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快递站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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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半的快递站比往常更吵。老王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蹲在分拣台边扒包子,油星子溅在他磨破袖口的胳膊上:“小陈,昨儿那三个说‘下午三点取件’的人还没来。”他用沾着葱花儿的手指戳了戳登记本,“手机号打不通,地址写的‘废弃汽修厂’——我看呐,要么是骗子,要么……”?

“要么是天鹰会的外围。”陈砚弯腰给电动车换刹车片,头也不抬。他昨天在派出所门口见过李德昌的狐朋狗友,其中一个手腕上纹着鹰爪刺青——和李德昌的一模一样。?

老王的包子悬在半空:“你说那混子?前儿还来收保护费,被你用……用那什么‘卸骨手法’治得直喊妈。”他压低声音,眼神往门外瞟了瞟,“该不会……”?

“叮——”收音机突然炸响的电流声打断了他的话。陈砚直起腰,伸手拧了拧天线。这台老收音机是他从二手市场淘的,说是“听新闻练耳力”,实则师父教过他,市井里的杂音最能练神念——此刻新闻播报员的声音混着电流刺啦刺啦:“……警方今日凌晨在西城废弃化工厂附近发现可疑车辆,初步判断涉及非法军火交易,现场遗留弹壳型号与三年前‘8?21’涉黑枪击案高度相似……”?

陈砚猛地抬头,喉结动了动——那处挂着的青铜罗盘正隔着衣领灼烧皮肤。西城废弃化工厂,正是上周他跟踪李德昌时,那辆黑色轿车消失的地方。当时他追过去,只在墙根捡到枚鹰爪形状的金属纽扣。?

“老王叔,把卷闸门拉下来。”他扯下手套塞进口袋,声音比平时沉了三度,“今天的件暂时不送,让小刘他们去后巷搬沙袋。”?

“至于吗?”老王捏着包子皮的手发颤,“就……就听个新闻?”?

“上周三,李德昌在我电动车里放钉子。”陈砚弯腰检查桌底的应急箱,指尖摸到师父留的短刃刀柄,“周二,小宇学校门口的流浪狗被打断腿——它总跟着小宇回家。”他直起身时,目光扫过墙上的快递单,“昨天,古武协会的加急件到了。”?

——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在踩节奏。?

“小陈!”分拣区的小刘突然尖叫,“外面有辆面包车!”?

陈砚转身的瞬间,耳朵捕捉到空气里异样的震颤。那是金属摩擦的尖啸,混着引擎刻意压低的轰鸣——和三年前师父带他在边境线躲毒贩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趴下!”他扑过去拽老王的后衣领,可还是慢了半拍。?

“轰——”快递站西侧外墙像被巨手撕开道口子。碎砖带着呛人的粉尘劈头盖脸砸下来,陈砚护着老王滚进货架后面,后腰磕在硬邦邦的包裹上。他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听见小刘的哭嚎,听见老王在他怀里剧烈咳嗽——老人的粗布衫被碎瓷片划开道口子,露出暗红的擦伤。?

“老王叔!”陈砚撑起身。?

“跟我来!”我拽着老王的胳膊往仓库跑,路过前台时顺手抄起那只红漆木盒——罗盘的灼烧感几乎要穿透皮肤。?

仓库门“哐当”锁上的瞬间,外头传来玻璃雨落的声音,还有人用沙哑的嗓音喊:“找那个送快递的!活要见人,死要见……”?

“咳……咳……”老王扶着货架喘气,额角沾着血,“他们……他们怎么……”?

“李德昌把我当软柿子捏。”陈砚蹲下来检查老人的伤口,指腹触到温热的血,心跳却越来越稳。师父说过,化境高手的气血能压得住慌乱——此刻他的内劲顺着冲脉往下沉,连耳膜的轰鸣都淡了几分,他扯下自己的衣领,露出泛着幽蓝的罗盘,“古武协会的快递,青冥阁的传承……有人等不及了。”?

老王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这才想起,这个总爱跟他唠家长里短的年轻快递员,搬起五十公斤的包裹跟玩似的;上次他犯腰疼,小陈捏了两把,疼了十年的老毛病竟好了大半;还有……还有昨晚那只红漆木盒,他搬的时候差点闪了腰——可小陈单手就拎起来了。?

“别怕。”陈砚把木盒塞进老王怀里,“您守着这个,我去看看情况。”?

“别!”老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陈砚笑了,露出颗虎牙。他猫着腰凑近仓库窗户的缝隙。晨光透过碎玻璃斜斜切进来,照在对面居民楼的楼顶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金属的反光。果然。陈砚的瞳孔在金属反光闪现的刹那缩成针尖。他的神念如蛛网般铺展开,顺着穿堂风的走向捕捉到更细微的震颤——那是狙击枪枪身与水泥天台摩擦的轻响,混着枪手调整呼吸时喉结滚动的声音。?

“师父说市井声浪能练神念,今儿倒真派上用场了。”他舌尖抵着后槽牙,指腹摩挲着罗盘上的刻痕,掌心沁出的汗让青铜纹路愈发清晰。?

老王还攥着他的手腕,指节因用力泛白,老人急促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小陈……别犯浑……”?

“老王叔,您记不记得上周我帮您修货架?”陈砚突然侧过脸,汗湿的碎发贴在额角,眼里却亮得惊人,“您说那货架歪了十年,我只推了三推就正了——因为我摸清了它受力的死点。”他抽出手,把老王按在货架后面,“现在这狙击手的死点,我也摸清了。”?

话音未落,他屈起右腿猛踹仓库侧门。锈蚀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晨光里撞出半人宽的缝隙。几乎是同一瞬间,他整个人团成球滚了出去,后背擦过满地碎玻璃时,耳后传来破空的尖啸——子弹穿透方才他站立的窗沿,在墙上崩出个焦黑的洞。?

“好精准的预判。”陈砚滚进墙角的阴影,单手撑地跃起,鞋跟在水泥地上快要擦出火星。后巷堆满快递纸箱,他猫腰钻进纸箱堆,听着头顶楼上传来枪栓拉动的咔嗒声——对方发现目标转移,正在重新校准。?

他的神念顺着气流攀升,像摸黑拆快递箱似的拆解着周围的动静:二楼的破塑料布被风刮得哗哗响,掩盖了他爬水管的动静;三楼窗户里飘出的豆浆香,混着楼顶狙击手身上的烟草味;说明枪手已潜伏超过两小时。?

“陈砚顺着水管爬上二楼,勾住三楼的雨棚,指节扣住砖缝往上攀,楼顶的风突然大了些。狙击手趴在水泥墩后,还在寻找目标。狙击手后颈突然一凉——那是被人盯着的直觉,比子弹更快的危险信号。?

“找的就是你。”陈砚的声音从背后炸响。狙击手惊得翻身,却见一道黑影如扑食的鹰隼压下来。他本能地抬枪,却被陈砚抓住枪管往下一拉,狙击枪砸在地上,陈砚的膝盖已经抵住他后腰,将人死死压在天台边沿。?

“谁派你来的?”陈砚扯下对方的面罩,露出张满是痤疮的脸,“李德昌?还是天鹰会背后那个——”?

“救……救命!”痤疮男突然尖叫,双腿乱蹬着去踹陈砚的小腹。陈砚偏身避开,却见对方摸出腰间的匕首,寒光映着他扭曲的脸:“你杀了我,他们也会杀你全家!那小崽子……你表弟小宇,他明天放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极其魔性的歌声:“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原来是隔壁楼一位大爷,每天早上准时开嗓练歌,风雨无阻。这歌声来得猝不及防,瞬间打破了原本紧张到极点的氛围。狙击手和陈砚都被这歌声吸引,不由得愣了一下。?

陈砚率先回过神,哭笑不得。而那狙击手却像是被这歌声勾起了什么奇怪的回忆,原本凶狠的眼神竟闪过一丝迷茫,嘴里还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时间只不过是考验,种在心中信念丝毫未减……”?

陈砚见状,抓住时机,猛地一个手刀砍在狙击手后颈,将其打晕。他捡起狙击枪,看着枪托内侧刻着的鹰爪图腾,和自己在废弃化工厂捡到的纽扣纹路一模一样。?

不一会警察也陆陆续续到达了现场·····?

“陈先生?”一个戴眼镜的警察走上前,亮出证件,“我是刑侦队的周凯。爆炸案现场发现自制炸弹,弹壳型号和三年前涉黑案吻合。”他目光扫过陈砚手里的枪,“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砚把枪递过去,指腹轻轻划过鹰爪图腾:“天鹰会的人,想灭口。”?

“灭口?”周凯的笔停在记录本上。?

“因为我知道太多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比如……青冥阁。”?

周凯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显然听过这个名字——古武界销声匿迹百年的隐世宗门。?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陈砚望着被抬上担架的老王,老人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

他摸出手机给小宇发消息:“放学等我,哥带你吃炸鸡。”?

晚风卷起废墟里的快递单,一张印着“祖宅产权公证书”的纸张飘到他脚边。罗盘突然剧烈震动,烫得他指尖发疼。他蹲下身捡起纸张,抬头望向渐沉的夕阳,低声道:“师父,您说入世要尝尽人间烟火。可现在看来……”他把纸张揣进怀里,眼里有星火在烧,“这烟火里,藏着太多该被掀翻的阴沟。”?

爆炸案后第三日清晨,陈砚蹲在巷口给小宇系鞋带。男孩背着书包,指着前面的红砖墙喊:“哥,那房子门口挂了——”?

“嘘。”陈砚抬头,目光落在祖宅大门上。褪色的铜锁旁,不知何时多了块崭新的木牌,墨迹未干的字被晨露晕开:“私人领地,擅入者究”。?

他牵起小宇的手:“走,进去看看。”?

木牌在风里晃了晃,露出背面若隐若现的鹰爪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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