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锻刀坊。
这本是一间就快歇业的锻刀坊。李景初花了两锭金子兑了下来。
他把赵铁山,张二狗和赵铁山的另一个徒弟雇到锻刀坊。
唐朝初期,实行的是府兵制,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左右。
这些府兵,战时征调,闲时耕种。常备兵仅有长安京师的南北衙军,和驻防的边军。
所以赵铁山三人没仗可打时,就是普通的打铁工匠。李景初就把他三人雇到了锻刀坊。
赵铁山本就是个手艺很好的铁匠,在李景初悉心指导下,对于唐刀的打造,虽然不及李景初,却已是炉火纯青。
因为李景初创造的包钢法打刀,不但刀身锋利,且不易断,在长安市面,已是一刀难求。
当初李靖北征突厥时,李景初曾为他打造一把唐刀,锋利无比,可削铁如泥。
李靖大为惊叹,回到长安后,当即向李世民举荐,将朝廷精锐兵器的锻造任务交给了李景初。
自此,李景初的锻刀坊独揽唐军最精锐兵器的供应。才不到一个月,铁匠、徒工就突破了五十人。
李景初也没有想到锻刀坊会发展的如此之快。就以现在的规模,仍很难造出唐军所需要的大量唐刀。
李景初不喜欢这些俗务,就把王微儿调到锻刀坊担任老板娘。
王微儿到了这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不但把帐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全员上下都处得跟亲兄弟一样。
有了王微儿的管理,李景初也不必怎么操心。
这一日,李景初闲来无事,就到锻刀坊。里里外外,一片繁忙,那些铁匠个个赤着上身,轮起铁锤,一锤下去,便是火花四溅。
李景初走到帐房室,王微儿看到李景初,赶紧笑脸迎了上来。
“老爷,你来得正好,我刚刚算完帐目,上个月,咱们净赚了十锭金子。看来给官府打造武器真是个好活计!”
李景初露出一副奸商笑容。
“那是,那些唐军出去征战,若想保命,自然得用咱们打造的唐刀。我跟你说,过一段时间,咱们要缩减唐刀的产量!”
王微儿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帐册掉到了桌上。
“为什么减产,这么挣钱,咱们要多多打造才是,干嘛还减产?”
李景初看着王微儿红红的脸蛋,上去轻轻的掐了一下,说道:“这叫物以稀为贵,减产自然是为了提价!”
“提价!老爷,咱们打造一把唐刀,精铁和粗铁成本需要两贯,人工三贯。卖给官府十贯,每把刀净挣五贯,已经够多的了,怎么还涨价?”
李景初瞪了一眼王微儿,说道:“没想到还有嫌赚钱多的人!”
王微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哪里会有人嫌赚钱多了,我只是觉得,这样一来,官府不知会不会不再买我们的刀了。”
李景初却道:“将作监若不收,咱们就拿到东市加价卖给那些胡人,他们转手卖给突厥、吐蕃、吐欲浑的军队,不知会挣多少钱呢?”
“我打造的唐刀,在胡人的黑市上,都卖三十贯一把了!给将作监涨到二十贯不贵吧?”
将作监的官员,早已收了李景初的好处,每把刀,给他提一贯,这一贯就把将作监的各个环节,都打点好了。
李景初制做的唐刀质量真的没得说,就算涨价,将作监的官员也都能解释得通。
毕竟市面上还没有人能打造出这样锋利强韧的唐刀了。
二人正商量着涨价的事,就见一名工匠匆匆进来,在李景初耳边低声说道:“东家,有人想买刀!”
李景初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们供将作监还供不过来呢,哪有多余的刀卖给别人,随便找个借口把他打发了吧!”
那名工匠面色有些异常,对李景初说道:“东家你还是跟他见一见吧!”
李景初有些不爽,这小子怕是听不懂人话吧。
“怎么,这人有什么特别吗?”
那名工匠点了点头,答道:“有特别!”
“什么特别?”
“他特别有钱,出价一金一刀!”
李景初手里的帐面差点没掉到地上。自己的唐刀,锻打得是好,可也不会达到一金一刀吧。
现在金子都这么不值钱了吗?
“我就喜欢有钱人!这位客官在哪里,快带来见我!”
片刻后,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被引入帐房。
李景初打量着眼前的华服男子。此人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白净,举止从容,腰间悬着一块羊脂白玉佩,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
“这位客官,听说您想买刀?”
李景初堆出满脸笑容,对于出手阔绰的人,李景初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男子拱手一礼,声音清朗:“在下贺兰楚石,久闻李老板锻刀之名,今日特来求购。”
李景初心头一跳。
贺兰楚石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很是耳熟!
冲着王微儿使了个眼色,李景初说道:“这位贺兰大人想要买刀,你赶紧去挑两把好刀拿过来!”
片刻之后,王微儿带着赵铁山进入帐房之中,赵铁山手中拿着用布包裹着的一把唐刀。
贺兰楚石接过那把刀,放到案上,指尖缓缓划过刀脊的流水纹。刀身映着阳光,寒芒如秋水般流淌。
“果然是好刀!”
贺兰楚石赞叹出声,手指轻弹刀身,清越的龙吟声在帐房内回荡。
“此刀的淬火功夫,长安城里找不出第二家!”
李景初笑而不语,看着这位贵客像鉴赏古玩般细细端详那把刀。
“看这夹钢之法,寻常匠人用两层钢就了不得,李老板竟能锻出三层钢芯。什么突厥、吐蕃人那些弯刀跟此刀一比,简直是孩童的玩具。”
贺兰楚石忽然手腕一翻,刀光如匹练般划过案角。紫檀木的桌角悄无声息地滑落,断口光滑如镜。
“削铁如泥不过如此!”
看着贺兰楚石随手就坏了自己一张紫檀木的桌子,李景初脸上显出一丝不悦。
贺兰楚石看到后,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看到如此好刀,没有忍住,这张桌子我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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