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似化不开的黑幕,永寿宫内,烛火摇曳,夏冬青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如同点点寒星。
门外那声“小主,是奴婢”,虽是熟悉的声音,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她的心头,让她心头一沉。
她强压下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的惊惧,厉声喝问,那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回荡,却只换来更急促、如鼓点般密集的脚步声。
直到那扇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郝静宜的身影闪现,夏冬青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未完全呼出,便又被接下来的变故生生堵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日,夏冬青小心翼翼,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薄冰之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可这后宫之中,从来不缺算计,纵然她再谨慎,危险还是悄然降临。
那日午后,御膳房送来了一碗燕窝羹,说是皇后娘娘特意赏赐的。
夏冬青看着那碗燕窝,色泽莹润如玉,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丝丝香气扑鼻而来,如同温柔的小手撩拨着她的嗅觉。
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敢违抗皇后的“好意”。
她用银针试了又试,看着银针在燕窝中闪烁着清冷的光,确认无毒后,才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燕窝入口即化,甘甜滋润的口感在舌尖散开,似乎并无异样。
然而,片刻之后,一股莫名的燥热从小腹升起,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夏冬青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每一寸肌肤都在刺痛,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子在体内肆意冲撞,啃噬着她的血肉。
“小主,您怎么了?”郝静宜察觉到夏冬青的异样,惊呼出声,那声音充满了惊恐和担忧。
夏冬青强忍着如刀割般的不适,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
她心中明白,自己怕是中了招。
这后宫之中,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她下手的,除了皇后和华妃,还能有谁?
只是,这毒来得蹊跷,既不致命,却又让人痛苦难当。
夏冬青暗自思忖,这究竟是何种毒药?
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不敢声张,更不敢惊动太医。
一旦被皇后等人知晓,定会借机大做文章,将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只能强忍着痛苦,暗中寻找解药。
可她对毒药一窍不通,又如何能找到解药?
这后宫之中,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喉咙,命运在无情地嘲弄她,将她一步步推向死亡的边缘。
随着毒性的蔓延,夏冬青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她强撑着在永寿宫内翻箱倒柜,每一次翻动物品的声音都显得那么沉重,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可每一次的寻找,都以失望告终。
郝静宜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她的脚步声在室内杂乱地响起,却也无计可施。
她看着夏冬青苍白如纸的脸色,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眼中的泪水在烛光下闪烁。
“小主,您别找了,奴婢去请太医吧!”郝静宜哽咽着说道,声音带着哭腔。
“不行!”夏冬青断然拒绝,声音虽微弱却坚定,“此事万万不可声张。皇后和华妃巴不得我死,若是惊动了她们,我必死无疑!”
她紧紧抓住郝静宜的手,那双手冰冷而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静宜,你悄悄去请温太医,记住,一定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温实初是她在这后宫之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她相信,温实初一定有办法救她。
郝静宜含泪点头,悄悄地离开了永寿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夏冬青只觉得体内的毒性越来越猛烈,仿佛有无数条毒蛇在体内翻滚撕咬。
她浑身冷汗淋漓,衣衫湿透,贴在身上冰凉刺骨,意识也开始模糊。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嘴唇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能倒下,她还有仇未报,还有命未改!
她绝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永寿宫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温实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色凝重,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冬青,你怎么样?”温实初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抓住夏冬青的手腕,那触感是如此的冰凉,他开始为她诊脉。
夏冬青强撑着一丝清醒,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温实初。
温实初听完,脸色愈发难看,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他仔细检查了夏冬青的身体,又闻了闻她吐出的秽物,那刺鼻的气味让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是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名为‘蚀骨散’。”温实初沉声说道,声音低沉而严肃,“此毒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中毒者初期并无异样,但随着毒性的积累,会逐渐侵蚀人的五脏六腑,使人痛苦不堪,最终衰竭而死。”
夏冬青心中一沉,果然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温太医,可有解药?”夏冬青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如同风中的残烛。
温实初摇了摇头:“此毒极为罕见,我从未见过解药。不过……”他顿了顿。
夏冬青心中一凉,但她想到这后宫之中处处充满意外,也许会有转机。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永寿宫外的风声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隐隐约约还有脚步声传来。
就在这时,永寿宫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尖细的声音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淳常在到——”
夏冬青和温实初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温实初迅速起身,压低声音说道:“你……”“你……”温实初话音未落,淳儿已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般闯了进来,打破了这凝滞的空气。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方绣帕,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汗珠在灯光下闪烁,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
“夏姐姐!夏姐姐你没事吧?”淳儿的声音清脆如黄鹂,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
夏冬青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地开口:“淳儿……你怎么来了?”
淳儿顾不上行礼,几步跑到床边,将那绣帕展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那香气清新而宜人,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夏姐姐,你快闻闻这个!”淳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我今天在御花园玩,不小心听到宝华姐姐和她宫女说话,她们说……说这香包里的药草能解百毒!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赶紧给你送来了!”
夏冬青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鼻腔直冲脑门,原本昏沉的头脑竟清醒了几分,那清凉的感觉如同久旱后的甘霖。
她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握住淳儿的手,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温实初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接过香包,仔细辨认着里面的药草。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片刻之后,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没错!是‘九叶灵芝’和‘雪莲子’!这两味药草合在一起,确有解毒奇效!”
他迅速从药箱中取出银针,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刺破夏冬青的指尖,挤出几滴黑血。
然后,他将香包中的药草碾碎,小心地敷在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
原本黑色的血液,竟然渐渐变成了鲜红色。
夏冬青只觉得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冰冷的大地,原本的剧痛也减轻了许多。
“淳儿……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夏冬青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充满了感激。
淳儿却只是天真地笑了笑:“夏姐姐,咱们是好姐妹嘛!我才不要你出事呢!”
夏冬青得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后宫。
皇后和华妃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们精心策划的毒计,竟然被一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给破坏了!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烛光在微风中摇曳。
夏冬青从永寿宫出发前往养心殿,途中经过宫廷回廊,廊上的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服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思绪。
夏冬青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那冰冷的触感从膝盖传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皇上。
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字字句句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皇上的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这后宫之中竟然如此险恶,连一个贵人都敢明目张胆地下毒!
“宝华!”皇上怒喝一声,声音如雷霆般在殿内回荡,震得殿内的烛火都摇晃起来。
宝华被侍卫押了进来,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瘫软在地。
她拼命地磕头求饶,那磕头的声音在殿内清晰可闻,却再也无法掩盖她犯下的滔天罪行。
“来人!将宝华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皇上的声音冰冷无情,彻底断绝了宝华的生路。
皇后和华妃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却又不敢出言求情。
她们知道,这一次,夏冬青是彻底扳回了一局。
夏冬青缓缓起身,抬头望向窗外。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这皇宫的天空,永远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霾。
但她不会退缩,她要在这深宫之中,一步步地改变自己的命运,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华妃娘娘,”夏冬青缓缓转身,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视着华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臣妾这条命,您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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