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市第三高级中学的清晨被一声尖叫撕裂。
王刚推开警戒线时，露水正顺着他的防护服滑落。教学楼后方的绿化带里，十七岁的女生仰面躺在杜鹃花丛中，脖颈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嘴角却诡异地微微上扬，仿佛在嘲笑赶来的人们。
第三起了。刘宇欣蹲在尸体旁，黑色马尾辫垂在肩头，警服袖口沾着几滴暗红，和前两起一样，现场干净得像被舔过。
王刚戴上橡胶手套，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注意到死者右手无名指指甲缝里有一丝反光——在朝阳下几乎不可见的银白色纤维，像蜘蛛吐出的最后一根丝。
不是意外。他声音很轻，却让周围嘈杂的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死者后颈有0.3厘米宽的条状淤血，这是被某种专业器械压迫迷走神经导致的瞬间昏迷。
刘宇欣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两起案件分别被认定为坠楼和溺水，但此刻王刚的话证实了她最不愿相信的猜测——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精通人体弱点的连环杀手。
王主任！年轻的实习法医小跑过来，局长要求一小时内出初步报告，媒体已经
让他们等着。王刚用镊子夹起那根纤维，装入证物袋时手腕突然被握住。
刘宇欣的手指冰凉而有力：这次不一样，对吗？凶手留下东西了。
他们的目光在透明证物袋上方相遇。王刚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混着现场的铁锈味，形成一种奇特的化学反应。他点点头：聚四氟乙烯涂层纤维，常用于医疗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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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室的荧光灯下，王刚的解剖刀划开第四肋间隙。刘宇欣站在观察窗前，看着那双被誉为法医界最稳的手在胸腔中游走。她的弟弟刘一手正趴在操作台上调整光谱分析仪，后颈露出一截狰狞的疤痕——三年前卧底行动留下的纪念。
血液样本有异常。王刚突然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在观察室回荡，死者生前两小时摄入过二甲基亚砜，这种溶剂能加速药物吸收。
刘一手猛地抬头：所以是毒杀？
不，是麻醉。王刚用镊子夹起心脏，左心室壁有针尖大小的穿孔，凶手用极细套管注射了琥珀胆碱。死亡过程不超过三十秒，但意识清醒。
刘宇欣的拳头砸在观察台上。三个优秀学生，三种完美伪装的谋杀，凶手像在玩一场血腥的填字游戏。
凶手是医生？她问。
王刚摇头：医生会做得更利落。这人受过专业训练但缺乏临床经验，可能是...他停顿片刻，医学院教师。
深夜的会议室，王刚将三起案件的尸检照片贴满白板。刘宇欣注意到他衬衫袖口磨破的线头，和传闻中解剖台阎王的形象相去甚远。
第一名死者李明，足球特长生，尸检显示脑干出血但无外伤。王刚的激光笔在白板上画出红线，第二名林小菲，化学课代表，肺水肿却无溺液残留。今天的第三位...
张婷，文学社副社长。刘一手插话，调出死者手机里的最后一张照片——图书馆窗边逆光的剪影，隐约可见书架间有个模糊的人形。
王刚突然凑近屏幕，鼻尖几乎碰到显示器。刘宇欣闻到他身上消毒水混杂着某种木质香水的味道，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放大左下角。王刚说。画面模糊处出现半只运动鞋，鞋帮处有独特的波浪纹。
这纹路...刘宇欣翻出现场照片对比，和教学楼保洁员的制服鞋一致！
王刚却摇头：鞋码不对。保洁员穿38码，这个至少43码。他转向刘一手，查学校所有穿这个尺码的男性教职工，特别关注...
有医学背景的。姐弟俩异口同声。
凌晨三点，王刚在法医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朦胧中听见门响，刘宇欣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黑眼圈在苍白肤色上格外明显。
你应该休息。王刚接过咖啡，指尖相触时两人都下意识缩了缩手。
刘宇欣靠在解剖台边：三年前我经手过类似案件，凶手专门挑选成绩优异的学生...她突然噤声，咖啡杯在桌上震出涟漪。
王刚知道她想起了什么——那个差点让她弟弟送命的悬案。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碰到她肩膀时转向拿起档案：这次不同。凶手不随机选择，他在...塑造作品。
窗外，一只飞蛾扑向紫外线灭蚊灯，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第二天清晨，刘一手冲进会议室：查到了！后勤处副主任马文远，十年前是医学院解剖学讲师！
监控画面里，高大男子正推着保洁车穿过走廊。王刚眯起眼睛——那人走路时左肩有不易察觉的下沉，和第一名死者指甲里提取的皮屑DNA显示的肩周炎特征完全吻合。
逮捕令已经...刘宇欣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听完电话，脸色变得煞白：第四起案件，实验楼化学教室。
他们赶到时，现场弥漫着苦杏仁味。王刚蹲在烧焦的实验服前，镊子挑起一块融化的塑料：这不是意外。凶手知道我们接近了，他在...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刘一手的惊呼。
储物柜后方的墙壁上，用死者血液画着精确的人体解剖图，心脏位置钉着三张照片——正是已经遇害的学生。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图下方整整齐齐摆着四副橡胶手套，其中三副使用过，剩下一副崭新得刺眼。
王刚感到刘宇欣的手无声地攥住他的衣角。墙上血迹未干，在空调风中缓缓滑落，像一行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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