盐都是郑督军特批的...话音未落,大胡子的刀鞘已经砸向盐垛。鹿灵瑶怀里的陶罐突然炸裂,藤蔓像活蛇般缠住武士刀,暗绿色汁液顺着刀柄往下淌。林骁顺手把朱珠递来的毒蜘蛛塞进盐袋。
浪人们怪叫着拔刀劈砍,藤蔓却越砍越多。克劳斯·穆勒的相机快门按得咔咔响,胶卷突然嗤嗤冒烟,惊得他差点摔下二楼。朱珠的蛛丝趁机缠住他脚踝,把这个两百斤的洋胖子倒吊在房梁上。妈祖显灵啦!卖符水的王婆子大喊。
货栈后巷传来骡车轱辘声,周老擀的扁担挑着两筐冻鱼溜进来。看见满地乱扭的浪人,老汉吓得冻鱼掉进盐堆:俺的娘诶!这是闹白莲教还是义和团?林骁揪住他衣领往货箱后躲:快说你看见啥了?就...就瞅见洋大人吊威亚,东洋鬼跳大神...周老擀话没说完,鹿灵瑶的藤蔓已经卷走大胡子的腰带,露出印着菊花纹的兜裆布。
货场西头突然传来蒸汽哨声,海关巡逻队的铜纽扣在阳光下晃成一片。林骁抓起把盐撒向追来的浪人,朱珠的毒蜘蛛趁机钻进对方裤管。被蜇伤的浪人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的样子吓得巡逻队集体刹车。这是湘西蛊毒!王婆子扯着破锣嗓子喊,要用童子尿拌香灰才能解!
克劳斯·穆勒在房梁上晃悠着喊救命,镶金怀表掉进盐堆。鹿灵瑶的藤蔓突然转向,卷起怀表塞进他张大的嘴里。朱珠笑得蛛丝乱颤,货栈顶棚的蜘蛛网簌簌落灰。有个浪人想趁乱爬墙,被藤蔓扯着脚踝摔进腌菜缸,酸萝卜盖了满脸。
撤!快撤!大胡子捂着屁股落荒而逃,武士刀都不要了。林骁捡起刀鞘敲盐垛:各位老少爷们瞧好了,这就是乱闯货栈的下场!苦力们面面相觑,老刘突然带头跪下磕头:多谢仙姑驱邪!鹿灵瑶慌忙摆手,怀里的新陶罐又钻出几根藤蔓。
货栈角落的暗门吱呀作响,穿长衫的李账房溜出来捡算盘。这个青帮的眼线刚摸到门框,朱珠的蛛丝就粘住他后颈。李爷这是急着给杜老板报信呢?林骁用浪人兜裆布擦着刀鞘,劳烦带句话,胶澳的盐路从今儿起改姓林了。李账房裤裆湿了一片,连滚带爬撞翻王婆子的符水摊子。
海关钟楼传来四下钟响,克劳斯·穆勒终于被放下来,镶金怀表在胃里叮当作响。这个汉斯国官员扶着墙呕吐时,鹿灵瑶的藤蔓卷走他相机里的胶卷,泡进朱珠特制的显影液——其实是掺了毒液的童子尿。周老擀趁机捡走浪人掉落的钱袋,发现里面除了日元还有张泛黄的海图,浪人衣领的赤龙纹被盐粒染成白色。
货栈外传来马蹄声,督军府的传令兵举着公文大喊:郑大帅有令!即日起胶澳盐税...话没说完,马匹被藤蔓吓惊了,传令兵摔进冻鱼筐。林骁捡起公文塞给朱珠:晚上加餐吃红烧鱼。鹿灵瑶的藤蔓悄悄卷走海图,暗绿色汁液在图纸上洇出日东港的轮廓。
夕阳把盐垛染成橘红色时,王婆子盘腿坐在货栈门槛上数铜板。这个缺门牙的老神婆突然抽抽鼻子,抡起符水瓢砸向阴影处:哪个龟孙偷看老娘!穿粗布褂的刀疤脸脚夫捂着额头窜出来,肩上扛的盐包撒了满地。赵阿四你又想顺走几斤盐?老刘抡起扁担要打,却被鹿灵瑶的藤蔓卷住扁担头。
林骁蹲在二楼窗边嗑瓜子,看着下面鸡飞狗跳直乐呵。朱珠的蛛丝从房梁垂下,卷走他手里的瓜子壳:当家的,那洋鬼子在码头转悠半天了。顺着蛛丝指的方向,克劳斯·穆勒正拿着笔记本在盐仓外墙比划,呕吐物的酸臭味还没散干净。
货栈后厨飘出炖鱼香,周老擀偷藏的烧刀子酒味混着花椒爆锅。春丽突然从屋顶翻下来,百褶裙差点扫翻酱油坛子。谭姐说今晚加两斤辣椒!她辫梢系着的铜铃铛叮当响。
暮色渐浓时,货栈大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二十多个流民抬着门板撞进来,上面躺着个口吐白沫的汉子。仙姑救命啊!领头的瘸腿老汉扑通跪下,王二被东洋鬼的妖术害了!鹿灵瑶刚要伸手探脉,朱珠的蛛丝抢先缠住病人手腕:当心有毒!林骁抓起盐勺往病人脸上撒:这是中了湘西的尸毒,得用黑狗血
都闪开!王婆子挥舞着桃木剑挤进来,符水泼了病人满脸。突然抽搐的病人猛地坐起,抓着瘸腿老汉的胳膊就咬。春丽眼疾脚快,绣花鞋底踹中病人下巴,两颗门牙带着血沫飞进盐堆。鹿灵瑶的藤蔓趁机捆住病人,暗绿色汁液滴在他溃烂的皮肤上滋滋冒烟。
货栈角落的煤油灯突然爆出火花,克劳斯·穆勒举着新相机溜进来偷拍。这个汉斯国官员还没按下快门,朱珠的蛛丝就粘住镜头。王婆子趁机把桃木剑塞给他:洋大人快画十字驱邪!春丽笑得前仰后合,绑腿带松了都没发现。
子夜时分,货仓顶棚的老鼠开始吱吱乱叫。鹿灵瑶抱着新陶罐蹲在盐垛间,藤蔓顺着墙根悄悄蔓延。巡夜的苦力刘提着灯笼路过,看见蠕动的藤蔓吓得灯笼掉进盐堆,火苗瞬间把盐粒烧得噼啪响。走水啦!的惊呼声中,朱珠的蛛丝卷起水桶泼过去,浇灭了火却融出个盐坑。
林骁裹着貂皮大氅出来查夜,正好撞见克劳斯·穆勒在测量盐坑深度。汉斯国也缺盐了?他故意踩塌盐堆边缘,洋官员踉跄着摔进坑里。朱珠的蛛丝趁机卷走他怀里的笔记本,泡进掺了毒液的洗脚水。鹿灵瑶的藤蔓在坑边摆出个笑脸图案,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后半夜突然起雾,货栈外的海面传来汽笛声。值夜的赵铁柱叼着烟袋打瞌睡,烟灰掉在浪人留下的武士刀上。刀刃突然嗡嗡震颤,吓得他抄起盐勺要拼命,却发现是春丽在屋顶练谭腿震动的。姑奶奶您轻点儿!赵铁柱揉着吓僵的脸,还以为东洋鬼杀回马枪了。
浓雾弥漫到辰时,货栈大门被咸湿的海风撞开条缝。穿蓑衣的老渔民拎着两条带鱼进来换盐,看见满地藤蔓痕迹扭头就跑。周老擀举着扁担追出去:老张头别走啊!你的带鱼...。
日上三竿时,督军府的马车碾着冰碴子停在外面。郑式骑的副官昂着下巴进来,牛皮军靴踩得盐粒嘎吱响。林司令好手段啊,他摸着武士刀鞘上的藤蔓汁液,大帅说要给东洋人个交代...话音未落,朱珠的毒蜘蛛顺着刀鞘爬上手背,副官尖叫着甩飞军帽。
货栈二楼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克劳斯·穆勒抱着曝光过度的胶卷晕在盐堆里。
正月十三的胶澳码头飘着鱼腥味,鹿灵瑶蹲在礁石上捡海带,陶罐里的藤蔓偷偷卷走爬过的螃蟹。穿羊皮袄的朱珠突然从货栈后门探出头:当家的叫你去收拾东厢房!话音未落,藤蔓已经卷着螃蟹塞进她领口,两个姑娘追打着撞翻晾盐的木架。
克劳斯·穆勒躲在海关办公室写报告,金丝眼镜片上沾着盐粒。这个汉斯国官员的钢笔突然漏水,墨水在超自然现象单词上晕成团黑云。他烦躁地扯领带时,窗外闪过道绿影——鹿灵瑶的藤蔓正在偷翻垃圾桶里的胶卷盒。
货栈前院传来骡马嘶鸣,周老擀带着流民队来运盐。看见墙上残留的藤蔓汁液,老汉赶紧摸出冻梨供奉:仙姑莫怪,俺们这就把秽气带走。春丽从屋顶翻下来,绣花鞋尖踢飞冻梨:供什么供!这是南洋科学懂不懂?
未时三刻的海关钟声里,谭雅在盐仓隔壁试爆新型炸药,震得盐仓里浪人留下的武士刀嗡嗡震颤。赵铁柱:谭姐您悠着点!他捂着震聋的耳朵吼,盐仓要是塌了,当家的非把咱俩腌成咸肉!
夕阳把盐垛染成紫色时,王婆子摇着铜铃在货栈门口摆摊。符水泼在朱珠的蛛丝上,炸出团绿色荧光。妈祖显灵啦!的呼喊声中,林骁揪住想偷溜的克劳斯·穆勒:洋大人不买张护身符?汉斯国官员哆嗦着摸出马克币,换来的符纸却被鹿灵瑶的藤蔓抢走叠成纸飞机。
货栈地窖突然传来闷响,二十多个盐工抱着头窜出来。闹鬼啦!他们指着蠕动的藤蔓鬼哭狼嚎。朱珠的蛛丝垂下地窖入口,卷出个偷藏私盐的监工。这是食人藤在抓贼!林骁踹着监工的屁股,谁再敢偷盐就喂南洋仙草!
子夜涨潮时分,货栈外的木栈道传来吱呀声。穿黑衣的浪人队猫腰靠近,刀刃在月光下泛着蓝光。领头的独眼龙刚要吹毒镖,朱珠的蛛丝就粘住他嘴唇。博雅的甘风过去,瞬间石化。鹿灵瑶的藤蔓从海里突然蹿出,卷着浪人们脚踝,统统扔进冰冷海水。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克劳斯·穆勒终于修好相机。这个汉斯国官员刚对准货栈屋顶的藤蔓,春丽就翻着跟头入镜。胶片记录下模糊的残影,冲洗后竟变成个拿折扇的仕女图——其实是朱珠用蛛丝在暗房动了手脚。
正月十四的祭海鞭炮响彻码头,林骁站在盐垛上撒铜钱。流民们哄抢时。朱珠的蛛丝在人群头顶织成荧光网,吓得王婆子连泼三瓢符水。这是妈祖娘娘的渔网!的谣言随着海风飘向日东港。
货栈后院突然传来马嘶,督军府的传令兵摔进盐堆。大帅急令!倭国...公文还没念完,藤蔓就卷走信封。林骁嚼着盐渍梅核看信,朱珠的蛛丝在背后摆出个危字。春丽踢飞的石子打灭灯笼,黑暗中只剩藤蔓的荧光绿在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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