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桥头浮着层薄金，青石板缝里的露水被日头晒得滋滋作响。
李懒歪在草席上，左脚搭着右脚踝，指尖还粘着半块没啃完的糖油饼。
他望着斜对面林家武馆新立的木牌——武馆重地，摊贩禁停，嘴角扯出个懒洋洋的笑。
小黑。他用糖油饼渣子戳了戳蹲在旁边啃包子的小乞丐，昨儿卖馄饨的王婶说，林家把她的挑子扔河里了？
小黑嘴里塞着包子，含糊应了声：可不么！
那木牌还是新刷的红漆，味儿冲得我昨儿路过直打喷嚏。他抹了把油光光的嘴，眼睛突然亮起来，懒哥你要帮王婶？
李懒打了个哈欠，把草席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底下压着的旧木桌：帮人多累啊。他伸手拍了拍桌面，不过嘛...总得有人告诉林大少，这桥头的规矩，不是他林家说了算。
小黑立刻跳起来搬桌子。
那木桌四条腿都缺了半截，他用破布缠了又缠，摆到桥头正中央时，吱呀晃了两下。
李懒从怀里摸出块破布，沾着口水擦了擦挑战擂三个歪扭的字——这是他昨儿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了十遍，让小黑描在布上的。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李铁嘴不知从哪摸出块惊堂木，啪地拍在卖糖葫芦的摊位上：列位看官！
懒仙今日摆下躺着也能赢的擂台，说要替桥头老少爷们讨个公道！他摇着折扇，眼珠子滴溜溜转，上回韩府的护院队长来踢馆，被懒哥用个哈欠震退三步，这事儿可还有人记得？
围观的人渐渐围了三层。
卖豆浆的阿婆端着铜盆凑过来，挑夫们放下扁担，连几个挎着菜篮的妇人都踮着脚往里头挤。
有个穿青布衫的汉子嗤笑：就这叫花子？
我家娃撒尿和泥都比他站得直！话音刚落，旁边卖梨的老头捅了捅他：上回我亲眼见的，他在城隍庙前躺了七日，起来时那身板——话没说完就被青布衫打断：胡诌！
李懒闭着眼靠在草席上，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嘴角微微翘了翘。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响个不停：检测到争议场所签到条件，当前躺平时长0:15，懒气值 15。他摸了摸藏在草席下的懒人布袋——里头还装着昨儿在土地庙签到得的地脉灵液，够小黑他们三个新收的徒弟喝半个月。
吵死了。他突然开口，声音懒洋洋的，要打便打，不打便散。
人群突然静了静。
紧接着，哐啷一声，林家武馆的朱漆大门被踹开。
林啸天穿着月白锻纹武服，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身后跟着十个精壮弟子，个个挽着袖子，眼里冒着火。
好个叫花子！林啸天踩着青石板大步过来，靴底碾得石子乱滚，我林家占哪块地，轮得到你个要饭的指手画脚？他跳上擂台，木桌被踩得咔地裂了道缝，今儿我便替你爹娘教教规矩——
慢着。李懒翻了个身，面朝里侧，我躺着打。
哄笑声炸了起来。
林啸天的脸腾地红到耳根，他回头对弟子使了个眼色。
三个精壮汉子立刻窜上擂台，成三角状将李懒围在中间。
左边那个先动手，一拳照着李懒胸口砸来——他学过淬体境的《开山拳》，这一拳能打断碗口粗的树。
李懒没睁眼。
那拳头快到面门时，他突然侧了侧头，草席跟着往旁边滑了寸许。
拳头擦着他鼻尖过去，带起的风掀得他额前碎发乱颤。
右边的弟子趁机从背后抱腰，手刚碰到他衣角，李懒突然蜷起腿，膝盖轻轻一顶——那弟子像被抽了筋似的，踉跄着退了三步，撞在第三个弟子身上，两人一起摔了个屁股墩。
你们太吵。李懒翻了个身，面朝擂台外，我要睡了。
林啸天咬得后槽牙发响。
他亲自下场，双掌结了个虎爪印——这是林家压箱底的《虎咆劲》，淬体巅峰的他使出来，能震碎三寸厚的青石板。
围观人群自觉往后退了退，有胆小的甚至捂住了眼睛。
李懒的睫毛动了动。
就在林啸天的掌风刮得他眼皮发疼时，他突然翻身坐起——动作慢得像春日里晒暖的猫。
众人还没看清他怎么抬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林啸天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林家武馆的朱漆大门上，门环在他背上砸出个深印子。
好！李铁嘴的惊堂木拍得山响，懒哥不出手，出手惊九州！
睡罗汉拳震虎威，林家武馆落风头——
林啸天被弟子扶起来时，嘴角挂着血。
他盯着自己胸口那枚淡青的拳印，又抬头看向擂台。
李懒不知何时又躺了回去，草席盖着半边脸，只露出截沾着糖油饼渣的下巴。
此仇不报...林啸天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发颤，我林啸天誓不为人！他踉跄着转身，却在跨出两步后猛地回头。
晨光里，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像两把淬了毒的刀，李懒，你等着——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家武馆的门吱呀开了条缝，里头伸出个脑袋，冲林啸天喊了句什么。
林啸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狠狠瞪了李懒一眼，带着弟子大步往武馆里走，衣摆扫得路边的茶盏叮当乱响。
桥头的风裹着豆香吹过来，李懒掀了掀草席，露出只眼睛。
他看见小黑正攥着酸梅汤碗，嘴巴张得能塞下整个包子；看见王婶的馄饨挑子不知何时摆回了老位置，热气腾腾地飘着香气；还看见李铁嘴凑到几个小乞丐跟前，手舞足蹈地讲着懒仙拳震林少的新段子。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检测到关键战役触发，懒气值 200，获得隐藏奖励《睡罗汉拳·入梦篇》。李懒打了个哈欠，把草席往上拽了拽。
他听见远处林家武馆传来兵器相撞的脆响，还有人喊多带点伤药，但懒得去想。
小黑。他的声音从草席下闷闷传来，酸梅汤凉了没？
小黑手忙脚乱地把碗递过去，眼睛却还盯着林家武馆的方向。
李懒啜了口酸梅汤，甜津津的凉意漫到喉咙里。
他望着青石板上林啸天留下的脚印，突然笑了——这懒道的种子，怕是要在桥头扎得更稳了。
日头爬到头顶时，桥头的人渐渐散了。
李懒蜷在草席上打盹，迷迷糊糊听见李铁嘴的新段子：要说这懒仙有多神，林少被揍还不算——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他翻了个身，把草席往脸上拉了拉。
反正...天塌下来，躺着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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