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的爪子还按在我眉心，隐约能感觉到巷子里的浊气就像被无形的手搅动，扭曲着慢慢朝我们聚拢。
“怎么回事？”
噬甩了甩爪子：“你们现代人退化得厉害，松果体钙化得像小石头。”
“就眉心这个？”
它轻盈跃地跳下车篮，爪子在地上划出一道发光的弧线，“待会别乱动，我引点浊气给你洗洗脑子。”
“....”
噬突然扑向最近的一团灰气。那些浊气像活了一样般嘶叫着散开，眨眼睛间又迅速聚拢成模糊的人形。
仔细看去，发现每团气里都裹着腐烂的菜叶、碎玻璃和用过的针管，完全是垃圾场沉淀的怨气。
“伸手！”噬在灰雾中喊。
我刚抬起右臂，一缕灰气突然缠上来紧接着一阵酥麻，发现皮肤下的蓝光顿时被染成污浊的紫色。
阵酥麻变成剧痛感，顺着胳膊窜向天灵盖，眼前猛然浮现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夜班护士把止痛药偷偷倒进下水道、醉汉一脚踢飞流浪猫、我的速写稿在编辑室垃圾桶里燃烧
“看见了吗？”噬的声音忽远忽近，“这些都是沉积在物质里的记忆。”
我疼得抱头蹲下：“真恶心....靠~怎么眉心里那么疼。”
“强行开机是这样的，你们叫它第三眼，”噬一爪子撕开灰雾跳回我肩上，“现代人天天盯着手机电脑，还吃着各种添加剂...这器官早就废了。”
“城管来了！”收废品的老头在巷子另一端大喊。
噬的毛瞬间炸毛成棉花糖状：“是745局的伪装车！”
抬头望去，发现是一辆喷着“市容管理”的面包车正驶来，随后跳下几个黑色西装男子，他们手里拿着铜镜。
更可怕的是，后座有人正举着罗盘状仪器对准我们。
“昨晚那些人？那么快就被盯上了？！”我喃喃自语。
“快走！”噬一尾巴抽在我后颈。
我刚跨上小电驴，一个砂纸般粗糙的声音响起：“这位同志...”
转头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平头男人，制服胸牌写着“李为民”。他手中的铜制罗盘指针正直指我怀里的噬。
我下意识的退后几步：“额...你好”
“昨晚的邕江公园的异常能量波动，”李为民突然说，“是您搞出来的吧？”
突然想到什么：“我？就跟着公园大爷学过太极啊！”
“看过来。”拿相机的队员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我下意识转头过去，他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好似看见噬的虚影在照片上出现了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李为民顿了顿，“太极？...你手里这猫”
“流浪猫！”我脱口而出，“刚在垃圾堆捡的哈，准备送宠物医院。”
李为民没接话，只是慢慢抬起罗盘。他身后两个年轻队员已经围上来，一个拿着缠红绳的数码相机，另一个正解下刻满符文的手铐。
噬的传音不耐烦：“哎~就和他们玩玩吧！”
“咳~蒋书真，30岁，XX美院毕业。”李为民从怀里掏出个平板电脑，跟念经似的念叨，“母亲覃淑芬，乳腺癌晚期；父亲早逝；前女友.....”
“你们到底想怎...”
话未说完，噬从我怀中窜出，化作一道灰影直接扑向李为民。
李为民反应极快，退后中抽出罗盘往上一挡——“铛铛！”金属撞击声中，噬借力跳了出去。
落地瞬间，几人周围突然涌现黑雾，正是先前垃圾浊气！
“玄猫？”李为民从口袋里摸出枚铜钱，拇指一弹，铜钱直直地飞向空中，“《妖典》第七十三条，未登记的精怪现形后应当场......”
“还不走？他们在叫增援了！”噬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我猛拧油门，小电驴从人群中冲出。噬一个纵跃跳回车篮。
“靠，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然呢？难道是无心的？”
“难道就没得商量了？”
“太耽误事，关你十天半个月的，你母亲的病还治不治了！”
“....”
我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出巷子。回头望去，面包车顶的铜镜正疯狂旋转。
“左转！进菜市场！”噬的尾巴指着方向。
在鱼摊菜摊间七拐八绕后，噬突然跳上车头：“停车！就这家！“
“福寿堂殡葬用品？”我一个急刹车，停在寿衣八折的招牌前。
噬嗖地窜进店内。我跟进去时，它正蹲在柜台上舔爪子，对面是个穿藏青唐装的老头。
他推了推老花镜：“小同志，买点什么！”
看了眼噬的暗示，我开口道：“朱砂、黄米酒、符纸、铃铛，还有上面那个盒子。”
我指了指货架上的檀木盒，噬闪电般蹿上货架，直接叼了下来。
老头突然按住盒子：“你们…算了我懒得管，这‘返魂香’是给死人引路用的，只要别做坏事就行。活人用了，容易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我后背一凉，点点头：“多少钱？”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计算器发出机械音：“2300。”
正要扫码付款，手机突然弹出王大妈的消息：“小王！刘家姐闺女在公园等半小时了！人家姑娘说再等十分钟....”
噬一爪子按灭屏幕：“现在，就去找那小姑娘。”
“喂，你来真的？”
它叼起檀木盒窜出门，“顺便然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开眼’。”
说完，我骑上小电驴就往公园方向赶。
噬的耳朵转动：“就前面水沟旁停车。”
我一个急刹车，“来这干嘛，鸟不拉屎的。”
空气中飘来一股铁锈混合腐肉的气味，水沟旁尽头的阴影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怎么回事？”
“现在拿出返魂香点燃它。”
按噬的方法做完，随后几秒，再看那团蠕动的东西是我汗毛树起。
那东西像是一团被剥了皮的人形生物，黏稠的液体从它体表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这他妈又是什么玩意儿啊？”我喉咙梗塞。
“浊气具象化。”噬的爪子弹出肉垫，“刚才引来的浊气太多，现在吸引来了饕客。”
“什么客？咋今天那么多鬼怪？”
“你的正气太弱，负面能量还多就容易招来了呗！”
那东西突然转向我们，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一道血缝，发出湿漉漉的吞咽声。
我这才发现它手里抓着半截动物的尸体，腐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进它的体内。
“看着他，观察感受自己的恐惧。”噬一尾巴抽在我后颈。
我全身一震酥麻，下意识就要发动小电驴，却发现车轮不知何时被黑色黏液黏住了。
“喂~观察够了，现在呢~”
那团人形生物已经以诡异的爬行姿势向我们逼近，关节反折得像节肢动物。
“用朱砂！”噬一爪子撕开包装袋。
我手忙脚乱抓出那包暗红色粉末，结果洒了大半在自己裤子上。
“操！”
“快往地上撒！？”噬厉声道。
我咬牙把剩余朱砂甩向那怪物。
粉末接触黏液的瞬间爆出粉红色的火花，空气中瞬间传来充满烧焦头发的臭味。
怪物发出婴儿般的尖叫，稍微停顿了几秒就扑过来。
噬突然跃起咬住我衣领，“闭眼！”
眼前金光炸裂。再睁眼时，噬的体型膨胀了三倍不止，浑身毛发根根竖起，流动着电弧般的蓝光。它扑向怪物时带起的风压掀翻了路边垃圾桶。
两者缠斗的场面让我胃部抽搐——噬的爪子每次划过都会带起一蓬黑色黏液，而怪物断裂的肢体又很快再生。
噬差点被黏液缠住，它突然扭头朝我吼：“发什么呆！用黄酒泼它！”
我有些哆嗦，连忙拧开瓷瓶，看准机会一撒。
“滋——”
就好像热油浇在生肉上的声响，怪物体表顿时冒出无数气泡。
噬趁机一爪掏进它胸口，拽出团跳动着的黑色肉块，三两下撕成碎片。
怪物倒地化为一滩腐臭黏液，渐渐渗入地缝消失不见。
“尼玛，这也太恶心了。”
“还不错，起码没尿裤子。”
“那....别人看不见吗？”
“那要看天眼开到什么程度，走咯，745局就要追踪来了。”
我咽了咽口水，连忙扭动油门。骑出两个街区后，手机突然震动。
是王大妈发来的定位，邕江公园西侧长椅，附言：“姑娘说再等你十分钟，好自为之！”
我骑着小电驴赶到邕江公园时，远远就看见西边的长椅上坐着个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姑娘，正低头摆弄手机。
“就是她”噬跳出车篮，胡须上还沾着点黑黏液，
我停好车，瞅了瞅：“看着挺文静的...”
噬翻了个白眼，突然钻进我背包，“有灵力波动，这姑娘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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