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鼎鸣龟兹·链锁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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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龟兹城的晨钟撞响第七下时,子阳的袖中终端微微发烫。

他望着链鼎上流转的星契文,喉结动了动——那些泛着蓝光的字符,此刻正像活物般沿着鼎身游走,在晨光里拉出细碎的光痕。

丝路联盟选举正式开始。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议事厅激起一片细微的骚动。

波斯·阿里的金线长袍先抖了抖,红绸袖口扫过案几上的葡萄盏;楼兰女王的珍珠冠微微倾斜,她伸手扶住,指尖在玉坠上轻轻一按,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乌孙若的匕首柄在掌心硌出红印,指节发白——右贤王给的虎纹玉还揣在怀里,带着昨夜的余温。

请各国代表依次上前,通过脑波验证身份后投票。子阳伸手虚引,目光扫过厅内。

链鼎侧面的验证区亮起幽蓝光芒,像张开的巨兽之口。

第一个起身的是波斯·阿里,他的皮靴在青砖上敲出清脆的响,走到鼎前时特意侧过身,让身后的胡商们看清他将手掌按在验证区的动作。

叮——脑波匹配成功的轻鸣响起,阿里转身时胡子都在颤:看见没?

这比我们波斯的骆驼烙印还准!他大笑着投下木简,竹简上楼兰二字墨迹未干。

子阳注意到他指腹的茧子——那是常年握商队马鞭留下的,和链网记录的星火商会领袖信息分毫不差。

接下来是大月氏的使者。

乌孙若跟在后面,靴底沾着的沙粒在地上拖出浅痕。

他望着验证区的蓝光,喉间泛起腥甜——三天前他试过用月氏祭司的脑波伪造身份,结果链网当场弹出非法入侵的血字警告。

此刻他盯着使者按上验证区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等会儿,等那女人当上盟主,有的是机会。

每一票都将被记录在链网上,无法篡改。子阳的声音像晨雾里的铜铃,清晰穿透厅内的私语。

匈奴长史的目光突然刺过来,他正替右贤王监票,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狼首刀。

子阳迎上那道目光,想起昨夜冯嫽的密报:右贤王的人在城南囤了二十车箭簇。他垂眸盯着链鼎,星契文突然加速流动——又一票投给了楼兰。

当最后一位康居使者投下木简时,链鼎发出低沉的轰鸣。

所有人的终端同时震动,弹窗蓝光映得众人面色发白:丝路联盟盟主选举结果:楼兰女王,得票一百零八;右贤王代表,得票三十七;月氏王子,得票二十一。

星火选择了她!楼兰祭司阿萨拉突然跪地,额头几乎触到青砖。

她颈间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那是楼兰人信仰星火的信物——三个月前链网初入西域时,她曾哭着说这是星辰降下的守护。

此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穿透了所有喧哗:我们的女王,是星辰认可的!

楼兰女王的手按在胸口,珍珠冠上的东珠微微晃动。

她望着终端上的结果,眼尾泛红——七年前她接过王印时,老国王咳着血说西域需要能被看见的王,此刻链网上跳动的票数,比任何诏书都沉重。

乌孙若的木简啪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自己投给月氏的那票,在链网弹窗里像个可笑的黑点。

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匕首,却在触到刀柄时顿住——厅外传来巡城卫的脚步声。

他猛地抬头,正撞上月氏使者询问的目光,立刻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恭喜,恭喜楼兰女王。

庆功宴设在龟兹城主府的望月台。

烛火像星星落进人间,波斯商队带来的琉璃盏里盛着葡萄酒,泛着血一样的红。

楼兰女王被围在中间,阿萨拉举着酒盏替她挡酒,珍珠冠上的东珠在火光里流转着柔光。

子阳站在廊下,终端在袖中震动——冯嫽的消息:所有暗桩就位,楼兰的侍女是我们的人。他望着宴会上的人群,目光扫过乌孙若的背影。

那人身后跟着个穿石榴红舞裙的女子,面纱只遮住半张脸,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却比寻常舞女多了几分生硬。

大人,要过去吗?张骞端着酒盏走过来,酒气混着枣花香。

子阳摇头,目光仍锁在那舞女身上——她的脚步太齐整,像训练有素的刺客在丈量距离。

更重要的是,链网终端在她靠近时闪过一道暗纹,那是未知脑波的预警。

叮——

链网警报声突然炸响,比龟兹的晨钟还刺耳。

所有人的终端同时亮起红光,弹窗文字刺得人睁不开眼:检测到非法脑波波动,身份识别失败,立即隔离!

那舞女的面纱刷地被掀飞。

阿依娜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她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紫——那是西域幻术师特有的瞳色。

她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夹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上的荧光在链网蓝光里显形:西域蛇毒,见血封喉。

抓住她!冯嫽的声音从廊角传来。

她提着剑冲过来,剑尖挑落阿依娜手中的针,银铃般的响声里,几个巡城卫已扑上去按住那女人的肩膀。

阿依娜突然笑了,笑声像夜枭: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赢了?她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停在乌孙若脸上,有人要楼兰女王的命,有人要丝路联盟的血——

住口!乌孙若猛地站起来,酒盏砸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在青砖上蜿蜒。

他的脸涨得通红,却仍强撑着冷笑:不过是个疯女人,诸位莫要被她搅了兴致。可他的手指在发抖,抖得连案几上的葡萄都滚落在地。

子阳走过来,站在阿依娜面前。

链鼎的蓝光从他身后漫过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分界线:链网不会冤枉无辜,也不会放过罪犯。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阿依娜的笑声戛然而止,你昨晚在右贤王帐中领了虎符,今早用幻术伪装成舞女——这些,链网上都记着呢。

阿依娜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望着子阳袖中隐隐发亮的终端,突然挣扎着扑向乌孙若:月氏的王子!

是你说只要杀了楼兰,东境就归月氏——话没说完就被巡城卫捂住嘴,拖向地牢时,她的指甲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宴会上死一般的寂静。

波斯·阿里的金线长袍皱成一团,他猛地拍案:右贤王好手段!楼兰女王的珍珠冠歪在鬓角,她望着阿依娜消失的方向,指尖紧紧攥着玉坠,指节发白。

乌孙若的额头全是汗,他扯松领口,却扯不掉周围投来的怀疑目光——大月氏使者已经站起来,背对着他低声和康居贵族说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嫌恶。

今日的热闹,够西域传半年了。子阳望着月亮爬上城楼,对冯嫽轻声道。

冯嫽的剑还在滴着阿依娜的血,她擦剑的动作顿了顿:需要现在审她吗?

不急。子阳望着地牢方向,链网终端在他掌心发烫,夜越深,真话越沉。

乌孙若的马蹄声在城外的沙地上扬起尘土。

他扯下外袍扔在马背上,喉间像塞了团火。

心腹随从骑马跟在后面,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直到离龟兹城三里地,他才猛地勒住马,匕首噌地扎进胡杨树干:楼兰赢了这一局......但我们还有下一招。他扯下腰间的虎纹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去告诉右贤王,我们需要更大的动作——大到让链网都兜不住。

与此同时,子阳站在望月台上,望着地牢方向的灯火。

冯嫽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像把出鞘的剑。

他摸了摸袖中终端,链网日志里新增了条记录:阿依娜,匈奴右贤王暗卫,幻术师,脑波特征已标记。

这场戏,才刚拉开帷幕。他对着夜风轻声说。

地牢里传来一声闷哼。

冯嫽的剑穗扫过阿依娜的脸颊,烛火在她眼底跳动:说,右贤王给了你什么?

阿依娜的嘴角渗出血丝,却笑得更凶:你猜,等天亮时,龟兹城会多出几具尸体?

冯嫽的手顿了顿。

她望着地牢外的夜色,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像蛇一样,从黑暗里缓缓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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