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官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唰地挑开厅门的绣金帘。
李崇文膝盖刚碰着青石板,官靴后跟就重重磕在砖缝里——他盯着宣旨官手中明黄卷轴上的盘龙纹,喉结动了动,想起今早张文远递来的密报里那句灵矿案或有京中暗线,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张文远的翡翠玉镯在袖中又裂了道细纹。
他望着宣旨官腰间晃动的鎏金鱼符,右手拇指在掌心快速画了三个圈——这是让暗卫从后窗突袭的暗号。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李懒时,瞳孔突然缩成针尖:那小乞丐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下巴搁在破棉袄的领窝,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连被香灰落在脚边都没动一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旨官抖开圣旨的声响像片碎玉,李崇文忠勤可嘉,着即调任大理寺少卿,三日后启程赴京。
李崇文的官帽啪地砸在地上。
他跪得笔直的脊背突然佝偻下来,指尖死死抠住地砖缝隙——大理寺少卿听起来是升迁,可谁不知道京中现在正查灵矿案?
他猛地抬头看向张文远,却见那幕僚的手正按在腰间玉牌上,指节白得近乎透明。
谢主隆恩!李崇文的声音发颤,伸手去接圣旨时,袖口扫翻了案上的茶盏。
沸水溅在张文远脚边,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直勾勾盯着地上的李懒,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提高声音:大人,此等妖人留着必成后患!话音未落,他对着门口使了个眼色,两个手持药碗的府兵立刻冲进来,靴底在青砖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李懒在微缩空间里打了个哈欠。
这里的时间比外界慢三倍,宣旨官的声音像隔了层毛毡,闷闷的听不真切。
他躺在系统奖励的懒榻上,望着头顶浮动的淡金色懒界标识,嘴角翘出个弧度——三日前土地庙签到时,系统除了地脉灵液,还给他看了段模糊的影像:张文远捏碎玉镯,府兵举着药碗往他嘴里灌。
急什么?他翻了个身,懒榻自动调整出最舒服的弧度,等你们把狐狸尾巴全露出来,再收网也不迟。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跳了跳,显示懒界剩余时间:0:12:03,他屈指弹了弹悬浮的十倍返还图标,想起方才侍女端香炉走了十七步,消耗体力十点,自己平白得了一百点懒气值——这张文远越急,他赚得越多。
且慢!李崇文突然抬手拦住府兵。
他盯着李懒的睡容,想起三日前城门口那幕:这乞丐躺了七日起来,随手一拳就打断了武馆教头的肋骨。
若真是普通乞丐,怎会对迷魂香毫无反应?
他眯眼看向张文远,发现那幕僚的翡翠玉镯不知何时裂成了两半,碎玉扎进掌心,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张文远察觉李崇文的目光,慌忙用袖口擦了擦手,笑得比哭还难看:大人,末将也是怕这妖人坏了接旨的规矩......话没说完,他的手肘突然撞到案角,铜香炉哐当落地,迷魂香混着灰烬腾起一团灰雾。
李懒脚边的香灰被气流带起,有两粒飘进他半张的嘴里——微缩空间里,系统提示音叮地响起:【被动积累懒气值 5(躺平状态),触发十倍返还:外力干扰睡眠消耗体力2点,获得懒气值20点】。
李崇文的目光顺着飘起的香灰落在张文远脸上。
这个跟了他三年的幕僚,此刻额角的汗正顺着鬓角往下淌,连腰间的玉牌都在微微发抖——那是能调动府卫的虎符。
他突然想起半月前灵矿失踪那晚,张文远曾主动请缨去查案,回来时说遇了山匪,线索断了,可现在看来...
张文远,你究竟有何图谋?李崇文猛地站起来,官靴踢翻了方才接旨的拜垫。
他盯着张文远发抖的手,又看向地上的李懒——那小乞丐依旧闭着眼,可睫毛下的眼珠正缓缓转动,像只装睡的猫。
张文远后退两步,后背撞在雕花屏风上。
他望着李崇文眼里的冷光,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就听见窗外传来咔嚓一声——是暗卫踩断了后窗的枯枝。
厅堂里的烛火突然全灭了。
黑暗中,李懒在微缩空间里伸了个懒腰,系统倒计时跳到0:00:01。
他听见张文远急促的喘息声,听见李崇文抽刀出鞘的清响,还听见阿顺在门外压低声音喊懒哥——下一刻,微缩空间的光膜啵地碎裂,外界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
李崇文的刀尖正抵着张文远的咽喉。
张文远的冷汗滴在刀刃上,发出滋的轻响。
而地上的李懒,在烛火重新亮起的瞬间,慢悠悠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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