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责任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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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沪市的深秋裹挟着黄浦江上的咸涩水汽,林远站在集团总部顶层的空中花园,望着脚下蜿蜒如银蛇的高架桥。暮色中的车流织成流动的光河,与外滩建筑群的霓虹交相辉映,却照不亮他眉间的阴霾。掌心的平板电脑不断推送着最新财经新闻,竞争对手联合发起的价格战让家族产业的利润率持续走低,而董事会上那些老臣们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无数根细针在他后背游走。

林总,苏秘书找您。助理小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个从基层配送员一路跟上来的年轻人,此刻制服领口沾着咖啡渍,显然又是通宵整理数据。林远注意到他胸前的工牌还挂着七年前的旧款,塑料外壳磨出了毛边,和自己口袋里那枚褪色的外卖员徽章遥相呼应。

苏瑶倚在玻璃门边,手里抱着厚厚的文件,羊绒围巾上沾着细密的雨珠。王氏集团刚刚宣布,将向山区捐赠十万套智能学习设备。她调出手机新闻,屏幕冷光映在她眼底,舆论风向开始转向,不少媒体在质疑我们作为行业龙头的社会责任。

林远摩挲着栏杆上的铜质雕花,那是祖父辈创业时定下的家族徽记。记忆突然闪回二十年前的除夕夜,母亲带着他挤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煤炉上的白菜豆腐汤冒着热气。那时电视里总在播放豪门慈善晚会,母亲摸着他冻红的耳朵说:做人呐,吃饱了就该想着给别人留口热乎的。

启动星火计划。林远突然转身,身后的绿萝墙在穿堂风中沙沙作响,环保项目暂缓,先从教育扶贫和乡村振兴入手。联系我们在云贵川的供应链,看看哪些闲置仓库能改造成临时教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瑶泛青的眼下,你去休息,接下来交给我。

凌晨两点的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投影仪在白墙上投出中国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标记着潜在帮扶区域。林远解开衬衫领口,第三颗纽扣早已不知去向——那是在实验室调试设备时崩掉的。桌面上散落着各地政府发来的合作意向书,最上面压着的,却是张皱巴巴的手写信,字迹稚嫩:林叔叔,我们学校的黑板裂开了,能送块新的吗?

林总,云南分部传来消息,市场部经理老周推门而入,保温杯里的枸杞随着动作晃荡,当地政府要求我们必须和指定企业合作,否则不予审批。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那家公司,是王氏集团的关联企业。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雨水拍打着玻璃幕墙发出鼓点般的声响。林远想起送外卖时遇到的台风天,电动车在积水里打滑,他却死死护着怀里的餐盒。此刻他抓起激光笔,红色光点在地图上的怒江流域游走:告诉他们,我们不仅提供硬件,还要培训教师、搭建网络,甚至可以把集团的云计算资源开放给当地学校。

老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您还记得吗?当年您父亲决定进军海外市场,也是这样孤注一掷。这句话像块重石投进深潭,林远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胸前,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痕——是十二岁那年,为了保护被欺负的同学留下的。

接下来的三个月如同高速运转的齿轮。林远的日程表精确到分钟:清晨六点视频会议讨论项目进展,上午飞往贵州考察山区学校,下午与教育部门谈判,深夜再赶回沪市处理集团事务。他的行李箱里永远备着两套衣服:一套笔挺的西装,一套洗得发白的工装。

在毕节山区的简易校舍里,林远蹲在泥地上和孩子们一起拼搭智能课桌。沾着粉笔灰的手指熟练地拧着螺丝,让随行的记者们目瞪口呆。林总,您以前做过木匠?年轻的摄像师忍不住发问。他直起腰,望着窗外层峦叠嶂的山峰,山风卷着落叶掠过发梢:我送外卖时,为了多赚点钱,什么活都干过。

然而,当项目进入关键阶段,资金链突然断裂。财务总监的报告显示,王氏集团暗中收购了他们的多家供应商,原材料价格暴涨三倍。林远站在财务部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想起送外卖时的一个雪夜。那天他摔了车,餐品全毁,却收到客户发来的短信:人没事就好,我请你吃碗热面。

召集所有供应商,他拨通苏瑶的电话,声音带着压抑的紧绷,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在明天中午前见到他们。挂断电话前,他又补了一句:对了,准备些云南小粒咖啡,要现磨的。

供应商大会在集团顶楼的宴会厅举行,水晶吊灯将红木长桌照得锃亮。林远没有坐在主位,而是搬了把折叠椅坐在角落,像极了当年在配送站开晨会的模样。当第七个供应商开始抱怨风险时,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指着楼下:看到那个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员了吗?五年前,我就是他。

会场陷入死寂,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林远转身时,衬衫下摆扫过椅背上的金属铭牌,发出细微的刮擦声。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但我向你们保证,跟着我,不仅有钱赚,还能让大山里的孩子用上和城里一样的设备。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那封皱巴巴的信,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求助信,写信的孩子,今年该上初中了。

散会后,苏瑶递来温热的姜茶:云南的张总留了下来,他说...想和您聊聊当年摆地摊的事。林远望着杯中沉浮的姜片,突然笑了:原来大家年轻时候,都有过在雨里狂奔的日子。

随着星火计划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集团的程序员自发组成支教队,市场部员工利用业余时间直播带货为项目筹款,甚至竞争对手的部分员工也偷偷提供情报。林远的办公室渐渐堆满了各地寄来的特产:陕北的狗头枣、湘西的腊肉、新疆的葡萄干,还有孩子们画的彩色卡片。

某个加班的深夜,林远独自在档案室翻找资料。泛黄的文件中掉出一张旧照片,是父亲年轻时在希望小学的合影。照片背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责任二字依然清晰可辨。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面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像极了他送外卖时见过的斑马线。

当第一所配备全息教学设备的山区学校落成时,林远站在崭新的操场上,看着孩子们兴奋地围着智能黑板。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塞给他一颗皱巴巴的水果糖:老师说,以后我们也能和北京的小朋友一起上课了!

返程的飞机上,林远打开平板电脑,最新的舆情报告显示,家族企业的公众好感度飙升至行业第一。但他的目光却停留在邮件列表里,那封来自山区校长的感谢信:林先生,您捐赠的不仅是设备,更是孩子们看向世界的眼睛。

舷窗外,云海翻涌如浪。林远摸着口袋里的水果糖,甜味在舌尖散开。他想起母亲常说的话,真正的富有,不是银行卡上的数字,而是能照亮多少人的人生。此刻,三万英尺的高空上,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暴雨中拼命保护餐盒的少年,和现在这个试图照亮整片星空的自己,在时光的长河中渐渐重叠。

随着项目的深入,更多的挑战接踵而至。在甘肃某县,当地官员以环保为由叫停了在建的智慧图书馆;在广西山区,部分村民对突然出现的智能设备充满警惕;而王氏集团更是在社交媒体上发起#慈善作秀大揭秘#的话题,雇佣水军带节奏。

林远决定亲自前往甘肃。越野车在颠簸的山路上行驶,窗外的黄土高原像幅展开的油画。陪同的县长是个干练的中年女性,她握着方向盘的手虎口处有层薄茧:林总,我们不是故意为难,实在是这些年被骗怕了。她从副驾掏出个文件夹,里面全是企业虚假捐赠的报道,您看,这个说捐教学楼,最后就修了个厕所。

在村民大会上,林远没有用华丽的PPT,而是掏出了自己的外卖员徽章。七年前,我靠送这个,他晃了晃徽章,金属边缘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供自己读完了夜校。现在,我想把这份改变命运的机会,带给更多人。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老支书,大爷,您孙子不是想学编程吗?我们可以让他跟着沪市的老师在线上课。

当智慧图书馆终于落成时,县长红着眼眶递来锦旗:林总,您知道吗?有个放羊娃说,他以后想当科学家,要发明会飞的教室。这句话让林远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梦想——那时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有双不漏水的雨鞋。

然而,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王氏集团联合几家媒体,曝光了星火计划中的部分采购合同,质疑其中存在利益输送。网络上瞬间掀起滔天巨浪,#林氏慈善黑幕#的话题阅读量突破十亿,甚至有自媒体制作了长达半小时的视频,用断章取义的方式歪曲事实。

在危机公关会议上,公关总监满头大汗:林总,我们必须马上回应!林远却摆了摆手,调出手机里的一段视频:画面中,贵州山区的孩子们正对着镜头唱《夜空中最亮的星》,背景是他们亲手绘制的智能教室壁画。把这个发出去,他的声音很轻,配上文字:我们的账本可以公开,但孩子们的眼睛,容不得抹黑。

转机出现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苏瑶冲进林远的办公室,头发和衣服全被淋湿,怀里却死死护着个U盘:我联系到了当年给王氏集团做假账的会计,他愿意作证。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出现的聊天记录让在场所有人倒吸冷气——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场精心策划的商业阴谋。

真相大白的那天,林远没有召开新闻发布会,而是带着团队再次回到了第一所援建的学校。孩子们为他们戴上了亲手编织的花环,山风掠过崭新的太阳能板,发出轻微的嗡鸣。在简陋的教室里,林远对着镜头展示那些满是修改痕迹的项目计划书:这些数字背后,是无数个不眠之夜,但每当我想放弃时,就会想起这个。他举起那张皱巴巴的手写信,这是希望,也是责任。

当星火计划覆盖全国二十三个省份时,林远收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邀请函。在巴黎的颁奖礼上,他穿着熨烫笔挺的西装,口袋里却始终揣着那枚褪色的外卖员徽章。我来自中国的一个普通家庭,他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向世界,但我相信,无论起点多低,只要心怀善意,每个人都能成为照亮他人的光。

回国那天,沪市下着蒙蒙细雨。林远站在机场出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有个外卖员骑着电动车从他身边掠过,后座的保温箱上贴着张纸条:再远的路,也挡不住温暖的抵达。这句话让他驻足良久,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他知道,属于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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