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贵人援手解困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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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檐下的冰棱如透明的长剑,闪烁着逼人的寒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夏冬青蘸墨的笔尖悬在宣纸上,迟迟未落,那浓稠的墨汁在笔尖凝聚,摇摇欲坠。

炭盆里,火星“噼啪”一声爆开,那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她手腕一抖,墨迹在《女则》抄本上迅速晕出一片黑斑,好似一块突兀的污渍。

主子,果郡王递了拜帖。郝静宜捧着鎏金铜手炉进来,耳后新结的痂蹭在柔软的兔毛领子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夏冬青盯着那处暗红的伤疤,触感似乎都能通过目光传递过来,想起昨夜这丫头说梦话时攥紧被角的模样,伸手将手炉塞进她怀里,手炉的温热透过手掌传来,就说本主更衣后去西暖阁。

穿过梅园时,积雪压断枯枝,“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园子里格外清晰。

夏冬青特意绕到雷允恭送来的绿萼梅前,眼前本该含苞的枝头竟有两朵半开的,淡青的花瓣细腻而脆弱,指尖轻轻触碰,能感受到那微微的凉意,花瓣里渗着可疑的绛色,像是被人用胭脂点过,色泽娇艳得有些诡异。

她伸手要折,忽听得身后传来玉珏相击的清脆声响,宛如一阵悦耳的铃声。这绿梅开得蹊跷,夏常在不如留着当个景致。果郡王玄色大氅上沾着细雪,远远看去,好似一层白霜,腰间坠着的和田玉佩随着步伐晃动,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听闻常在近日夜抄宫规,本王恰得了方松烟墨。

郝静宜正要接那雕竹纹的墨锭,夏冬青已后退半步,心中暗自警惕:这果郡王平白送墨,不知有何居心,自己还是谨慎些为好。

于是说道:王爷厚爱,只是嫔妾愚钝,怕糟蹋了好东西。话音未落,东边宫道传来环佩叮当声,甄嬛披着月白斗篷款款而来,那月白色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柔和,身后苏培盛的紫棠色官服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夏姐姐安好。甄嬛屈膝时鬓间红梅颤巍巍落下,那娇艳的红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掉在苏培盛捧着的明黄卷轴上。

老太监面不改色地拂去花瓣,展开圣旨的声音惊飞了梅梢积雪,“唰”的一声,好似一阵疾风。上谕,夏常在梦兆祥瑞,赐南海珊瑚珠一斛。

皇后娘娘协理六宫有功,加赐东珠朝冠一顶。

郝静宜扶着夏冬青谢恩时,瞥见果郡王将墨锭悄悄塞给随行小太监。

苏培盛临走前忽然转身:这绿萼梅倒是稀罕,皇上昨儿还念叨御花园的梅树冻坏了。夏冬青会意地折下那两朵异色梅花,裹进帕子时,鼻翼微动,嗅到淡淡药味,那味道有些刺鼻,带着一丝诡异。

三日后景仁宫请安,皇后新戴的东珠冠映得脸色发青,那东珠散发着冷冷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齐妃刚提起送子观音的事,外头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声,好似一把利刃划破寂静的空气。

夏冬青看着甄嬛搀着太后迈进门槛,腕上南海珊瑚珠恰巧缠住了太后佛珠,珊瑚珠触手温润,却又透着一丝凉意。

哀家听说这丫头梦见了送子观音?太后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珊瑚珠,那粗糙的触感似乎能透过珊瑚珠传递过来,倒让哀家想起当年孝惠章皇后...

是夜郝静宜整理赏赐时失手打翻了安神香,褐色香灰里混着几粒朱砂,那朱砂的红色鲜艳夺目,好似鲜血一般。

夏冬青盯着炭盆里跳跃的火苗,心中满是疑惑:这安神香里为何会有朱砂?

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仿佛有人靠近,紧接着就听到两短一长的叩击声。

她推开菱花窗,看见甄嬛的贴身宫女流朱举着盏琉璃灯,那灯光昏黄而温暖,灯影里映出本《梅花易数》。我们小主说,这书配着绿梅看更有趣。流朱将书放在窗台,灯影掠过时照亮书页间夹着的半片金箔——分明是那日裹梅花的帕子残角。

夏冬青指尖抚过书页上花开异色,主阴晴不定的批注,炭盆突然爆出个火星,那火星“噗”的一声飞溅出来。

她望着飘落在书页上的灰烬,忽然轻笑出声。

窗外北风卷着碎雪扑进来,打在脸上生疼,将案头绿萼梅最后两片花瓣吹落在将熄的炭火上。

景仁宫的铜漏滴到酉时三刻,夏冬青拢了拢织锦斗篷的领口,那织锦的质地柔软而光滑。

檐角垂下的冰棱折射着夕阳,在青砖地上投出细长的影子,像谁悄悄伸出的匕首。

姐姐看这红梅,倒像是凝了血珠子。甄嬛指尖拂过御花园的梅枝,鹅黄披风下隐约露出半截《梅花易数》的书脊。

夏冬青会意地折下一枝递过去,南海珊瑚珠碰在枝头积雪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好似轻轻的叹息。

两人转过假山时,甄嬛忽然轻笑:那日姐姐说梦到送子观音,倒让我想起幼时听过的故事——有个农妇梦到金雀入怀,次日竟在麦田里拾到先帝御赐的金锁。她将红梅别在夏冬青鬓边,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珊瑚珠串,那触感凉凉的。

夏冬青望着梅林深处晃动的灯笼,知道是流朱在替她们望风。

她取下腕间珠串在雪地上摆出卦象,三颗珊瑚珠正压在坤位:妹妹可听说,南海珊瑚要配着朱砂安神香,才能镇得住阴邪?

甄嬛瞳孔微缩,绣鞋碾过雪地上的卦象,发出“咯吱”的声响。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流朱提着灯笼小跑过来:小主,果郡王往这边来了。

夏冬青正要转身,玄色大氅已卷着风雪停在五步之外。

果郡王腰间玉佩缠着红丝绦,在灯笼下泛着血玉般的光泽:两位小主好雅兴,这冰天雪地的,倒比本王的墨锭更有意趣。

王爷说笑了。夏冬青屈膝行礼,珊瑚珠串垂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痕迹,嫔妾正要回宫抄写《女则》最后一卷。

郝静宜提着羊角灯候在梅林出口,见果郡王解下披风要往夏冬青身上披,忙上前搀扶:主子当心脚下,苏公公方才传话,说皇上晚膳时要见珊瑚珠呢。

三日后太后寿宴,夏冬青特意将珊瑚珠缠在太后赏的翡翠镯上。

华妃戴着金累丝凤钗从她案前经过,牡丹裙摆扫翻了一碟玫瑰酥,那玫瑰酥的香气瞬间飘散开来。夏常在好精巧的心思。华妃染着丹蔻的指尖勾起珠串,东珠耳坠擦过夏冬青耳际,那凉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本宫宫里那株绿萼梅昨儿突然枯了,你说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冲撞了?

丝竹声突然转急,那激昂的乐声好似一阵暴风雨,盖住了夏冬青的回应。

她抬眸正撞见华妃眼底的寒光,那目光像淬了毒的银针,顺着脊梁爬上后颈,让她浑身一冷。

宴席散去时,郝静宜发现珊瑚珠里混进一粒陌生的东珠,在烛火下泛着青灰的暗芒。

更鼓敲过二更,夏冬青盯着案上《梅花易数》,书页间还夹着那日从绿萼梅上取下的金箔。

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窗纸上,沙沙声里混着两声短促的鸦啼,那声音好似不祥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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