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福珠宝加工厂坐落在凤市东郊的工业区，灰白色的厂房在晨光中像一块未经打磨的玉石。王刚把车停在三百米外的便利店门口，从后备箱取出两个工具箱。
这是什么？刘宇欣皱眉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银色箱子。
便携式X射线荧光分析仪。王刚戴上平光眼镜，镜片在阳光下泛着淡蓝色，如果凶手在这里工作过，很可能会留下金属痕迹。
刘宇欣哼了一声，从腰间掏出手枪检查弹匣：我更喜欢这个。她动作利落地将枪插回枪套，法医都喜欢把简单事情复杂化。
王刚没有接话。他注意到刘宇欣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夹克，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腰间的警徽和手铐。这个细节让他稍微放松了紧绷的肩膀——至少她听进去了他的建议。
工厂大门敞开着，几个工人正推着载满金属废料的推车进出。王刚快步跟上其中一辆，手指轻轻掠过车边缘，然后不着痕迹地将取样棉签塞进证物袋。
喂！你们干什么的？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拦住了他们。
刘宇欣亮出警官证：市公安局，例行检查。
保安的脸色立刻变了：又是警察？昨天不是刚来过吗？
王刚和刘宇欣交换了一个眼神。昨天他们根本没有安排人来这里调查。
哪位同事来的？刘宇欣语气轻松，手指却已经按在了录音笔上。
一个瘦高个，说是刑侦队的。保安挠挠头，姓...张？记不清了，反正看了我们的员工名单就走了。
王刚的眼镜片上闪过一道蓝光。他悄悄打开手机，调出专案组全体成员的照片——没有一个符合瘦高个特征。
带我们去见你们厂长。刘宇欣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厂长办公室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王刚的目光扫过书架上摆放的矿物标本，最后落在一张合影上——厂长和一个年轻男子站在某珠宝展的展台前，男子手中拿着一把造型特殊的小镊子。
这是我们厂的技术总监周明。厂长顺着王刚的视线解释道，上个月刚辞职。
刘宇欣立刻掏出记事本：为什么辞职？
说是要自己创业。厂长叹了口气，这孩子在珠宝鉴定方面是个天才，就是性格有点怪。
王刚突然开口：他大学学什么专业的？
医学，后来转行学的珠宝设计。厂长露出困惑的表情，这跟你们的调查有什么关系？
王刚没有回答，而是从工具箱取出一个密封袋：厂里最近有没有人接触过这种材料？袋子里是他昨晚在死者指甲里发现的碳化硅颗粒。
厂长戴上老花镜仔细查看：这是我们用来抛光钻石的研磨剂，但...他对着光线转动袋子，这个批次应该只有周明用过，他专门要求添加了特殊配方的金属粉。
走出厂长办公室，刘宇欣立刻拨通了电话：马上调取周明的全部资料，重点查他的医学背景和...她看了王刚一眼，河豚毒素获取渠道。
王刚却走向工厂角落的一台精密机床。机器表面一尘不染，但他在调节旋钮的缝隙中发现了一丝暗红色。棉签取样后，他对着便携显微镜观察了片刻，脸色骤然变得凝重。
是人血。他低声说，AB型，和第三个案发现场的受害者一致。
刘宇欣正要说话，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新消息，发件人显示为未知号码：「他在看着你们」
两人同时抬头环顾四周。工厂二楼的走廊上，一个身影迅速闪进了阴影中。
周明住哪里？王刚快速收拾工具。
员工宿舍308，但...刘宇欣的话没说完，王刚已经冲了出去。
宿舍门虚掩着。王刚戴上手套轻轻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扑面而来。房间出奇地整洁，书桌上摆放着几十个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浸泡着不同的人体组织标本。
老天...随后赶到的刘宇欣倒吸一口冷气。
王刚的目光被墙上的照片吸引——那是六个案发现场的全景照，拍摄角度明显是警方内部勘查时的视角。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张照片上都用红笔画着精确的尸斑分布示意图。
他不是随机杀人。王刚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在进行某种...实验。
刘宇欣正要呼叫支援，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厂区。几乎同时，他们身后的门自动锁死了。
烟雾！刘宇欣指着从通风口涌入的灰色气体。
王刚迅速扯下窗帘浸湿，递给刘宇欣一块：捂住口鼻！他的目光扫视房间，最后落在书桌下的地板上——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
暗门！他单膝跪地，手指沿着缝隙摸索，这里有——
地板突然塌陷，王刚整个人向下坠去。刘宇欣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却被惯性一起带了下去。
黑暗。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味道。王刚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光束照出了一条狭窄的隧道，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受害者的生活照。
这是...刘宇欣的声音在颤抖。
他的狩猎地图。王刚的光束停在一张新贴的照片上，那是他和刘宇欣昨天在案发现场工作的画面。照片上用红笔圈出了刘宇欣的头部，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第七号样本，预计脑脊液抽取量15ml」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接着是清晰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向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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