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回到住处时，天已大亮。
竹榻上还残留着昨夜与王七李四打斗时的草屑，他踢开门槛，腰上玉瓶撞在门框上发出轻响——那是林月如新送的续骨膏，还裹着她掌心的余温。
刚要闭目养神，系统机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叮！检测到目标对象林月如当前好感度92/100，触发特殊条件——共患难可大幅提升亲密度。请宿主把握机会，任务完成将奖励‘破障丹’一枚。”
秦风猛地坐直，指节叩了叩眉心。
他早察觉林月如对自己态度松动，上次替她出头教训刘公子后，那医仙传人竟主动送了药膏，虽说是“治你打架的伤”，但瓶身还留着她惯用的薄荷香。
如今系统提示临界值，正是火候。
“共患难...”他摩挲着玉瓶，嘴角勾起抹笑，“得找个由头把人带出去。”
第二日清晨，秦风换了身洗得发白却干净的青衫，怀里揣着张泛黄的丹方——这是系统兑换的“复元丹”丹方，正合药王谷治伤需求。
他站在药王谷临时驻地的竹门前，对着门环叩了三声。
陈丫鬟掀帘出来，见是他，眼尾微挑：“秦公子？”
“劳烦通传月如小姐，在下有份丹方想与她探讨。”秦风将丹方递过去，“对谷中近日救治的伤员或许有用。”
陈丫鬟接过扫了眼，瞳孔微缩——这丹方上的药材配比竟暗合医仙手札里的记载！
她忙转身进去，不多时，林月如提着药篓出来，素白衣角沾着星点药渍，眉峰微蹙：“秦公子，我药王谷不缺丹方。”
“这丹方主药是千年朱果，辅药需用雪山顶上的冰蚕。”秦风不急不缓，“月如小姐可知，离城三十里的青冥谷，恰好有这两样东西？”
林月如脚步一顿。
青冥谷她早有耳闻，只是近日城内外混乱，无人敢去。
陈丫鬟在旁小声道：“小姐，前日张叔的腿伤...若能拿到千年朱果，复原至少快三成。”
林月如垂眸看了眼药篓里的普通药材，终究点头：“只此一次。”她抬眼时目光冷冽，“秦公子若有何企图，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七日腐心散’的滋味。”
“月如小姐多虑了。”秦风走在前面替她拨开挡路的野藤，晨光透过树隙落在两人肩头，“在下昨日翻医经，发现‘九叶灵兰’与‘赤焰草’同煎能解百毒，正想与你验证。”
林月如脚步微顿。
她前日确实在医经批注里写过这个猜想，没想到这被称作“废物”的秦家养子竟留意到了。
山风掠过她耳际的碎发，她轻声道：“你...为何总跟着我？”
“月如小姐的眼睛像寒潭。”秦风忽然转身，指尖差点碰到她垂落的发梢，又若无其事地指向远处，“寒潭里藏着光，我想看看那光到底有多亮。”
林月如耳尖泛红，别过脸去：“油嘴滑舌。”但脚步却不自觉往他身边靠了靠。
两人沿着山径走了半个时辰，青冥谷的石门已在眼前。
林月如刚要伸手触碰刻着古兽的门环，身后传来刺耳的笑声：“好一对野鸳鸯！秦风，你昨日打我时的威风呢？”
刘公子穿着金线绣蟒的锦袍，带着二十多个手持铁棍的护卫从树后转出。
他身边站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正是昨日在药铺与他勾结的杨掌柜，此刻正捏着张泛着黑气的符咒阴笑。
“刘公子这是何意？”林月如挡在秦风身前，药篓里的银针在袖中蠢蠢欲动。
“何意？”刘公子一脚踹翻路边的石头，“昨日你打我时，可知道我花了五千两买影阁的令牌？”他指着秦风，“但老子等不及了！先废了这废物，再把你绑回府里当填房！”
话音未落，二十多个护卫呈扇形围上来。
秦风扫了眼四周——他们站在山径狭窄处，两边是陡峭山崖，退无可退。
他反手握住林月如的手腕，掌心温热：“待会儿我引左边，你用毒牵制右边，听我暗号。”
林月如没抽回手，只是将一枚淬毒的银针塞进他掌心：“伤了我，你也活不成。”
战斗一触即发。
为首的护卫挥棍砸向秦风面门，他侧身闪过，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目标左膝外侧三寸为弱点。”秦风屈指弹出银针，精准扎中那护卫膝弯。
那人惨叫着栽倒，竟直接疼晕过去。
林月如趁机撒出一把淡粉色药粉，冲在前面的护卫吸入后立刻捂住喉咙，皮肤泛起红疹。
她袖中银针连闪，专挑人手腕脚腕——药王谷的“点穴截脉术”，虽不致命，却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力。
“好个毒妇！”刘公子咬牙，“杨掌柜，上！”
杨掌柜嘿嘿一笑，指尖符咒突然燃起幽蓝火焰。
他手诀一掐，那火焰竟化作一张由黑雾组成的大网，“唰”地罩向秦风。
林月如瞳孔骤缩：“是锁魂符！”她扑过去拽住秦风的衣袖，却见黑网瞬间穿透两人，缠上秦风的四肢。
秦风只觉浑身血液凝固，内力运转如坠泥潭。
黑网里传来刺耳鸣叫，像无数细针在扎他的识海。
他咬着牙看向林月如，却见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玉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向黑网——那是她新制的“破妄散”，专克阴邪之物。
黑网被粉末腐蚀出几个窟窿，秦风趁机运起系统刚兑换的“疾风步”，脚尖点地想要挣脱。
杨掌柜见势不妙，又掏出三张符咒，却在抬头时撞进一双泛红的眼。
“月如...”秦风嗓音沙哑，黑网在他身上勒出血痕，“退后。”
林月如攥紧药瓶的手在发抖。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秦风——平日浪荡的眉眼此刻冷得像刀，被黑网缠住的手腕青筋暴起，竟生生扯断了一根黑链。
杨掌柜的符咒刚要拍出，却见秦风突然抬头。
他瞳孔里映着的，是林月如为他撒药粉时，发间那朵被山风吹落的野菊。
“系统，消耗十点属性点。”秦风在识海低喝，“开‘破障’！”
黑网突然剧烈震颤。
林月如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身上的血珠溅在她素白的衣袖上，却让她想起昨日他为她出头时，衣摆带起的那阵风——原来不是风，是他不肯低头的骨。
“小心！”她扑过去推开想要补刀的护卫，转身时正撞进秦风怀里。
黑网“轰”地碎裂，碎石混着黑雾簌簌落下。
杨掌柜的符咒“啪”地掉在地上。
他抬头，正撞进秦风泛红的眼。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剑，他下意识后退，却被秦风一脚踹中胸口，撞在身后的山石上。
秦风抹了把嘴角的血，看向怀里的人。
林月如的发簪歪了，几缕青丝垂在他颈间，带着淡淡的药香。
她仰起脸，眼底的慌乱还未褪去，却强撑着清冷：“你...没事吧？”
秦风喉结动了动。
他听见系统在喊任务进度，听见刘公子在远处骂娘，却只看得见眼前人睫毛上沾的血珠——那是刚才替他挡护卫时溅的。
山风卷着野菊香吹过。他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
“月如。”他声音低哑，“下次换我护着你。”刘公子的威胁被山风撕成碎片。
杨掌柜瘫在山石下不住抽搐，半张脸都被秦风踹得变了形，口中含糊骂着“影阁不会放过你”，却在触到秦风扫来的冷冽目光时，立刻噤了声。
林月如垂眸替秦风整理被黑网扯破的衣袖，指尖掠过他手臂上的血痕时，呼吸微滞——那些伤口深可见骨，却因她方才撒的破妄散，竟未渗太多血。
“跟我来。”她拽着秦风走到山涧边，蹲下身用清水浸湿帕子，“药王谷的人说你是废物，可你方才...分明能引动天地灵气震碎黑网。”
秦风弯腰凑过去，看她睫毛在水面投下颤动的影子：“月如小姐觉得我是废物？”
“你若真是废物，”林月如的帕子突然按在他伤口上，疼得他倒抽冷气，“方才就该被锁魂符绞成肉泥。”她声音轻得像山涧里的雾，“我查过，锁魂符需用阴煞之地的鬼气凝练，杨掌柜不过是个市井商人，哪来的本事...”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刘公子带着剩下的护卫连滚带爬往山下逃，锦袍被荆棘划得千疮百孔，跑两步便回头狠瞪：“秦风！我爹是城主府参将，影阁的杀手三日后就到——”
“三日后？”秦风突然低笑，指腹抹掉林月如手背上沾的血渍，“足够我先拆了城主府的参将府。”他声线放软，“不过现在...月如小姐的药篓里，是不是还缺两株千年朱果？”
林月如这才想起此行目的。
她转身走向青冥谷石门，指尖刚触到门环，却听“咔”的轻响——那刻着古兽的青铜门竟自己裂开条缝，露出里面遍生灵药的山谷。
晨露未干的朱果在枝头晃着，冰蚕正伏在万年玄冰上吐丝，连她药经里记载的九叶灵兰都开得正好。
秦风摸了摸鼻尖，看林月如蹲在药丛里眼睛发亮的模样，突然觉得这青冥谷的灵药，倒不如她发间那朵野菊动人。
他弯腰替她摘了株朱果，却在起身时踉跄——方才硬扯黑网消耗太大，此刻经脉里像爬满了小蛇。
“笨蛋。”林月如扶住他的腰，药篓里的药材窸窣作响，“早说你撑不住，我带了续脉丹。”她从颈间摘下个小玉瓶，倒出颗朱红色药丸塞进他嘴里，“这是我新炼的，若敢说苦，就给你灌七日腐心散。”
秦风含着药丸，甜丝丝的药香在喉间漫开。
他看着林月如耳尖还未褪尽的红，忽然伸手将她鬓角的乱发别到耳后：“月如，我其实不喜欢喝药。”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看你笑。”秦风指了指她紧抿的嘴角，“方才你替我挡护卫时，眼睛亮得像星子。”
林月如的耳尖瞬间红到脖颈。
她猛地站起身，药篓里的冰蚕“哧溜”钻进她袖中，倒像是在替她解围。
“日头要偏西了。”她转身往山外走，声音比山风还轻，“再耽搁，陈丫鬟该带着药王谷的人来寻人了。”
秦风跟在她身后，看她素白的衣摆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裹着绑带的脚踝——那是方才替他挡棍时擦破的。
他摸出怀里的丹方，那是系统兑换的复元丹丹方，此刻被汗浸得有些发皱。
“月如，等回了驻地...”
“嗯？”
“我想讨杯茶喝。”秦风笑了，“你煎药时，总爱往茶里加半颗蜜枣。”
林月如脚步微顿。
她想起昨日清晨，自己在药炉前煮茶，转身时正撞进他的视线——那时他倚在竹门边，眼里的光比炉中的火还烫。
她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却悄悄将袖中的冰蚕往他那边推了推。
山径上的野菊开得正盛。
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渐渐融成一团。
远处传来陈丫鬟的呼唤声，惊起几只山雀。
而在他们方才打斗的山石后，一截染着黑气的符纸正被山风卷起，飘向夕阳下的城池——那上面，影阁的暗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