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东港的晨雾还没散尽,林骁蹲在礁石上啃着咸鱼干,海风把他那件貂皮大氅吹得像鼓风的船帆。朱珠蹲在旁边用蛛丝织渔网,时不时抬手挡开乱飞的海鸥屎。当家的,那丫头片子真会来?她朝海里吐了口蛛丝,粘住条蹦跶的黄花鱼。林骁抹了把脸上的盐渍:阿翠要是敢诓咱们,老子就把她爹坟头那棵歪脖子柳树劈了当柴烧。话音未落,三块鹅卵石擦着他耳朵飞过,在礁石上砸出火星子。
十七岁的渔家女阿翠从雾里钻出来,赤脚踩在湿滑的苔藓上比猫还稳。这丫头左眉那道断痕随着表情一抖一抖的:林大司令就这点肚量?她甩手扔过来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半张发霉的海图,嵯峨丸今晚丑时进港,船上装着比煤炭还金贵的东西。林骁展开海图刚要细看,朱珠的蛛丝突然绷直——二十米外的防波堤后闪过道黄呢子衣角。
倭国探子!朱珠指尖弹射的蛛丝粘住那人脚跟,拽出个戴圆框眼镜的矮胖子。这货挣扎时怀表链子缠住裤腰带,露出屁股上纹的樱花图案。林骁用海图卷成筒敲他脑门:田中信三?你们特高课就派这种走平路都摔跤的废物盯梢?矮胖子突然咬破衣领,朱珠的蛛丝晚了一步,只卷住颗带血的假牙。
阿翠蹲下来戳了戳尸体:死了还瞪眼,跟去年撞沉我爹船的那帮倭寇一个德行。她突然扯开尸体衣襟,从衬里夹层摸出个铁皮盒,哟,三井洋行的船期表!林骁凑过来时,这丫头却把铁盒抛向海里。朱珠的蛛丝在半空截住,沾了海水的铁盒滋滋冒烟——竟是个微型炸弹。
港口的雾气忽然被汽笛声撕开道口子,周老擀挑着两筐冻带鱼跌跌撞撞跑来:林司令!码...码头来了群洋尼姑!林骁踹开还在冒烟的铁盒,看见六个穿黑袍的修女正在栈桥上洒圣水。领头的修女胸脯高得能搁茶碗,念经声比海鸥叫还刺耳:迷途的羔羊,主将洗净你们的罪孽...朱珠的蛛丝悄悄缠上她们裙摆,这帮洋婆子大腿根绑着匕首呢!
林骁突然扯嗓子喊:神父何在?我们要做告解!栈桥下的渔船里立刻钻出个戴金丝眼镜的洋人,圣经封皮里藏着把勃朗宁。朱珠的蛛丝粘住枪管时,这假神父的祷告词还没念完:愿主宽恕...哎哟!春丽从桅杆上飞踢而下,绣花鞋底精准踹中他手腕,那柄勃朗宁打着旋儿插进腌鱼桶。
码头上看热闹的渔民越聚越多,卖虾酱的王婆子趁机吆喝:洋和尚偷腥被抓现行嘞!林骁揪住假神父的领带往海里按:汉斯国的?高卢国的?还是鹰国老鼠?这洋鬼子呛着海水还在嘴硬:我...我是上帝的仆人!阿翠蹲在船头冷笑:上帝的仆人带三井洋行怀表?她指尖晃动的正是从尸体身上摸来的金表。
防波堤方向突然传来木板断裂声,二十多个穿蓑衣的渔民正在暗处卸货。木箱摔碎时滚出几颗黄铜炮弹,在晨雾里泛着冷光。林骁给春丽使个眼色,这姑娘辫子上的铜铃铛叮当作响,转眼就蹦到那伙人跟前:大哥,买蛤蜊吗?领头的刀疤脸刚要拔枪,春丽的绣花鞋已经踹断他三根肋骨。
混战中被撞翻的煤油桶开始漏油,朱珠的蛛丝在木箱间织成张荧光大网。林骁趁机高举那颗假牙:父老乡亲们瞧好了!这些倭寇连牙都是假的!看热闹的赵铁柱突然喊疼——他趁乱摸鱼的手被蛛网黏住了。春丽飞身踢断蛛丝,这憨货捧着红肿的手直跳脚:姑奶奶您轻点儿!我这是抓过周的手!
阿翠不知何时爬上了瞭望塔,赤脚勾着生锈的栏杆:嵯峨丸改道了!她指向雾霭深处隐约的船影,那铁王八在绕着鬼礁转圈!林骁眯眼望去,三艘挂着膏药旗的巡逻艇正犁开浪花,船头的机枪手在调整射击角度。朱珠的蛛丝突然剧烈震颤——有潜水者正从海底接近!
哗啦一声,五个穿胶皮衣的蛙人破水而出,手里攥着防水炸药包。林骁刚要后撤,春丽的百裂腿已经扫起满地沙砾。这姑娘的绑腿带在打斗中松开,露出小腿上纹的锦鲤图案。领头的蛙人愣神瞬间,朱珠的蛛丝已缠住他脖颈,其他四人被春丽踹进正在漏油的煤油滩。
点火!林骁甩出火柴盒,周老擀却抡起冻带鱼砸灭火柴:使不得啊!港口的渔船...话音未落,潜水艇的潜望镜突然在百米外冒头。阿翠的鹅卵石砸过去,在金属面上擦出火星。瞭望塔上的铜钟突然自鸣,惊得群鸥乱飞——是娜塔莎的狙击枪在千米外点爆了潜艇的油箱。
冲天的火光中,林骁拽着阿翠跳进渔船。这丫头挣开时扯破他半截袖子:摸够没有?朱珠在船头笑得蛛丝乱颤,差点被流弹削掉发簪。春丽突然指着东南方惊呼:那是什么?浓雾里走出个赤足踏浪的身影,蓝布衫被海风鼓成帆,发梢跃动的电光与云层中的雷暴遥相呼应。
是龙王爷派来的电母!老渔民赵四海扑通跪下,脑门把甲板磕得咚咚响。林骁的嘴角却咧到耳根——他终于等来了第五位夫人,蒂法·洛克哈特。那姑娘每步落下都有电弧在浪尖跳跃,当她摘下斗笠甩动长发时,二十海里外的嵯峨丸突然剧烈震颤,船上的无线电爆出刺耳杂音。
蒂法的赤足刚踩上码头木板,围观人群就呼啦啦退开三丈远。卖虾酱的王婆子哆嗦着往她身上泼符水,却导电把自己烫了个激灵。南洋回来的华侨。林骁扯谎时眼皮都不眨,顺手把朱珠推上前,快叫姐姐。朱珠的蛛丝在背后比了个中指,脸上却笑得贤良淑德:妹妹这引雷术比过年放的窜天猴还带劲!
阿翠蹲在船头啃生蚝,突然朝海里啐了口碎壳:倭寇要跑!那三艘巡逻艇正调转船头,甲板上的水手在往海里扔沙袋减重。蒂法指尖轻点,云层中劈下的闪电正中领航艇桅杆,日本旗冒着青烟坠入海中。老渔民们齐声高喊:龙王爷显灵啦!。
春丽突然拽林骁的袖子:当家的,那铁船在放小艇!二十多个浪人正顺着绳梯往下爬,武士刀在晨光中泛着蓝光。朱珠的蛛丝刚要出手,蒂法却摇头:让我试试新招数。她足尖轻踏,海面顿时浮起层电网,浪人们抽搐着跌进海里,炸起的水花惊得鱼群乱窜。
周老擀突然指着嵯峨丸尖叫:那铁船在冒黑烟!船尾的螺旋桨被渔网缠住,十几个水手正抡斧头砍绳索。蒂法闭目凝神,发梢的电弧突然暴涨,云层中的雷暴像被磁石吸引般汇聚成束。阿翠的鹅卵石砸中林骁后脑勺:让你姘头瞄准点!别劈歪了!
惊天动地的炸雷声响起时,码头的木板都在震颤。嵯峨丸的烟囱被劈成麻花状,燃煤引燃了货舱里的橡胶。朱珠的蛛丝趁机粘住两个跳海逃生的军官,拖死狗般拽回码头。会说中国话不?林骁用靴尖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这货却突然咬破舌头喷出血雾。蒂法眼疾手快放出电弧,把毒血蒸成团红烟。
是赤龙会的死士!阿翠翻着尸体衣领的赤龙纹,比厕所里的蛆还难缠。她突然扒开尸体衣兜,用鱼钩扯出半截蜡丸:胶澳货栈的地契?林骁刚要细看,朱珠的蛛丝突然绷紧——三架双翼飞机正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翼上的膏药旗刺得人眼疼。
春丽拽着林骁往礁石后躲:当家的快辙啊!蒂法却迎着机群走去,海风把她的蓝布衫吹得猎猎作响。当首架飞机进入百米范围时,她双手合十再猛然展开,掌心迸发的电光与灯塔形成回路。飞行员被强光晃得失神,飞机擦着桅杆栽进海里,炸起的水柱淋了看热闹的赵铁柱满头。
第二架飞机开始扫射,子弹在蒂法脚边打出一串水花。朱珠的蛛丝在码头织成防护网,春丽趁机把吓傻的渔民们踹进船舱。阿翠突然爬上桅杆,用鱼叉挑起具浪人尸体当盾牌:来啊小鬼子!朝这儿打!第三架飞机投下的炸弹被娜塔莎的子弹凌空击中,冲击波震碎了半里外的养殖筏。
蒂法的额头已见细汗,她转身朝林骁伸手:需要借点力...话没说完就被扑倒在地。林骁抱着她滚进礁石缝,原先站立处被子弹凿出脸盆大的坑。这时候要什么矜持!他扯开衣领露出肩膀,咬!蒂法犹豫瞬间,尖牙刺入皮肤的酥麻感让两人同时颤抖。云层中的雷暴突然增强三倍,电弧在海面织成死亡之网。
幸存的巡逻艇调头逃窜时,船尾的机枪手突然抽搐倒地——娜塔莎的子弹穿过十五海里,精准掀飞了他的天灵盖。阿翠在桅杆上吹口哨:这洋婆子枪法不赖!朱珠的蛛丝趁机粘住她裤脚,把这疯丫头拽回甲板:再作死就把你挂旗杆上!
码头上开始弥漫烤鱼香气,周老擀的煤炉上炖着杂鱼锅。林骁舔着渗血的牙印:妹子你这充电方式挺费人啊。蒂法红着脸整理衣衫,指尖残留的电弧把纽扣都磁化了。春丽突然指着海面尖叫:快看!那是什么?漂满油污的海面上,沉船残骸间浮动着十几个铁箱,箱盖的菊花纹正在快速锈蚀。
老渔民赵四海突然跪爬过来:不能捞啊!这是龙王爷的贡品!林骁踹开这老糊涂,指挥赵铁柱打捞。铁箱撬开的瞬间,陈年的煤炭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最上层是泛黄的《山东矿产调查报告》,底下赫然躺着二十多把崭新的南部式手枪。
阿翠用鱼叉拨弄文件:这字儿比渔网还密。她突然翻到某页,哟,连我家祖坟底下有煤矿都记着呢!林骁夺过文件,蒂法指尖跃动的电弧照亮几行字:...特别注明,日东港西南七海里处
夕阳把沉船残骸染成血红色时,王婆子摇着铜铃在码头摆摊:妈祖娘娘开过光的避雷符!她刚要把符纸贴到蒂法背上,就被电得头发竖成鸡窝。林骁蹲在煤堆上啃煎饼:这符不灵啊,退钱!看热闹的渔民哄笑声中,朱珠的蛛丝悄悄卷走王婆子的钱袋,转手塞给卖唱的瞎眼老头。
阿翠在船底刮藤壶,忽然用鱼叉戳了戳林骁鞋底:喂,你姘头在吸你阳气呢。顺她目光看去,蒂法正闭目盘坐在礁石上,周身环绕的电弧像群调皮的金蛇。林骁甩过去个咸鱼头:小丫头片子懂个屁,这叫阴阳调和...话没说完就被电得跳脚——蒂法羞恼下漏了道电弧过来。
春丽拎着裙摆从仓库跑出:当家的!倭寇箱子里有活物!众人围过去时,铁箱里的冰块正在融化,二十多只长毛怪胎张着满嘴尖牙。朱珠的蛛丝刚粘住一只,这玩意突然自爆成绿色黏液。蒂法挥出电弧蒸干毒液,却在铁箱底部露出半张海图——正是阿翠丢失的那半张。
鬼礁下面有东西!周老擀的扁担尖指着海图某处,我太爷爷那辈就说那地方闹妖怪!林骁用鞋底蹭着海图:明儿个带路,捞着宝贝分你两成。老家伙还没笑出声,阿翠就说:带个屁!那地方暗流能吃人!
夜色渐深时,娜塔莎的狙击枪准镜闪过反光。林骁搂着蒂法假装看星星:东南方三百米,两层木楼。话音刚落,子弹穿透窗纸的闷响传来,偷听的特务从房梁栽进腌菜缸。朱珠的蛛丝卷出尸体时,发现他怀里揣着浸油的《山东矿产调查报告》抄本。
这帮倭寇属耗子的?春丽踹着尸体发泄,绑腿带又松了。阿翠突然扒开尸体衣领:赤龙纹还没褪色...是活人假扮的!众人惊退瞬间,尸体喉咙发出咯咯怪响,七窍钻出毒蜈蚣。蒂法的电弧把它们烤成焦炭,焦臭味引来成群海鸥。
后半夜涨潮时,林骁被惊醒。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海底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众人冲到船舷时,海面漂满翻肚的死鱼。阿翠嚼着鱿鱼干冷笑:倭寇在灭口呢。朱珠的蛛丝从海底捞上块扭曲的金属板,上面大正九年的刻印还没磨平。春丽突然指着东北方:快看!三艘挂着膏药旗的拖船正在逼近,船头架着马克沁机枪。
蒂法刚要出手,林骁却按住她肩膀:留着电量干票大的。他转身踹醒赵铁柱:去把过年剩的二踢脚都搬来!这憨货搬来的火药桶堆成小山,朱珠用蛛丝缠成个巨型炮仗。春丽凌空飞踢点燃引线时,海风突然转向,带着这土制导弹直奔倭寇拖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飞满港海鸟,着火的拖船上有人形火球往海里跳。阿翠在桅杆上拍大腿:该!让你们撞我爹的船!林骁却盯着海底的幽幽蓝光:不对劲...话音未落,十几个蛙人突然攀上船舷,手里攥着防水手雷。蒂法的电弧慢了半拍,两个手雷滚进底舱。
闭眼!朱珠的蛛丝织成光网,强光闪过后的惨叫声中,娜塔莎的子弹挨个点名落水者。春丽突然发现林骁在扒蒂法衣服:耍流氓也看场合啊!却见他扯下肚兜当导体,把剩余电量导入海中。五海里内的鱼群集体翻白肚,潜伏的潜艇被迫浮出水面逃跑。
晨光再现时,码头飘着焦糊味。林骁给蒂法披上外衣:这充电宝当得值...话没说完就被电了个爆炸头。朱珠在船头笑得打跌,蛛丝乱飞粘住来收税的缉私队。春丽踹开领头的:没看见我们在打倭寇?这官差指着满地狼藉要发作,却被阿翠塞来的金表堵住嘴。
正午时分,周老擀的渔网捞上个铁匣子。林骁撬开时,里面滚出颗刻着菊纹的玉玺。阿翠用鱼叉戳了戳:够换二十条新渔船吧?蒂法却盯着匣内暗格:有东西。她指尖的电弧激活隐藏机关,褪色的丝绢上显出一串数字——正是沉船里那份报告的页码代码。
夕阳西下时,林骁在船头烤鱿鱼。蒂法突然开口:我的力量来自...被飞来的咸鱼堵住嘴。你是老子的压寨夫人,这就够了。他抹了把油嘴,看朱珠的蛛丝在夕阳下金灿灿的,正把偷溜的阿翠倒吊在桅杆上。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