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摆渡人借口去准备装备离开，留下季沉和夜雨在图书室。
窗外下着诡异的绿雨，雨滴在玻璃上留下荧光痕迹。
季沉翻看着摆渡人给的资料——关于“地下尸站”的零星记载。
二十年前导致三十名乘客集体失踪的神秘事件。
每年同一天都会重复的末班车幽灵、以及最关键的，唯一生还者的证词：“车厢里全是会动的尸体，它们在找眼睛……”
“沉哥哥。”夜雨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
“我的寄生眼看到一些片段……”
她指向资料上模糊的照片。
“这个生还者，是季明远。”
季沉凑近看，照片上年轻版的季明远躺在医院，右眼缠着绷带。
报道日期正是守夜人灭族前一周。
“所以他早就去过地下尸站……”
季沉若有所思。
“还因此失去了一只眼睛？”
夜雨的黑雾眼球突然流出鲜血。
“不对……时间线有问题……”
她痛苦地抱住头。
“我看到了两个季明远……一个年轻……一个老……他们同时存在……”
季沉抓住她颤抖的手，两人能力再次共鸣。
这次他看到了更多。
地铁隧道深处有扇黑白红三色门，门前站着两个季明远正在争吵。
年轻的持枪，年长的捧着一颗眼球。
而当门缝开启时，有什么东西同时抓住了他们两个……
共鸣突然被打破。摆渡人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个黑盒子：“打断一下，小朋友们。”
他脸上带着罕见的严肃，“如果你们执意要去，至少带上这个。”
盒子里是一对银制怀表，表盖内侧刻着闭目图案。
摆渡人取出其中一个，按下顶端的按钮。表盘立刻分解重组，变成微型立体投影——正是父亲影像中出现的三色门。
“时空锚点。”
摆渡人解释道。
“能暂时稳定你们周围的时间流。”
随即他看向夜雨。
“特别适合对付那种会分裂时间线的存在。”
夜雨突然站起，黑雾眼球直视摆渡人：“你是谁？”
她的声音变成多重混响。
“为什么你身上有时间悖论的味道？”
摆渡人笑了，摘下单片眼镜。
露出的右眼竟然和夜雨一模一样——黑雾构成的临时眼球。
“如你所见，亲爱的。”
他轻声说，“我们都是时间的伤疤。”
壁炉突然爆出一团绿色火焰。火焰中浮现出血色眼球的虚影，系统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中响起：
【检测到违规预知】
【清理程序加速启动】
【地下尸站副本提前开放】
摆渡人咒骂一声，迅速合上怀表盒子：“没时间了，他们发现了。”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皮革日记塞给季沉，“车上再看。”
日记扉页写着：“给未来的我——如果你又忘了怎么对付那些尸体，翻到第37页。——S”
季沉刚要提问，整栋房子突然剧烈震动。窗外的绿雨变成血雨，那些荧光痕迹组成一行字：
【末班车即将进站】
【乘客请准备验票】
“走！”
摆渡人推开隐藏门。
“从地下室通道直接去地铁站！”
夜雨却突然僵住，黑雾眼球疯狂转动：“等等……我看到了新的可能……”
她抓住季沉的手臂，“这次副本……我们会遇到……”
她的预言被屋顶的坍塌声打断。
血色眼球撕开天花板，瞳孔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
摆渡人当机立断，将两人推进密道，自己留在后面抵挡。
“记住！”
他的最后嘱咐淹没在爆炸声中。
“别相信任何会流血的东西——包括你们彼此！”
密道门关闭的瞬间，季沉看到摆渡人被苍白手臂吞没。
但奇怪的是，那人嘴角竟带着解脱般的微笑。
地铁通道比想象中阴冷。
荧光指示牌闪烁着“末班车23:55”的红字，长椅和垃圾桶上覆盖着厚厚的蛛网——如果那些丝状物真是蜘蛛吐的。
夜雨的黑雾眼球持续流出鲜血，在脸颊留下蜿蜒痕迹：“时间在这里打结了……我能看到所有可能性……”
季沉翻开日记第37页。
上面只有潦草的一句话：“尸体们怕的是记忆，不是光。”
隧道深处传来铁轨震动的声音。季沉拉起夜雨冰凉的手：“准备好了吗？”
夜雨没有回答。
她的黑雾眼球突然分裂成两团，一团看向隧道，一团死死盯着季沉：“我看到了两个结局……”
她的声音分裂成双重语调。
“要么你失去左眼……要么我永远留在那里……”
季沉捏了捏她的手：那就创造第三个结局。
站台广播突然响起：“开往幽冥的末班车即将进站，请乘客准备好车票。特别提醒：本次列车不设返程。”
铁轨的震动越来越近。季沉左眼灼痛，看到轨道上流动的不是电流，而是粘稠的血浆。
当车头灯光刺破黑暗时，他和夜雨同时屏住呼吸——
那不是现代地铁，而是一辆老式蒸汽机车。
更可怕的是，车头镶嵌着一张巨大的人脸，正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夜雨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差点忘了……摆渡人偷偷塞给我的……”
她摊开手掌，是两个微型闭目徽章，只有纽扣大小。
“随身听？”季沉挑眉。
“记忆储存器。”
夜雨将一枚别在季沉领口。
“里面存着我们的童年。”
汽笛长鸣。
列车停稳时，所有车厢门同时打开，露出里面挤得水泄不通的“乘客”——它们都穿着二十年前的服装，都缺少某个身体部位，都用空洞的眼窝“注视”着站台。
最靠近门的那个“乘客”缓缓举起车票，发黄的纸片上印着：
【单程票】
【目的地：真相】
【票价：一只眼睛】
季沉与夜雨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迈步向前。在踏入车厢的瞬间，季沉突然想起父亲影像的最后一句话：
“当你的左眼完全觉醒时……”
车厢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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