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 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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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林家老宅的雕花玻璃窗,红木会议桌旁,二叔林正国将一叠文件重重拍在桌面上,纸张边缘擦过金丝眼镜,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林远,这是苏瑶的家庭背景调查报告。父亲早逝,母亲在菜市场卖鱼,这样的出身...他冷笑一声,能帮衬你坐稳集团CEO的位置?

林远盯着文件上苏瑶母亲佝偻着杀鱼的照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他刚在苏瑶家蹭过晚饭,阿姨笑着往他碗里夹炸带鱼,说小远太瘦要多吃点。此刻那些温暖的画面与眼前冰冷的文字交织,刺痛得他眼眶发烫。

三叔林成业转动着翡翠扳指,慢条斯理道:周家千金在美国常青藤读的金融,父亲掌管着上市公司。他抬眼瞥向林远,和这样的家族联姻,新产业园的资金缺口...话音未落,林远突然起身,椅子在木地板上划出尖锐声响。

够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客厅回荡,感情不是生意场上的筹码!二叔嗤笑一声,从抽屉里抽出一沓合同:看看这些,因为你坚持用苏瑶提供的供应商,原材料成本超支了17%。到底是她能力不足,还是别有居心?

文件在桌面上散开,林远看见熟悉的字迹——那是苏瑶熬夜整理的供应商对比表。她标注的每一个数据、每一条备注,此刻都变成了扎向他的利刃。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青瓦流成水帘,模糊了远处苏瑶家所在的方向。

深夜的办公室,林远对着电脑屏幕发呆。项目进度表上,苏瑶负责的模块标注着完美的完成度。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语音:你父亲走前最担心你重蹈他的覆辙。当年我出身普通,和你爸的婚姻让整个林家蒙羞...声音渐渐哽咽,小远,别让家族失望。

与此同时,苏瑶蜷缩在出租屋的沙发上,手机在茶几上反复震动。林氏集团HR的短信一条接一条:鉴于您近期工作表现,集团决定将您调往分公司...最后一条写着请于三日内办理离职手续。窗外的路灯透过雨幕,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想起上周和林远在天台看星星,他说等新产业园建好,我们去顶楼看日出。

第二天清晨,林远冲进二叔的办公室。阳光从百叶窗斜射进来,在二叔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我以CEO的身份撤销对苏瑶的调职决定。他将一摞数据摔在桌上,这些是她经手项目的利润增长报告,每一项都远超预期。

二叔摘下眼镜擦拭镜片,语气凉薄:董事会已经投票通过了。而且...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昨晚有人拍到苏瑶和竞争对手的高管在咖啡厅密谈。照片里,苏瑶将文件推给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笑容温婉。

林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那天苏瑶说要去见大学导师,还特意给他带了抹茶蛋糕。此刻照片里的场景却如此刺眼,他突然不敢细想那些深夜的加班、那些温热的咖啡,是否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深夜的便利店,苏瑶盯着冰柜里的饭团发呆。手机屏幕亮起,是林远的消息:「我们聊聊。」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玻璃门被风吹开,带进一丝凉意。当她赶到约定的天台时,林远正对着城市夜景抽烟,烟灰在风中簌簌掉落。

这是真的吗?林远将照片甩在地上,声音沙哑。苏瑶捡起照片,月光照亮她眼底的泪光:那是我表哥,他刚跳槽到那家公司。她翻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满屏都是表哥催婚的消息,他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哽咽让她无法再说下去。

林远伸手想抱她,却在半空停住。家族会议上的争吵、母亲的哭诉、二叔的冷笑,无数声音在耳边轰鸣。苏瑶擦了擦眼泪,从包里掏出辞职信:我本来想当面交给你。信纸边缘被她攥得发皱,你该有更好的未来。

她转身要走时,林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家。电梯上升时,苏瑶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家老宅的灯在雨夜中格外刺眼,推开门的瞬间,满桌的饭菜已经凉透,二叔坐在主位,面前摆着周小姐的生辰八字。

胡闹!二叔将茶杯摔在地上,瓷片飞溅,你要带个卖鱼佬的女儿进林家大门?苏瑶的身体微微颤抖,林远却握紧她的手:她是让林氏起死回生的功臣之一。他从口袋里掏出U盘,这里面是所有项目的原始数据,每一个突破都有她的心血。

三叔冷笑:数据能当饭吃?周家愿意注资五十亿帮我们建智能工厂,你打算拿什么还?苏瑶突然挣脱林远的手,声音平静得可怕:我退出。她对着林家众人深深鞠躬,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林远追出去时,苏瑶已经消失在雨幕中。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家族群的消息:二叔发了林远和周小姐的合影,配文预祝联姻顺利。照片里,他的笑容僵硬得可怕,周小姐挽着他的手臂,钻戒在闪光灯下格外刺眼。

接下来的日子,林远像个提线木偶般参加各种宴会。周小姐优雅地与宾客交谈,得体得无可挑剔。但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苏瑶煮的鲜虾粥,想起她熬夜整理资料时垂落的发丝,想起天台月光下她倔强的眼泪。

新产业园开工仪式上,林远握着金铲的手突然顿住。人群中,苏瑶穿着淡蓝色连衣裙,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当她转身要走时,林远抛下众人追了出去:再给我点时间!苏瑶回头,阳光勾勒出她消瘦的轮廓:有些选择,等不起。

深夜的办公室,林远打开苏瑶留下的辞职信。信封里掉出张纸条,上面是她清秀的字迹:就当是一场好梦,醒来时记得继续向前。窗外的雨又下起来,他想起她说过的话:感情就像瓷器,握得太紧会碎,握得太松会凉。而此刻,他连握的资格都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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