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别墅的灯光突然熄灭。王刚蹲在灌木丛中，看着郑局长的轿车驶离庭院，轮胎碾过砾石发出刺耳的声响。别墅二楼有扇窗户微微晃动——有人刚从那里翻出来。
王刚等了三分钟，确认无人后潜向别墅后门。门锁被撬过的痕迹还很新，木屑散落在门垫上。他推开门，一股福尔马林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手电筒光束扫过厨房，操作台上散落着医用器械。王刚的呼吸一滞——那是他的解剖工具套装，去年办公室失窃时丢失的。器械摆放成扇形，每件旁边都贴着标签，像手术前的准备。
地下室的楼梯吱呀作响。王刚握紧从厨房顺来的牛排刀，刀尖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地下室的温度明显低于楼上，墙壁上结着细密的水珠。
谁...？微弱的呻吟从角落传来。
手电筒照亮一个铁笼，里面蜷缩着白发老人。老人右眼肿胀无法睁开，左腕上戴着养老院手环——赵国忠。前任刑警的指甲全部被拔除，指尖凝结着黑红色的血痂。
赵老！王刚压低声音，摸索笼锁。
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睁大：快跑！这是个——
头顶传来木板爆裂声。王刚翻滚避开，一根金属棒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手电筒滚落在地，光束中映出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右手握着带电击功能的警棍。
猜猜我在冰箱里找到了什么？电子变声器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那人用警棍指向墙角的医用冰箱，林教授收藏的真有趣。
王刚趁机扑向工具台，抓住一把骨锯。面具人轻笑一声，按下墙上的开关。整个地下室突然亮如白昼，王刚这才发现四面墙上贴满了照片——刘宇欣的日常照、刘一手康复训练的画面、他自己在解剖台前工作的侧影
最中央是张泛黄的合影：研究生毕业典礼上，王刚、张子扬和林森教授站在一起。照片被红笔画了个大叉，旁边钉着个透明小袋，里面装着几片淡蓝色药片。
当年你给我吃这个的时候，说过什么？面具人慢慢摘下面具。那张脸王刚再熟悉不过——张子扬，本该死了七年的人。只是原本俊朗的右脸现在布满烧伤疤痕，嘴角因神经损伤而永久性歪斜。
王刚的骨锯微微颤抖：你伪造了自己的死亡。
多亏林教授的尸体美容课。张子扬的右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但今天不是叙旧的时候。他突然甩出警棍，电光直袭王刚面门。
王刚侧身闪避，骨锯划过对方左臂。张子扬闷哼一声，警棍脱手。但下一秒，他从后腰拔出注射器——针管里荡漾着琥珀胆碱特有的粘稠液体。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张子扬步步紧逼，永远那么完美。连实验失败都能写出漂亮论文。
王刚退到冰箱旁，突然发力推翻设备。冰箱轰然倒地，玻璃标本瓶碎了一地。某个瓶子里滚出个用塑料膜包裹的U盘，赵国忠挣扎着指向它。
张子扬的瞳孔收缩。他放弃追击王刚，转而扑向U盘。王刚趁机抓起电击警棍砸向他后颈。张子扬踉跄着撞到工具台，注射器扎进自己大腿。
不...！他疯狂拔出针头，但已经推入了部分药液。肌肉松弛剂迅速起效，他的膝盖开始打颤。
王刚捡起U盘，扛起赵国忠冲向楼梯。身后传来张子扬模糊的咒骂：你以为...赢了？游戏...才刚开始...
别墅前院，王刚把老人塞进车里，同时拨通刘宇欣的电话。接听的却是陌生男声：王主任，刘队长正在休息。有什么需要转告的吗？
王刚的血液瞬间冻结——这是张子扬的同伙。他们连医院都渗透了。
告诉她，王刚强迫自己声音平稳，标本214需要重新分类。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立即撤离。
挂断电话，他查看U盘内容。里面是十年前案件的原始档案：五名受害者的尸检照片与官方版本截然不同，每具尸体都缺少特定器官。而最后一份文件是购买记录——郑国锋（时任刑侦副队长）曾从黑市购买过大量神经抑制剂。
赵国忠虚弱地抓住王刚手腕：他...他们是个组织...专门收集...
老人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王刚翻出急救包，发现老人后背有个新鲜的缝合伤口——形状完美得像教学示范。掀开纱布，下面是用手术线缝出的字母：Z。
警笛声由远及近。王刚正要发动汽车，手机收到条视频信息：刘一手的公寓里，一个穿警服的人正往饮水机注入不明液体。视频角度明显来自隐藏摄像头——凶手早已监视调查组多时。
更可怕的是，那人警号赫然是0917。
王刚猛打方向盘驶向市区。他必须分秒必争——张子扬故意让他拿到U盘，故意展示监控画面，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导他去某个地方。而刘宇欣姐弟，就是诱饵。
医院停车场，王刚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混入人流。护士站显示刘宇欣已被转入ICU，但访客名单上有郑局长的签名——时间是十分钟前。
ICU走廊空无一人。王刚贴着墙前进，在拐角处听见郑局长的声音：...必须立即转院。随后是刘宇欣虚弱的反驳：等...王刚回来...
他回不来了。郑局长的语气突然阴冷，就像赵国忠一样。
王刚探头看去，郑局长背对着他站在ICU门口，右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那个不自然的姿势和张子扬如出一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左手拿着个银色氧气瓶，和张子扬哮喘发作时用的一模一样。
王刚的手机在这时震动。匿名短信：看窗外。
对面住院部楼顶，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架设着什么设备。放大手机拍摄的画面，王刚认出那是警方专用的激光监听仪——郑局长在监听从刘宇欣病房传出的每一句话。
而真正的威胁在病房内部。王刚注意到ICU的通风口有新鲜划痕，输液袋比正常情况多挂了两个——有人在加速输注。
他必须同时阻止两处威胁。王刚给技术科同事发去楼顶照片，附言：紧急干扰这个坐标的激光信号。然后抓起走廊的灭火器，径直走向ICU。
局长。王刚在五步外打招呼。郑局长转身的瞬间，灭火器喷出的白雾笼罩了整个走廊。王刚趁机冲进病房，一把扯下刘宇欣的输液管。
氧气瓶！刘宇欣挣扎着指向门口。郑局长冲进来时，王刚已经拔掉氧气瓶阀门——高压气体喷涌而出，裹挟着无色无味的神经毒剂充满整个房间。
郑局长脸色大变，转身就跑。王刚用床单捂住刘宇欣口鼻，抱着她滚入卫生间，反锁房门。透过磨砂玻璃，他们看见郑局长在门外痛苦地抓挠喉咙，最终瘫倒在地。
他...不是真正的...主谋。刘宇欣在王刚怀里颤抖，刚才...有个护士...在我枕头下塞了这个...
她摊开掌心，是枚微型存储器。王刚用手机读取，里面是段监控录像：七年前的实验室里，年轻的郑国锋正往通风系统注入某种气体，而林森教授在门口把风。角落里，张子扬昏迷不醒地躺着，胸前别着张纸条：叛徒必须清除。
视频日期正是自杀事件前一天。
他们想杀张子扬...王刚恍然大悟，因为他发现了组织的事。
刘宇欣的指尖轻触他下巴的伤口：你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的手指冰凉，却在王刚皮肤上点燃细小的火花。ICU的警报声中，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错。这一刻，什么连环杀手、什么警界黑幕都暂时远去了，只剩下彼此眼瞳中映出的脸。
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王刚护着刘宇欣冲出病房，走廊上已乱作一团。混乱中，他看见郑局长被人抬上担架，而一个穿护士服的身影悄然消失在安全通道——那人转身的瞬间，王刚捕捉到其右手小指不自然的弯曲。
张子扬还活着，而且就在这栋楼里。
警方的通讯频道突然爆出杂音，随后响起熟悉的电子音：各位晚上好。现在插播一条特别新闻——背景音里传来刘一手惊恐的喘息，游戏进入最后关卡。王主任，医学院解剖楼顶，我等你。带着U盘，一个人。
通话戛然而止。王刚看向窗外，对面楼顶已空无一人，只有一轮血红的月亮挂在医学院方向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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